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佩儿惊喜地问:“怎么?你也赞同我的看法?”
冉斯年叹息着点头,“按照你的描述,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是有一点也必须注意,那就是今晚骚扰恐吓短信并没有如期而至,这个变数恐怕是代表着什么,要么是代表着阶段性的暂停,要么是永久性的结束,要么,要么就是……”
“是什么?”饶佩儿看冉斯年的脸色很不好看,知道这第三种可能性不是什么好事。
“要么就是对方已经决定升华他的骚扰恐吓行为,不再局限于短信,他要付诸于行动了,”冉斯年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这样吧,明天我直接去咨询中心找苗玫谈谈。她的事情,我没法坐视不理。况且我现在还在请贺启睿帮我这么重要的忙,我更加得对他负责,尽我所能去帮助苗玫。”
“我跟你一起去!”饶佩儿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冉斯年苦笑着反问:“怎么?想要看着我?还说没吃醋?”
饶佩儿白了冉斯年一眼,“是想要看着你,但不是吃醋,我不能让你沦为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冉斯年无奈地摇头,他已经很清楚饶佩儿对自己有意的事实,只是现在他还不想戳破,毕竟他对饶佩儿的感觉还处在朦胧阶段。
晚上八点钟,冉斯年和饶佩儿赶回家。冉斯年窝在书房里继续趁热打铁,跟那些人脸卡片较劲,他的人面识别能力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有着突飞猛进的增长,他把瞿子冲、范骁、以及瞿子冲的手下梁媛和邓磊的脸牢牢刻在了心里,这几个人,他已经可以在第一时间辨认得出来。更不要提每天朝夕相处的饶佩儿了,饶佩儿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他在人群中也可以一眼分辨认出。至于说那张酷似范骁,比范骁要苍老一些的炸弹客的脸,自从昨晚的梦境之后,也已经牢牢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晚上十一点,冉斯年仍旧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苗玫遇到的麻烦事,他侧身一直盯着床头柜的手机,预感铃声很快就会响起,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夜。
果然,手机屏幕瞬间亮起,熟悉的旋律响起。冉斯年几乎是第一时间抓起了电话,一看来电显示,顿时心凉了一半。
来电的不是苗玫,也不是贺启睿,而是瞿子冲。瞿子冲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一定是有案子。
“喂,瞿队。”冉斯年接起电话,等着瞿子冲的解释。
“斯年,有案子,我把地址发给你,你马上赶过来。时间紧迫,事关一个小男孩的生死!”瞿子冲言简意赅,也不打算多说,只是强调时间紧迫。
冉斯年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马上起床穿衣,抓起手机就出了卧房的门。刚刚下到楼下,冉斯年便听到了楼上传来了饶佩儿匆匆下楼的声音。
“斯年,等等我,我跟你一起。”饶佩儿似乎是一面叫住冉斯年一面边下楼边穿衣服。
两人在大门口汇合,冉斯年这才注意到饶佩儿一身随性的运动装,一个凌乱的马尾,还有一脸的憔悴。
瞿子冲发来的地址距离冉斯年的家不近,已经是城区的边缘,具体位置是一个废弃厂房的地下仓库。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冉斯年和饶佩儿才赶到了目的地。
废弃厂房的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范骁就站在警车旁翘首以盼。
“冉先生,你可算来了,快,快跟我来!”范骁也不顾是否合乎礼仪,拉着冉斯年便往厂房里跑。
“到底怎么回事?”冉斯年被范骁拉着一边跑一边问。
“有个小男孩被绑架啦!绑架犯给你留下了线索,现在只有你才能找到小男孩的所在!”范骁焦急地叫着。
冉斯年一头雾水,绑架犯指名道姓提到了自己?线索是专门给自己留下的?为什么?
