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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正巧遇到谢不宁,丁望省看出他有真本事,恳求一定要把闹鬼的事解决了。

就是这。丁望省先下了车,额头贴着纱布。

谢不宁坐他安排的车来,没带司机和小天,两人并两个保镖一起进入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房子。

朱红的大门进去,里面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地面上杂草丛生,西北角落有一棵很大的枣树,树下安置一个石墩子。

据传这房子以前的主人是个读书人,走了以后子女把房子卖了,几经倒手,一直荒废着没人住。丁望省不是傻子,略仔细一想,恐怕以前就出过事,只是为了提高行情,前几任主人一直没透露出去。

谢不宁走进去环顾几眼,大致观察一遍,暂时没发现异样。

丁望省被他和两个保镖挡在中间,背后发凉。两个保镖身强体壮,倒是胆气很足的样子。

忽然嘭的巨响,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发现方才故意敞开的大门此时紧闭。

卧槽!两个保镖把脸色发虚的丁望省挤在中间,也不禁心头发麻,望向谢不宁,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你们看好丁总。谢不宁凛着神色继续深入,推开主屋脱了漆的木门框。

前脚刚踏进屋内,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像风拂过。谢不宁眉头一拧,身后没见到人。

若是死过人闹鬼,房子某处一定阴气极重。奇怪的是,方才大致扫一眼,发现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阳气确实不盛,但并没有哪处格外阴森。

这时,谢不宁身后三人一齐听到女子的脚步声,从左右厢房的廊下传来,像踩着旧时候的花盆底,咯嗒咯嗒快步走来走去。

背后冷汗刷刷的冒,丁望省后悔自己跟进来,拼命的抹汗:小道长,你,你有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等她出来打一顿就是了。

丁望省:

谢不宁胆子大,独自走到声音传来处,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搞什么?这鬼难不成还是个胆小鬼,既然这样,又何必吓人呢。

墙角的水缸里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在安静的小院里显得尤其诡异。一个保镖大哥骂了声操:老子怕个屁的鬼!

说完便冲上前,一把掀飞水缸的盖,伸头看去

水面黑影一闪,保镖吓得连退几步,脸色苍白。

谢不宁掐他的虎口处对应的劳宫穴,这个穴位五行属火,揉按可以提升阳气。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保镖举起手看,神奇的感到身上的寒意消失了,嘿,这小道长有两把刷子!

我也说不清,好像对上一双特别冷的眼睛,就觉得心一凉,瘆得慌。

就这?

谢不宁心说,我天天对着小司的眼睛也没见被吓得睡不着

你们没发现那东西一直在吓唬我们,但并不真的害人?谢不宁摸着下巴,如果丁总出车祸也是它害的,那下死手才合理吧。

丁望省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庆幸那鬼只是下轻手

你是说,它只想赶我们走,并不想赶尽杀绝?怎么的,这还是个心慈手软的好鬼啊?

丁望省重重叹气,他都想说要不就算了,亏就亏点卖出去,命比钱重要啊!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谢不宁也纳闷,一屁股坐到大青石上,思索着这鬼藏着掖着作怪,到底什么诉求?

要不这样吧,他道,换个阴气重的时间来,正好我来的匆忙没带朱砂符纸,到时布阵引它现形。

丁望省正要答应,就见谢不宁一个趔趄,差点从青石上摔下来。

哎呀,怎么不坐稳一点?他关心道。

谢不宁脸色古怪:不是没坐稳,我是被推的。

几人面面相觑,这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啊,靠,不敢待不敢待了!

谢不宁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你们看这个石头上面,削平的地方是刻了块棋盘吧?

丁望省凑过去:确实是,磨损的挺严重了。怎么了?

谢不宁绕着大青石走一圈,想了想道:这里原先应该有两个石凳,既然石凳都搬走了,做棋盘的石头怎么还留着?

这个问题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保镖大哥撇撇嘴:可能留着好看呢。

谢不宁嘴角抽抽,老枣树下一颗光溜溜的大石头,哪好看了?原先的主人不是读书人么,审美不会这么清奇吧?

