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能答应陪同陆正岐参加酒会,说是演戏也好,说是还人情也罢,我已经来了。可是当陆正岐揽住我腰肢的那一刻,一股电流从腰部蔓延至身体各处,心底伸出冒出来的念头是恐惧,对于陆正岐的碰触,我没有立即躲开,这是不是说明我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他,可是我并不想这样,我害怕自己再次陷入他温柔的陷阱里。
紧接着,我在陆正岐的怀里动了动身体,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是他长臂圈在我的腰间,不容我有一丝一毫的闪躲。面对着这么多的宾客,我不可能过于激烈的动作,怕被别人察觉到异样,我只好放弃,任由陆正岐揽着我的身体。
就在我陪着陆正岐,忙着应付形形色色上前寒暄的宾客时,门口的方向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大家纷纷转过头去,我也跟着望过去,原来是陆伯韬和姚美芸出现在宴会厅的门口。陆伯韬穿着深色的西装,虽然年长,却不失气度。不得不说,他优秀的基因毫不吝啬的遗传给了陆正岐,眉宇之间的风范和强大的气场,他们父子全都如出一辙。
姚美芸今天穿了一套深紫色的长裙,头发盘在了脑后,她站在陆伯韬的身侧,轻轻的挽着陆伯韬的手臂,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远远看去,气质雍容,仪态万千。
虽说,陆正岐已经接手陆氏集团多年,而陆伯韬早就已经不过问公司内部的事情,但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作为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伯韬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众人纷纷举杯,态度恭敬的跟陆伯韬打招呼,陆伯韬也没有端起什么架子,相较于陆正岐来说,陆伯韬和善许多。
打过招呼,陆伯韬和姚美芸朝我和陆正岐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越走越近,我的心里惴惴不安,两只手攥的越来越紧,连指甲快要陷入肉里都没有发觉。自从发生之前的“桃色新闻”之后,我一次也没有见过陆伯韬和姚美芸,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我有没有和梁恪之发生过什么,上了头条,就已经等同于给公司和家族抹黑,况且陆伯韬和姚美芸对我不薄,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面对他们。
我的手背一热,低头去看,陆正岐已经松开了我的身体,揽着我的那只手抽了回去,转而握住了我的手,他把我的手掰开,和我十指相握。我有些不太习惯,可是又没有办法挣脱。
“乔乔。”扭捏着,陆伯韬和姚美芸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姚美芸唤道,态度依旧亲切。
我有些心虚,怯懦的开口道,“芸姨,爸爸。”小心翼翼的看着陆伯韬脸上的神情。
陆伯韬倒是没有表现出异样,慈爱的看着我,点了点头,转而去问陆正岐,“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陆正岐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十分钟之后开始。”
“那你快去准备一下吧。”陆伯韬催促道。
陆正岐嗯了一声,没有马上离开,看着我的眼神中略带不舍。我不愿面对目光灼热的陆正岐,别开了视线,姚美芸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说道,“正歧快过去吧,把乔乔交给芸姨,保准你一会儿回来,乔乔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我被姚美芸说的两颊滚烫,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一次,陆正岐居然没有跟姚美芸顶嘴,而是低声对我说道,“我过去了。”
陆正岐走了,留下我跟在陆伯韬和姚美芸的身边。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周昊走到台上,他走到话筒的旁边,投影仪上立马出现了“陆氏集团周年纪念”几个字体鲜明的大字。
周昊轻轻的拍了拍竖在面前的话筒,试音,“喂,喂。”清晰的声音在音响里传出来,大厅里所有人全部朝讲台旁聚拢过去,姚美芸亲切的挽着我的手臂,招呼陆伯韬也跟着走过去。
在确保话筒无恙之后,周昊一丝不苟的说道,“有请陆氏集团总裁,陆正岐先生上台讲话。”
我的视线投向讲台的一角,陆正岐身姿卓越走向台中央。
他走到话筒处站定,稍微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定定的看着台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一秒钟之后,薄唇开启,道,“首先,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陆氏集团的周年纪念酒会,在此,我谨代表,陆氏集团和我父亲,对各位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陆正岐平时,不管对人还是对事,都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我在陆氏上班的那几天,见识过他对待工作和下属的冷漠疏离,再看他现在的认真与谦逊,实在很难让人拒绝。他的能力,不是别人吹捧的,也不是一天两天锻炼出来的,陆伯韬之所以敢放心的把这么大一家公司,把自己的心血毫无保留的交给陆正岐,并不只是因为陆正岐是他的亲生儿子,还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陆氏在陆正岐的手里,能有更好的发展和明天。
陆正岐的声音本就充满磁性,现在透过音响传出来,听上去更加低沉悦耳,再加上他俊美的五官,和颀长的身材,虽然说的不过是一些客套的说辞,可也算的上是一场完美的视听享受。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此刻的陆正岐,不仅浑身散发着他独特的个人魅力,还头顶光环,光芒万丈。
姚美芸在我耳边轻声低语,要陪同陆伯韬离开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我知道姚美芸刚刚答应了陆正岐要陪着我,所以这会才向我报备,我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点头。
陆伯韬和姚美芸走后,我的眼睛立即看向台上,陆正岐的发言很短,简明扼要,言简意赅,很快就结束了,只不过他走下台的时候,再次被人簇拥住。
这时,有人轻拍了我左边的肩膀一下,我下意识转过头去,却没有看到人影,我只好转向右边,只见莫绍文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似乎很享受捉弄我的感觉。
我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幼稚。”
“怎么?结婚这么久了,听他讲话还被迷的晕头转向的啊。”莫绍文调侃道。
“你瞎说什么啊。”我沉下脸色,故作严肃。
莫绍文突然凑到我的面前,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轻声呵斥,“你干嘛?”
