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指在沈长乐的骑士帽檐上敲了下,沈长思步调慵懒地往余别恨的方向去了。
沈长乐泄愤地用力地踢了下脚下的沙子。
…
沈长思凭借置身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昏倒。
余别恨看出他脸色的异常,在沈长思快要昏倒前,提前扶住了他。沈长思整个人靠在了余别恨的肩上。他的嘴唇泛白,头晕目眩。
附近就有俱乐部室内的入口,余别恨扶着沈长思进去。
余别恨迅扶沈长思在沙发上躺下。沈长思还有意识,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余别恨解开他身上穿的防护马甲,同时解开他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让他能够最大限度地轻松呼吸。
沈长思的脸色跟嘴唇呈现青紫,已然是缺氧的状态,最好现在马上就能够进行吸氧。
鉴于沈长思一旦发病,每次情况都不一样,而且很有可能会很凶险,余别恨不敢随意走开。他迅速地环顾了一下这间休息间,在休息间的墙上看见了印有的俱乐部的客服电话。
余别恨给客服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有个朋友不舒服,希望客服能够送一瓶便携式氧气瓶过来,并且告知了客服他所在休息间的位置。
余别恨在进马术俱乐部的第一时间,就看过这里的室内图,知道沈家的马术俱乐部在各个马术场地,都配有单独的医务室。不出意外,这里的医务室应该配有氧气瓶。
果然,客服听说有客人不舒服,马上表示,他们会立刻派工作人员把氧气瓶给送过去,也在电话里询问了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他们让医护室的医生过去。
余别恨表示自己就是医生,请工作人员把氧气瓶送到就好。
客服听说余别恨就是医生,很显然松了口气。这说明他们的客人应该没有大碍。当然,如果客服知道这瓶氧气瓶是为谁准备的,只怕就不会这么早敢松口气了。
工作人员将便携式氧气瓶送到,余别恨关了门。他迅速地取下氧气瓶上的吸氧面罩。他将面罩覆在沈长思的口鼻上,根据沈长思的呼吸频率,规律地按压出气按钮。氧气渐渐地输送至沈长思的口鼻,他发白的脸色慢慢地稍微有了一点血色。
余别恨不敢松懈,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出气按上,根据沈长思呼吸的频率,持续规律地替他输痒。
沈长思当初第一次睁开眼时,他的面上就有一个透明的吸氧面罩,他对这个透明的面罩一点好感也没有。
身体稍微舒服一点之后,沈长思就拿手去拂落罩在他口鼻上的这个透明面罩。
余别恨把他不配合的那只手给轻握住了,沉声道:“先别乱动。你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
沈长思现在没什么力气,只好拿眼神瞪着余别恨。余别恨不为所动,他的右手还是持续地按压着,替沈长思输送氧气。
余别恨在心里默数着沈长思吸氧的次数,差不多后,将吸氧面罩从沈长思口鼻上移开。
沈长思躺在沙发上吸了多久的氧,余别恨就单膝跪在地上,替他输了多久的氧。
因为在地上单膝跪地了太长时间,加上之前长时间骑马,腿部肌肉有点发酸,余别恨在起身时,右腿没有使上力。快要摔倒的他,手本能地在沙发边缘撑了一下。
正好,沈长思也从沙发坐起身。
再差上一寸,两人的唇就要碰上。
沈长思可能觉得眼下这种情况有点好玩,竟然还弯唇笑了下。
余别恨心知,这笑容未必是对自己。
如果他不是有着跟大将军晏扶风一样的长相,他大概率是要被大力地推开不算,很有可能还会得一句“放肆”。
余别恨移开了目光,在站稳身体之后,他弯腰,把还没用完的氧气瓶给重新装好。在把氧气面罩给重新装回去时,装了两次,才把氧气面罩给重新装回去,扣上瓶盖。
…
沈长思的身体状况今天不宜再骑马,余别恨让沈长思给陆远涉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跟他们两人会合。
沈长思不乐意,他今天都还没玩过瘾。可他这具身体严格意义上而言,算不得他的。说不定哪天沈公子自己就会回到这具身体来,他也不好拿人家的身子太过造次,只好勉强给贴身保镖陆远涉打了个电话。
陆远涉他们那边过来这里的休息室需要点时间。余别恨趁着陆远涉他们还没来,让沈长思坐在沙发上,他替他再把脖颈按摩下,这样坐车回去的时候,沈长思能舒服一点。
等到余别恨差不多给沈长思按摩完,陆远涉他们也到了。
因为临近午饭,沈长思就请余别恨一起在俱乐部的餐厅,一行人用过午餐再回去。
沈长思自太子时期,就有午觉的习惯。上车后不久,他就在晒进车窗的暖阳下,闭着眼,枕在靠枕上睡着了。
余别恨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阳光跟他来时一样地温暖,光影斑驳地罩在他的腿上,唯独,没有了温热的体温。
肩膀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余别恨转过头。只见沈长思的靠枕有一半在他的肩膀上。
余别恨余光瞥了眼陆远涉他们,见没有人注意到后座这边,他把沈长思的靠枕,放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睡梦中,沈长思的脑袋无意识地余别恨的方向挪了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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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余医生,你的耳朵很红呢
沈长思的睡姿很规矩,靠着余别恨的肩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睡了很久。
直到车子进入市区,周遭的喇叭声多了起来,沈长思被后方超车的刺耳喇叭声给吵醒。
熟睡中,沈长思仿佛一脚踏空,身体一颤,从睡梦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沈长思靠着余别恨的肩膀,他这一抖,余别恨感觉到了。
余别恨转过头,“做噩梦了?”