你是不是怀疑石头下有问题?丁望省问。

不愧是做老板的人,头脑就是灵活。谢不宁点点头:搬开来看看。

??两个保镖满脸为难,看起来有几百斤吧

两个人肯定不够

谢不宁撸起袖子,诧异:还有我啊。

保镖大哥更为难了,心说,你一细胳膊细腿的,能顶什么力气?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没数哈。

然而谢不宁已经上手,他们只好去搭一把,然后还没使多少力,只见大石头就被他给推开了?推开了?

兄弟牛啊!两个保镖震惊了,丁望省也被这一手唬的一愣一愣:道长都是用最仙风道骨的外表做干狠的活么

谢不宁没听到他嘀咕什么,看向石头下的泥土,果不其然有东西。

中央的坑洞里,密密麻麻的根须包裹住一个玉白色的物体。

那是什么?

其他人都不敢动,谢不宁直接弯身扯开根须,掏出来,是一个圆圆的小罐子。

丁望省见识的多,辨认出来:这不是棋罐么?

棋罐,就是拿来收捡围棋棋子的小罐子,京市人的老物件了,以前都爱用瓷的,白子搁里边儿不容易变色。

谢不宁直觉不是棋罐的问题,盯着坑里的树须:你们看这团树根的样子,不往土里扎,反倒包住棋罐。

是有些奇怪。

谢不宁顺着看向青石旁边的老枣树。枣树很高大,几乎遮挡住半个院子,青叶繁茂。

他这时才猛然惊悟,京市初冬时节,枣树叶子早该掉光了,这棵树才是最大的反常!

一切迷瘴解开,思绪豁然开朗。之前困惑全部迎刃而解,他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第25章 雷击木

出来吧。谢不宁随手把棋罐递开,神色淡然。

丁望省赶紧伸手接过来,见他对着空气说话,小心问:您看到什么了?

保镖大哥握紧拳头,肌肉绷紧,把他簇拥在中间,一副随时准备掏家伙干架的模样。

高墙阻隔外界一切声音,四合院内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树叶沙沙作响。阴风凭空卷着人的脖子,连一米八的壮汉也不禁背脊发凉。

保镖挪动脚步,看谢不宁手无寸铁,吞了口唾沫:小道长,你这赤手空拳的,能,能不能行啊?

不是啊,他们道士不都拿什么法器干架吗。这个看起来好不靠谱,不是要肉搏吧?!

在保镖担忧的注视下,谢不宁捡起一块脱落的砖头,上手掂了掂:嗯,分量挺重。

三人风中凌乱。

丁望省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焦急道:小道长别开玩笑啊,哪有鬼怕砖头,你能不能换件装备啊!

丁总你听过一句话吗?谢不宁淡定的向保镖借来一把小刀。

丁望省想不通他怎么还能不慌不忙,忙道:什么?

谢不宁割破手指,往板砖上画出一个雷卦,再抬头时目光如炬:最难缠的小鬼,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他勾起唇角,漂亮的脸庞霎时多了抹艳丽狠辣的色彩,把其余三人看呆了。

!!

是个狠角色!

眼睛一弯,和煦的笑容一下子冲淡先前的逼人的明艳,谢不宁笑着收敛回来。那啥,刚才不小心代入雁春秋,一下子没收住。

保镖捂着莫名砰砰跳的心脏,不自觉在他面前放低架势,联想到:道长,符画到板砖上能敲鬼么?它会不会怕啊?

谢不宁含笑瞥过去:鬼怕不怕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怕。

保镖背后一紧。就连丁望省,也感到纱布下的伤口格外的痛

看他们磨磨唧唧还不离开,甚至完全不把自己搞的动静当回事,旁若无鬼地闲聊,老枣树的耐心消耗殆尽,弯曲变形的枝条剧烈抽动,带刺的枝条高高扬起,狠狠照谢不宁的脸抽去。

突然的变故把丁望省吓了一跳,枣树打人?一切竟是这棵树作怪!

谢不宁避也不避,拿着画上雷卦的板砖,冷笑道:听说过雷击木吗。

丁望省和两个保镖满头雾水,一时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和作祟的东西讲话。见他纹丝不动,枝条带着风声呼啸到面前,保镖情急之下举手便去挡

然而谢不宁话音一落,来势凶猛的带刺枝条还未碰到他,忽的停住。

急停之下,甚至还抖了抖

活树能导电,被雷击中,哇,一定很酸爽。

树枝又往后退了一点点

丁望省目瞪口呆,哇,这是妥妥的恐吓吧?