“看你脑门儿上刻了字。”
“你……你胡说。”我当然知道莫绍文在逗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抬起头来捂住了额头。
我的动作引得莫绍文捧腹大笑,“陆正岐这小子娶了你,可真是捡到了宝。”
我羞愤难当,也知道自己一定吵不过莫绍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作势要走。谁知,我刚刚转身,莫绍文就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扭头看他,他一脸的无奈,“哎哎哎,开个玩笑都不行了啊,你这丫头这可够小气的啊。”
我刚要开口,只听一道低沉的男声钻入了耳朵。
“松手。”我和莫绍文同时去看,只见陆正岐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脸漠然站在不远处。
莫绍文触电一般,立马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两只手同时举起来,“我只是跟小乔开个玩笑,我可没伤他。”
陆正岐大步走到我的身旁,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自从上次和梁恪之的事情被人拍到以后,我总觉得陆正岐有些草木皆兵,现在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我感受的到,他在克制自己,不过因为对方是莫绍文,如果换做其他男人,后果我真是不敢想象。
陆正岐伸出长臂把我揽入怀中,我懒得跟他计较,也不想当着别人让他难堪,索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涌起的那点感激被他这么一看,又快消退了。
“陆正岐,你要不要护的这么紧啊?至于吗?你老婆,别人还能偷走是怎么着。”莫绍文笑得痞气十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看你是最近玩的太嗨,忘了足不出户的滋味了。”陆正岐冷冷的说道。
莫绍文像是被人捏到了痛处,立马变了脸,“哎,我说,你小子别不仗义,之前要不是我……”
“平时看你身边狂蜂浪蝶的,今天倒是变成孤家寡人了。”不等莫绍文说完,陆正岐出声打断了他。
莫绍文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急色,整个人蔫了一样,无奈的说道,“今天?你可算了吧,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小子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完全不顾兄弟感受了,我要是敢带着那些莺莺燕燕的过来,回头不被老头子打死,也得断条腿。”
莫绍文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小子接手公司几年,做的牛逼哄哄的,你和我那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有你比着,你说我能有好日子过吗?老头子整天在我耳边叨叨,你看。”
说到这,莫绍文还真揪着自己的耳朵给我们看,“都磨出一层厚茧子了,再过两天,我得去自己家医院挂个耳鼻喉科,找专家看看了。”
“那正好,你们家自己的医院,看着倒也方便。”陆正岐淡淡的回道。
听到这话,我实在按捺不住,顾不得身份和姿态,用手掩住已经笑得合不拢的嘴。
从踏入宴会厅到现在,是我最放松的时刻,莫绍文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的紧张和坏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慢慢的,我也开始懂得,为什么陆正岐身边只有莫绍文一个朋友,不仅仅是因为两个家庭的关系,还因为莫绍文这个人,比较简单,甚至说是有些无厘头,他不像陆正岐一样身上背负着很多的责任,或者说,他人生的信条就是及时行乐,才不管什么家庭,事业。和他在一起,人会比较轻松,也比较容易快乐。
和莫绍文在一起,会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陆正岐,不再是平时冷冰冰的样子,会开玩笑,会吐槽别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鲜活性格的人了。
莫绍文啧啧了两声,半眯着眼睛看我们,“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啊。”
“没有。”
“我有。”我和陆正岐同时说道,说完,陆正岐和莫绍文都看向我,我语气平淡,不以为意的说道,“但不是对你。”
话音刚落,莫绍文指着我,“你你你。”你了几声,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陆正岐,搂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偷偷的转过去看,发现陆正岐的薄唇抿着,虽然克制却还是不难发现,已经有一条微微扬起的弧线。
“绍文。”就在这时,陆伯韬和姚美芸走了过来。
莫绍文立即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连身体都站的笔直,一本正经的样子更让人想笑,莫绍文拿眼睛偷偷的横了我一眼,毕恭毕敬的唤道,“陆叔叔好。”
看到姚美芸以后,赞美道,“一段时间不见,芸姨又年轻了呢。”
“你这张嘴哟。”姚美芸难掩笑意,“最会哄人开心。”
“瞧您说的,我可是最老实的,只会说实话,您看您和我陆叔叔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夫妻。”莫绍文一脸认真。
陆伯韬和姚美芸面面相觑,莫绍文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看着,您也就比小乔大几岁,您说别人能说您和我陆叔叔像夫妻吗。”
“你这孩子。”陆伯韬指着莫绍文,哭笑不得的说道,“如果正歧有你一半会说话,不这么硬邦邦的,我也能高兴点。”
我偷偷看了眼陆正岐,他刚刚翘起的唇角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陆叔叔,您可别这么说,我哪有正歧这么本事,我爸还常说,我要是有正歧十分之一的上进心,他也能多活两年。”
虽说,陆伯韬对陆正岐平时的态度颇有微词,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当听到莫绍文的赞美之词,脸上的骄傲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你父亲他没有过来吗?”陆伯韬问道。