沈长思倏地睁开了眼,余别恨一头的短发,身上穿的黑色针织衫,窗外如织的车流,这一切都在第一时间提醒沈长思,他眼前的人不是阿元。至少,不是他所熟悉的阿元。
即便如此,沈长思仍然是对着余别恨的这张脸,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看的时间也太长。余别恨已经把头给转向窗外,却还是慢慢红了耳朵。
沈长思像是发现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他的手在余别恨的左耳朵上碰了碰,语气带着明显的调笑,“余医生,你的耳朵很红呢。”
余别恨的手放在双膝上,他转过脸,语气平静地问道:“沈少对谁都这样吗?”
身为帝王,还是一位历经沉浮的帝王,沈长思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自是十分敏锐。哪怕余别恨的言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他还是从中嗅出了对方那么一丝丝微妙的不悦。
沈长思笑了笑,“余医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谁都这样?我刚刚对余医生怎么样了?”
余别恨注视着沈长思的眼睛,“沈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那位故友。”
不管是触碰他的耳朵也好,调笑也好,那份亲昵都不可能是给的他。
沈长思唇边的笑意敛去。
…
沉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开。
跟沈长思、余别恨两人面对面坐着的陈邦此时无比羡慕正在开车的杨鹏。
啊啊啊!他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为什么不去坐副驾驶,脑子一热,选择了跟老大一起坐在后座?先是看见沈少调戏余医生,尴尬得他恨不得用脚指头给扣出一个无限空间。结果没几秒,这两人竟然吵架了!
好吧,严格意义上,这也不算吵架。但是,气氛是真的诡异啊啊啊!
陈邦余光偷瞄自家老大,发他家老大脸上一点不自在没有。陈邦心底由衷地敬佩自家老大,不愧是老大!
车内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抵达余别恨所在的小区。
“多谢沈少今日之邀。再会。”
下车前,余别恨还是很有风度地跟沈长思礼貌地道别,甚至没有忘记跟陆远涉、杨鹏以及陈邦他们点头示意。除了陆远涉,杨鹏跟陈邦两个人都难免有些尴尬跟局促地点头回应。
只有沈长思冷漠地看向窗外,只留给余别恨一个侧脸。
余别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缓缓开动,余别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黑色的劳斯莱斯转过弯,被小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所挡住。余别恨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小区单元楼。
余别恨走进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急诊电话,需要他去一趟医院。
已经按了楼层键的余别恨,按了负一层的按钮,开车赶往医院。
…
医院,急诊大厅。
余别恨走进急诊大厅,急诊护士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余主任,您来了。”
余别恨从急诊台挤了消毒液在手上,问急诊护士道:“脑出血的那位病人呢?”
“在这里,我带您过去……”
余别恨随急诊护士来到一床急诊病床前,拉开遮帘。病床前,围了一堆的病人家属。
余别恨见到病人身上穿的婚纱,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病床前,会有还怎么多病人家属。
身穿西装的新郎一直陪在新娘的身边。见到穿白大褂的余别恨过来,新郎擦了下眼角的眼泪,站起身。其他家属也都齐齐地看向余别恨。
急诊护士解释道:“病人是在婚礼上时忽然晕过去的,家属马上拨打了120。因为距离我们医院最近,就给送到我们医院来了。病人在救护车上就醒了,只是醒来后,一直喊头疼。现在急诊初步检查见是颅内出血,不过具体出血原因还不知道。”
“ct做了吗?”
“做了。ct结果一出来,ct室那边就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余别恨走至床头,询问病人,“是在婚礼上忽然晕倒是吗?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晕倒的事情?或者是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出现过头晕、头疼的情况?”
新娘先是虚弱地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
新郎握着妻子的手,红着眼睛,替妻子解释道:“大约在一个多月前,我妻子有跟我提过,说是头疼。我就建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但是我妻子那段时间工作比较忙,她就一直没去,只是让我给她去药店买了止疼药。要是,要是我那个时候坚持让她去医院检查就好了。”
新娘回握住丈夫的手,虚弱地道;“不怪,你。别自责。”
余别恨继续问道:“有家族遗传病史吗?”
新娘的娘家人也在,在问及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时,她的家里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并不十分清楚。余别恨只好让护士详细询问病人家属的过往病史。
余别恨询问病人以及技术过往病史的过程当中,ct造影结果被送过来了。病人的大脑动脉主干出现了巨大的血管畸形,导致病人动脉瘤出血,从而引发昏倒,必须要尽快安排进行手术。
在经过一系列术前检查后,在征求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同意后,这位准新娘被推进手术室。
一直到病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丈夫都始终握住妻子的手,直到妻子被推进手术室。
…
颅手术不是一项小手术。
余别恨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