昏黄的灯光照射着地下一间破旧仓库,大约有三十米大小,仓库的四周摆放着不少已经损坏的铁质货架,上面还堆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机械。冉斯年置身于仓库的中央,眼神扫过四周,很快,便停留在了最中央正对面货架上挂着的一张纸上。
那是一幅大概有A4纸那么大的铅笔画,画面以斜角的视角展示了一个平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大概20多岁的年纪,面部扭曲惊恐,四肢僵硬,身体绷直。而他的身体上方则是紧紧压着一团黑雾,甚至把他的胸膛压得有些变形凹陷,黑雾的边缘往外伸出来很多细小的触手,跟男人的身体粘连,就好像那团黑雾要融进男人的身体一般。。
“鬼压床,”冉斯年的目光紧紧粘在了那幅铅笔画上,小声说,“这幅画想要表现的主题,应该就是俗称的鬼压床,也就是梦魇,科学的解释,也就是睡眠瘫痪症。简单来说,就是意识已清醒过来,但是肢体的肌肉仍停留在低张力状态,而造成不听意识指挥的情形。睡眠瘫痪症有时会伴有幻觉,产生什么样的幻觉取决于个体的不同特征。画中的男人无法动弹,他所目睹的恐怖场景就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幻觉。而他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恐怕是源自于他潜意识里对某种事物的恐惧。”
“这幅画就是绑架犯留下的,留给你的。除了这幅画,他还留下了一段录音,里面是他想要跟你说的话。”瞿子冲说着,抬手示意邓磊播放录音。
邓磊指了指铅笔画下方的那个古董录音机,又掏出手机,给冉斯年介绍:“绑架犯是在那个录音机里放入了他录音的磁带的,我刚刚已经把声音录在了手机里,你听听吧。至于那盘磁带,我们还得回去仔细分析。”
自从看出了铅笔画是在表现梦魇的时候,冉斯年就感觉到了对方直指自己的一股恶意,他能够猜得到,这次的绑架犯一定跟自己有什么渊源,绑架一个小男孩也许不是他的真正目的,针对自己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你们好,我是王晓,绑架陈佳奎小朋友的绑架犯,”邓磊的手机里传出了一个明显经过变声的怪异声音,饶有兴致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说话声音,“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把陈佳奎小朋友藏在了哪里,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绑架陈佳奎小朋友。刚刚我也说了,我叫王晓,哦,当然,这是假名,至于为什么要绑架陈佳奎小朋友,那是因为我想要跟梦学大师冉斯年先生玩一场寻宝游戏;我把陈佳奎小朋友藏在了哪里?这就是这场游戏的乐趣所在。”
冉斯年感觉后背发凉,他虽然看不见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对手,但是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想到现在有个无辜的小男孩正跟这样的变态在一起,他不禁攥紧了拳头,明白了瞿子冲和范骁如此火烧眉毛般的焦急,明白了时间紧迫的意义。
“冉先生,相信警察一定会把我的这段录音放给你听的。现在我再来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我叫王晓,一年半前曾经去过你们的咨询中心寻求你的帮助,因为我几乎每晚都要遭受梦魇的困扰,苦不堪言。我听说了你是研究梦学的大师,由你来为我治疗再合适不过。我当时是想要向你袒露我所有的秘密,把我自己全盘托出,寻求你的拯救的。只可惜,我没有见到你。接待我的是一个叫苗玫的女人,她很心不在焉,听我说到了鬼压床之后就以睡眠瘫痪症的说法把我草草打发了。我感觉受到了严重的蔑视和敷衍,我很不开心,很愤怒!尤其是在得知了苗玫就是你的未婚妻之后。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你们不帮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们会主动来找我,追在我身后哭着喊着求我接受你们的帮助的。没错,就是现在,现在轮到你们来找我啦,来对我实施迟到的治疗。但是一旦你们没能找到我,代价将会很严重,陈佳奎小朋友将会变成另一个我,或者是一具冰冷的死尸。”
冉斯年于瞿子冲对视一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苗玫所遭受的困扰是什么了,这个王晓也把当年受轻视的怨气发到了苗玫身上,近一段时间里每晚给苗玫发送骚扰恐吓的短信,让苗玫苦不堪言却不愿声张,毕竟一年半以前是苗玫的敷衍导致了王晓的病态行为。而昨晚,苗玫之所以没有收到王晓的短信,就如同冉斯年那种最不好的预感一样,那是因为王晓已经升级了他的报复行为,在忙着绑架小男孩陈佳奎,并且布置这个现场,给冉斯年留下线索,开启这个寻宝游戏。
“冉先生,我给你的提示就是我的梦魇,这是我昨晚被鬼压床之后感受到的景象,我知道,你一定认定这是幻觉,因为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我也做过一些简单的研究,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所谓的鬼压床其实本质上就是我的恶梦。你是释梦的专家,如果你真的如传言中那么能耐,你就能够通过我留下的表现我梦魇的画里面读懂我的内心,我的潜意识,从而推测出我会把陈佳奎小朋友藏在哪里。我真心希望你如传言般那样能耐,不然的话,这场寻宝游戏将会索然无味不是吗?我也可以用我的生命和人格向你保证,我留下的提示绝对真实,我不会骗你,否则的话,游戏也失去了意义不是吗?现在,游戏正式开始,希望我们都能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