谢不宁扬起更大的笑容,压低声音:但是普通被雷电击中的树可不算雷击木,必须是那种藏了鬼魂精怪的。鬼怕打雷,一到雷雨天吓得找地方躲,一旦躲到树下,啪

突然放大的声音,把老枣树的枝条吓得疯狂往后缩。

谢不宁又笑了:然后树里的东西就死得透透了。这样的树木,才算是真正的雷击木,可以做法器。

被他这么一说,三人忽然觉得恐怖气息荡然无存。感情搞了半天,这东西就是食物链底端,死了还得被人再利用。

丁望省甚至连忙问:谢道长,你看这棵树能不能成雷击木?

雷击木罕见稀少,老值钱了,这么高壮一株估计得有上百万吧?没想到啊,福祸相依,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谢不宁欣赏着老枣树恨不得缩到地下去的模样,慢声道:当然了。雷击木分为多种,但是雷击枣木,可是其中无上的法器,最名贵,辟邪效果最好,没有法师不爱的。

丁望省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好好的一场驱邪法事,愣是被他们搞成名木相看考察会。保镖大哥目睹老板从人怂如鸡到眼里只有钱,心里万马奔腾这大概就是金主的自我修养叭。

谢不宁拎着砖头上前几步,这一回,再也没人认为砖头普通,这是一块不仅能降妖伏魔,还能制造上百万人民币的伟大砖头!

完整的一根雷击木,经过锯断、切割、削薄,能制作成各种各样的法器。按照你的体型,大概也就能做上千块令牌,上千个法印,上千根天蓬尺而已吧

老枣树全身枝条颤动,然而不是方才凶起暴怒的颤动,是被他吓的。

随着谢不宁逼近,它终于承受不住遭雷劈还要被切成碎块的恐惧,从躲藏的树里现身。

只见一道青色的女人身影从树干后走出来,丁望省和保镖本应该害怕,但是不知为何一口气梗着不上不下

道长,我并没有害人青衣女鬼飞快看他一眼,憋屈地低下头。

谢不宁凉凉道:你是没有害人,你只是把所有买这座房子的人吓跑,顺便制造了个车祸。

青衣女鬼嘴一张想说什么,谢不宁继续道:你是房子前面不知道多少任的主人吗?凭什么霸占人家的屋子?就算以前房子是你的但你们阴间有房子产权么,做鬼也要跟进法律的懂?

青衣女鬼:

围观的三人:

做鬼也要讲法啊那好像,到哪儿都得遵纪守法也挺有道理。就是有点怪怪的?

青衣女鬼算是看出他不是一般的道士,老老实实交代了作案动机。

原来,她并不是死在这间四合院里冤魂不散的鬼,而是一株树灵。青衣树灵道:当年,主人把我种在庭院里

谢不宁:等等,你树龄一百多年了吧?说快点。

青衣树灵一哽,哀怨又委屈的加快语速,我被种在院里,看着主人娶妻生子,养育儿女,为生活奔波操劳,就这样过完一生。虽然中间有许多波折,但房子在,我也一直在。

主人走后,住在这里的是他的儿子,然后是他的孙子,房子越来越老,我也越来越老。最后,他的后人把房子卖掉了。买的人说要建一栋高楼

这里是主人的家,我不允许!说到后面,青衣树灵的情绪很激动。

急什么,谢不宁看她一眼,叫你学法了。现在老四合院属于历史文化建筑,受到政府保护,随意破坏拆除属于违法行为。

青衣女呆了:不能拆?

丁望省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我也没说我要拆啊!

谢不宁把砖头扔了,拍拍手。得,这也是个一根筋的树灵,执念太深以至于伤人,算不上太坏。

古有鸱吻守护屋子,这棵老树多年受主人家陪伴,见证几代人起灭消亡,机缘之下,竟然成了这座屋子的守护神。

进行到这,四人一鬼一灵的气氛竟然诡异的和谐。

保镖大哥挠了挠头:那雷击木还做不做了?

此话一出,青衣女立刻对他目露凶光。丁望省其实有点可惜,但他这个人挺迷信的,如果把人家的屋灵劈死做雷击木,会不会结下什么因果,损了他的福德啊

不做了不做了。丁望省摆摆手,百多万的钱对他也算不上大数目,犯不着冒这个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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