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跟着项南走向了那辆熟悉的车子,但是在他为我打开车子后座的门之前,我自己抢先打开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
项南站在一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我也没有理会,俯身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项南站在车子外面,好像有些手足无措。
一秒钟之后,我听到后座传来梁恪之的声音,“阿南,上车。”
项南这才哦了一声,绕过车子,钻进了驾驶座的位置。
车子缓缓入车流,我不知道车子会开去哪里,可是我却不太敢开口询问。
我坐在座椅上,始终感觉后面有一束灼热的视线投射过来,让我如坐针毡。当我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失态的时候,我已经那么做了,即使后悔也已经晚了。
一路上,梁恪之都没有和我说话,车厢里安静的出奇,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自从认识梁恪之以来,每当和他见面或者相处,他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对人不会过分的亲近,就连关心和呵护也是恰到好处的,不会给人一点压迫的感觉,像是今天这样,让我觉得冷淡和尴尬,还是第一次。
我坐在座椅上,不停的用手指搅动着包带,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僵局,却始终开不了口。
车子一路驶离市中心的商圈,经过新城区,最后在一处坐落于老城区的胡同口停下,因为道路狭窄,胡同里也不方便行车,项南只得在路口停下车来。
项南下车绕过车头,没有先去给梁恪之打开车门,反而帮我打开了车门。
“谢谢。”我下了车以后,对项南说道。
车子后座的梁恪之已经走了下来,项南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从车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梁恪之,然后跟我说了“一会儿见”然后上了车。
梁恪之一言不发,迈开腿向胡同里面走去,刚刚的事情,导致我好像在他的面前矮了半截似的,也不敢多嘴询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反正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了。
梁恪之走到胡同最里面的一处院子停下,大门上悬挂着一个门匾,写着硕大的“梁府”两个字。大门半敞着,门梁有些矮,梁恪之微微低头才能顺利通过。
他刚刚踏入院子,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招呼道,“梁先生来了。”
我随后走进去一看,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在虞城很少能见到这么规规矩矩的四合院,而且在经历过历史的变迁,政府的创城计划,还有强大的房地产公司的之间的掠夺争抢之后,还能保存的这么完整。
从外面看起来,这里虽然有些破旧,但是院子的里面已经被重新粉饰过,装修出来的也不是那种精致奢华的风格,而是古色古香的感觉。
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瞬间就有一种宁心静气的感觉。
“梁先生,您今天……”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他面带笑意,态度恭敬,在看到梁恪之身后的我以后,有片刻的呆愣,“这位是……”
梁恪之微微侧身,对中年男人说道,“乔夏。”
然后,为我介绍道,“这位是吴伯。”
“乔小姐,您好。”吴伯非常和善的跟我打招呼。
“吴伯。”我点头说道。
简单的寒暄过后,梁恪之就带着我穿过院子,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正中摆着深色的红木桌椅,一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窗边的茶台上放着一个紫砂壶。每个角落和细节里无不散发出一种古朴的韵味,好像给人一种穿越到了民国初期的感觉。
“梁先生。”
这时,站在门口的吴伯出声道。
“还是老样子吗?”
梁恪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一时间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看着荤素搭配一些,最好能让厨师做一道海鲜粥。”
片刻之后,梁恪之才说道。
“好。”
吴伯答应之后,对我说道,“乔小姐,您先坐。”
“麻烦你了,吴伯。”
“吴伯。”
吴伯刚刚走出去两步,就被梁恪之叫住。
“梁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厨房的厨师有没有会做粤菜的?广式点心也可以?”
吴伯听到梁恪之的话,怔了怔,表情有些为难,“这……梁先生,我记得您不爱吃甜食。”
“你去问一下吧,如果可以的话,做几道简单的就可以。”梁恪之不答反问。
“好,我马上就去。”吴伯应道,转身走出了房间。
虽然梁恪之没有解释,可是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才会问粤菜的,因为我口味偏好甜食,喜欢粤菜,对广式点心更是情有独钟。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一家私房菜馆,通常这样的菜馆,都是一些本帮菜,会做粤菜的厨师少之又少。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怀疑,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北方人,口味却跟本地人天差地别。
吴伯走后,我还站在原地,感觉现在面对梁恪之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和我一起吃饭,很让你为难?”
梁恪之突然问道。
我急忙摇了摇头,心虚的答道,“不是。”
梁恪之帮我把椅子拉开一些距离,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坐下。
梁恪之把外套挂好之后,也坐了下来。
“碧螺春,可以吗?”梁恪之转身拿过紫砂壶,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对茶水没有研究,陆正歧也只喝咖啡,陆家只有陆伯韬和姚美芸喝茶,可是好像喝的还不是这一种。
茶水缓缓从茶壶里倾泻而出,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尝尝。”梁恪之端着一个茶杯递到我的面前。
我哦了一声,端过茶杯,虽然我不懂茶道,可是看过几次姚美芸摆弄她的茶具,我也略微看到了一些皮毛。
这时,梁恪之把刚刚项南给他的文件袋放在了身后的茶台上,我余光瞄到那个牛皮纸袋以后,心里微微一颤,握着茶杯的手莫名的一紧。
“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梁恪之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