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了句:“咱俩一直说着话吃得慢也就算了,这位大帅哥怎么也吃的这么慢。”
祝矜没做声,这顿饭吃的,她一直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今晚鸽了邬淮清,她心中还生出那么一丁点儿愧疚。
可真论起鸽他的原因,除了唐愈以“还钱”为名义邀约外,其实更因为她心底的逃避心理——在那样一个夜晚后,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邬淮清坐在一起,心无旁骛地吃一顿饭。
两人站起身,准备在这儿溜达溜达。
祝矜特意选了背着邬淮清的方向走,她可不想迎面和他碰上。
夏日的晚上,蓝港一向是附近的家长们遛娃的好地方,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奔来跑去,一手拿着气球,另一只手里拿着泡泡机吹泡泡。
唐愈也买了米老鼠的气球,拿在手里,这是位在迪士尼乐园里还要买个星黛露的发箍戴在头上并发个自拍到朋友圈的——艺术人儿。
祝矜自觉和他保持开距离。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w:【你的口味不怎么样,这金枪鱼都快馊了】
祝矜看完,本来想给他回一串省略号,想了想又删掉,什么都没发。
“祝老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排队买一盒章鱼小丸子。”唐愈指了指一辆卖小吃的巴士。
“嗯。”她站在一旁的空地上,看着唐愈排在长长的队伍末端。
不多时,有一个小乐队来到这片空地,摆好设备弹唱,他们唱的是一首国民度很高的歌曲,还唱得不错,吸引了很多人围在一旁。
祝矜往后退了退。
今夜月亮又大又圆,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湖面波光粼粼,映着一轮圆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一个小孩儿跑过来,妈妈似乎是在围观的群众里,他跑得飞快,没看路,眼看着就要撞上祝矜,而刚开始没发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祝矜被一道强烈的力量给拽住,然后整个人撞到那个人的怀里。
祝矜的下巴磕在他的胸膛上,那胸膛硬得像石头,磕得生疼。
她吃痛地抬起头一看,惊讶地叫出来:“邬淮清?”
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装,肩宽腿长,淡然地立在夜色里,和身后的人群、吵闹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冷哼了一声,但没松开环住她的手。
“金枪鱼吃得眼神都不好使了,看不到有小孩子跑过来?”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他继续道:“到时候把小孩儿撞疼了,人家家长让你赔,赔得起吗?”
“那你现在把我下巴撞疼了,你赔得起吗?”祝矜抬起眼睫看着他,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不就是鸽了他一顿饭,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嘛。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怪异,来往的行人经过时,都会打量他们一眼。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祝矜要挣开他的怀抱,见他不松手,她捏了捏他的腰。
那部位是邬淮清的敏感带,他立刻眸色变了,松开搂住她的手,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之后,他转了一下佛珠,淡淡说道:“赔,你要什么?”
这话反倒把祝矜给问住了,她说:“什么都不要,你别在这儿晃哒就行了。”
“这地儿是你开的?只准你和那个男的待?”
“邬淮清——”祝矜加重声音,“你什么意思吗?你现在阴阳怪气的,合适吗,符合我们的关系相处模式吗?”
“关系?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冷笑了一声,紧跟着问道。
祝矜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愉快的肉.体关系呀,但是不能告诉别人。”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到邬淮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忽然,手机响了,唐愈发来微信:【浓、浓,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大帅哥怎么在你旁边?】
【他不会是真的来要我联系方式的吧?】
祝矜拿起手机一看,好笑地回道:【是呀,你说我给不给?】
邬淮清低头一看,只见她聊天对象的备注是“唐少爷 ”,他脸色又冷了几分。
这才刚分开没几分钟,又用微信聊了起来?
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了息屏。
唐少爷见最新发过去的微信没人回,怕祝矜一个人招架不住这位大帅哥,连小丸子都没买了,跑过来。
走近,只听到他说——“行,肉.体关系,很好。”
唐愈瞬间如五雷轰顶,祝矜这么快就把他给卖了?
还谈好了商业模式?
他连忙走到他们面前,“不行,我不同意!”
两人同时看向他,目光不善。
唐愈发挥戏剧天赋,一把拽住祝矜的胳膊:“浓浓,我对你一往情深,刚准备从酒店楼下的香奈儿给你买个包,你就这样,要抛弃我吗?你舍得吗?我这么可爱,你舍得我让老男人糟蹋吗?”
