听到那一声巨响时,崔妈妈正在二楼的一间雅室里紧紧盯着楼下的白薇。
“那小贱人到底回来做什么?”揪着手里的帕子,她愤愤低喃着,如果眼里能射出刀子的话早就用刀子把几个女人射得满身窟窿。
听到崔妈妈这样说,张婆自然是要附合的:“可不是,小的在坊里也做了六七年了,还真没见过哪家女眷跑到这里来,就是捉奸也不带这样的啊……”自知说走了嘴,张婆献媚地笑问:“要不,小的去喊人来轰了她们出去?”
“轰她们出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女人又是拿了白花花的银子丢过来,我去轰人还要不要再做生意了?猪脑子……”崔妈妈恨声怒骂,情绪越来越不稳。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好似就在耳边一样,“轰”的一声震得她的心肝脾肺都要跳了出来。
耳朵嗡嗡响着,她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出了事情。立刻便吼了起来:“还不快去找王四他们过来!”
捂着耳朵,张婆尤不解地问:“王四那些人……不是要扰了生意吗?”一句话还没问完,崔妈妈已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放你娘的屁,连桌子都掀了,还客什么客呀?!”说着,也不理一脸委屈的张婆,她先一扭身出了雅室。
出了雅室,便看见在廊上探头探脑的客人还有小姐。崔妈妈忙甩着帕子上前一一安慰:“大官人莫慌,不过是客人喝醉了酒撞翻了桌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大官人回去饮酒……来呀,吩咐下去,每间屋子先送一壶上好的花雕当是我崔妈妈给各位客人陪罪了……”
哄过受惊的客人,崔妈妈背过身去,脸上的笑便突然消失不见。偏着头,她缓步走向唯一一间没有人探头出来的房间。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房里传出吵杂的争吵喝骂之声。
在丽人坊这么多年,这样的争吵声崔妈妈听过许多次,无非就是客人喝多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听着里面的争吵声她竟隐隐生出一股寒意。虽然知道自己的多疑有些可笑,却到底还是小心起来。
猛地推开门,她扬声笑道:“各位大官人……”才看清屋里的情形,她的声音就嘎然而止。与此同时,一声惊呼响起,崔妈妈眼看着那站在窗前的男人手脚乱挣,尖叫着掉到楼下去。吓得脸色发白脚发软却是上不得前,只能颤着声音道:“出、出人命了……”
她这一叫出来,抢到窗前往下张望的男人便回过头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那人一回过头来,崔妈妈便愣住。这男人,好生眼熟。不是说长相,这丽人坊天天人来人往,除了常客她能记得清外,别的人她还真没那么好的记性。可这回头看着她笑的男人,身上却有一种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人不不是那年赎了白薇出去的人吗?她还记得,那年白薇走后,她翻遍了白薇的住处却没有找到白薇的私房钱,后来又听说白薇竟是和人合开了什么荐人馆,才意识到可能竟是被骗了。原还想着找人收拾白薇的,却又听说连米老大去找茬都铩羽而回。这才渐渐息了那心思。
没想到时隔三年,她竟又一次看到这让人胆寒的煞星。想到此刻正坐在楼下的白薇,她哪儿能不知道这些人竟是特地来找茬的呢?心里又恨又气,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她竟直冲过去,大声骂道:“你个王八蛋!和那小贱人一伙的故意来寻老娘茬是吧?”
萧青戎脸上的笑立刻敛去,半眯起的眼里全是煞气,“丽人坊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也难怪,有这么嚣张的老鸹,所以才会有那么嚣张的客人……”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应该让人都知道崔妈妈是什么要的人才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身形一展,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闪到崔妈妈身前,手一伸就提起了崔妈妈丢了出去。
听着那一声被拉长的尖叫,萧青戎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嫌吵。另一边的蒲安却是皱起眉来,“会不会就这么被你摔死了?”
萧青戎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想一手捏死她一了百了,可惜那位都头大人不是这么计划的……”看着蒲安,他忽然坏坏地笑道:“怎么样?我带你一起下去,倒还快些。”
“不用了!”蒲安拿眼瞪着萧青戎,声音有些尖利:“知道你萧大侠轻功了得,不过我这个人怕晕……”这句话倒不是说笑,在海上生活的时间长了,一上岸他就觉得有些晕。
看到萧青戎耸了下肩,也不劝他。返身自窗口跃了下去。蒲安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还是自己的两条腿最舒服……”说着,扭头看看被吓得抱作一团的两个艳妓,他笑问:“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看到崔妈妈受苦你们也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也不理两个女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他,他径直走出去,一面往楼下走,一面还顺手敲着那些或开或合的雅室门:“出来看热闹啊!出大事了,人命关天啊……”
这样一路晃悠着只差哼小曲了,蒲安一下楼,就看到大厅里乱作一团,虽然没有象街上一出什么事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可现在所有人却也是都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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