“……”
邬淮清一把扯开他拽着祝矜的手,捻着佛珠笑道:“这位先生,需要我现在把您送到安定医院精神科吗?或者,我帮您买回上海的机票,送到宛平南路600号,离家人近点儿,您看如何?”
“哦,忘了,您病得不轻,估计也没什么判断能力。”
第15章 雨天  隐隐露出风光。
“你你你……”唐愈一向自诩口才好, 这次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不会怼人,只是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当下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反转也太过分了吧——
刚刚明明对他有意思的大帅哥,现在却把他当成神经病!
唐愈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求助地看向祝矜,想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面。祝矜也被雷得外酥里嫩,从来没有看到过邬淮清这么咄咄逼人像小孩子一样和人斗嘴的样子。
“你什么你。”他又开口。
祝矜收回诧异的目光,在唐愈的注视下, 扯了扯邬淮清的衣袖, “行了,你别说了。”
邬淮清看向她,盯着看了三秒钟之后, 笑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你俩认识?”唐愈回过味儿来, 大惊失色道。
邬淮清还在捻着手上的那串佛珠, 看着唐愈的目光, 颇有种普度众生的慈悲感。
“好家伙,祝浓浓,你认识他?你真的认识他?那你还跟我演了一晚上,当陌生人?”唐少爷想到自己说的那堆话,顿时觉得幼小的心灵“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碎成了两半。
“陌生人?”邬淮清漫不经心地开口,抓住他话中的这个关键词。
邬淮清一只手抬起, 搭在祝矜的肩上, “哪有两天前还在一张床上躺着的陌生人?”
“邬淮清你——”祝矜瞪圆了眼睛,转头生气地瞪着他。
唐愈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们两人,像是见鬼了一般,“祝浓浓你行呀, 回北京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摆脱尼姑的身份了!”
他眼睛瞪得如铜铃,嘴角却渐渐浮现出笑意,这个神情莫名有些诡异。
随即,他鼓了鼓掌,道:“北京果然是个好地儿,祝浓浓,哥由衷为你高兴,这对象,肩宽腰细腿长,妙呀。”
“兄弟,我这人大度,你刚刚骂我我不就计较了,但你得好好取悦我们祝老板,我们祝老板人美心善,奸商里的佼佼者。”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完还拍了拍邬淮清的肩。
祝矜:“……”
邬淮清弹了一下佛珠,音乐声、人声混在一起,嘈杂喧闹,三人站在这儿,却似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佛珠和佛珠相碰的声音,尤为清晰,传入三个人的耳中。
他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道:“好,我一定伺候好我老板。”
说完,邬淮清还转过头看了祝矜一眼。
她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身旁的两人,然后对唐愈说道:“你还不回去吗?飞了那么长时间不累吗?”
唐愈想说一点儿都不累,他一坐飞机就亢奋,坐两天两夜的航班都能一直不合眼。
她又不是不知道。
正想说出来,唐愈恍然大悟,看了看祝矜和邬淮清,一副“我懂”的表情,说道:“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俩了,你俩注意身体就行。”
“……”
说完,他竟真的一溜烟儿走了,混入广场的人群中,无影无踪。
只剩下祝矜和邬淮清,两人看了对方一眼。
喜剧人一离开,附近的磁场立刻发生了变化。
“邬淮清,你不守武德!”祝矜说道。
邬淮清捏起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她的手很软,大拇指能够向后翻一直贴到手臂上。
他握在手里玩着很舒服。
“你说一说,我怎么又不讲武德了,嗯?”他淡声道,声音有点哑,像是在说情话似的。
“刚说了不能告诉别人,你就告诉唐愈!”
邬淮清抬起眼睫,道:“原来唐愈对你来说是别人呀,我还以为你们俩有多好呢。”
他早就认出,唐愈就是那年他从东极岛追到s大时,看到的那个和她有说有笑的男生。
祝矜白他一眼,“你不要玩文字游戏,邬淮清,今天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告诉别人,我们俩立刻断。”
她温柔的音调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劲儿。
邬淮清直起身子,在她面前踱了两步,说:“规则都是你定是吧?”
“自然。”
“那好,我答应。”
唐愈知道没什么,他是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又知轻重的人,嘴特别严实,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