莫绍文这才收起刚刚玩笑的姿态,解释道,“和国外那边接洽的工作出了点问题,他亲自过去看看,今天没能过来,我爸特别抱歉,让陆叔叔千万别介意。”
“哪里,你父亲也是忙碌。”陆伯韬道,“平时你也帮帮你父亲,让他少操点心,毕竟人到中年,身体和精力都不比从前。”
“陆叔叔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跟着正歧多学学。”莫绍文说的信誓旦旦。
“你们年轻人玩吧,我过去那边了。”陆伯韬说道,和姚美芸走向了公司的一些年长的股东。
“我的妈呀。”陆伯韬前脚刚走,莫绍文又原形毕露,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不停的拍着胸口,“可把我吓死了。”
“看你那点出息。”陆正岐眼神鄙夷。
莫绍文丝毫不以为意,横了陆正岐一眼,说道,“我给你说,也就是你,心理素质过硬,要是我,每天面对着这么爱教育人,还长篇大论的老头,我都要烦死了。”莫绍文说完,走到陆正岐的身旁,用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声道,“兄弟,别的方面不提,就忍耐力这方面,我服你。”
陆正岐耸了耸肩膀,甩掉了莫绍文的手,看上去,已经不想继续搭理他了。
……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胀,别说走路了,就连只是站着,对我来说都特别的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了酒会结束,又要跟各位宾客纷纷道别,目送他们离开。如果不是陆正岐站在我的身边,我觉得自己分分钟都会摔倒。
我听周昊说,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记者,想要就今天的纪念酒会,采访陆正岐。
“你去门口,安抚一下记者的情绪,稍后我就会出去。”陆正岐交代道。
周昊点头,走出了大厅。
稍后,陆正岐揽着我走出了大厅,当我们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梁恪之。
他站在距离我和陆正岐不远的地方,看到我以后,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镇定自若的样子一如往昔。
我心里非常的意外,恒信集团初入虞城,虽说公司规模不小,但是依照陆正岐的性格,应该不会给梁恪之发出邀请函才是,但是如果没有受到邀请,梁恪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陆正岐也看到了梁恪之,揽着我的身体站在原地。
这时,梁恪之朝我和陆正岐走过来,他走到我们面前站定,率先伸出手,跟陆正岐打招呼道,“陆总,恭喜。”
“梁先生。”陆正岐也没有犹豫,伸出手握住梁恪之的。
虽说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比较浅淡的表情,可是周遭的空气好像瞬间冷却下来。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不敢擅自开口,因为有了之前的新闻,我再见到梁恪之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尴尬,尽管我知道自己心中坦荡,我相信梁恪之心里也是一样。
可是现在外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在等着看一出大戏,而且身边还有陆正岐,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因为这根刺,他心里难受,就不惜以伤害我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快。
毕竟是公众场合,我还是害怕陆正岐会控制不住,我不仅担心自己出丑,也担心陆正岐会难堪。这样想着,我开始偷偷的观察陆正岐和梁恪之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诡异。
“感谢陆总给我发出邀请函。”梁恪之非常的客气,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他儒雅的气质。
我心里一惊,居然是陆正岐亲自邀请,不太明白他这么多的原因在哪里,为了试探我和梁恪之?还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大方的气度?
“梁先生客气。”陆正岐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不妥,“恒信在港城实力斐然,初到虞城就已经声名鹊起,没有不请的道理。”
“梁……叔叔。”我还是叫出了口,不可能再当作互不相识。
“乔……”梁恪之刚刚说出一个字,陆正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咳嗽了一下,梁恪之微微一笑,改口道,“陆太太。”
我大概了解到,这叫做避险吧,受到新闻影响的人不只是我,还有梁恪之,想起之前,我曾经给梁恪之打过电话求助,可是都没有打通,估计也是被这事困扰的不轻吧。
我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陆正岐和梁恪之客套的寒暄着,你来我往的,丝毫看不出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任何的不快。
可是,天知道,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喉咙处,他们每说一句话,我的心都跟着颤一下,生怕两个人一言不合,虽说不可能大打出手,但是也有些害怕他们针锋相对的架势。
项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以后,尤其是看到我,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表情疏离,却也算的上礼貌,“陆总,陆太太。”
项南一直都是称呼我为“乔小姐”,后来一起共事的时候,直呼我名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叫过我“陆太太”,可见,我和他们之间,是真的生分了。
“梁先生,车子到了,可以走了。”项南提醒道。
梁恪之点头,转而看向我和陆正岐,“陆总,梁某先走一步。”
“一起吧。”陆正岐说道。
我们一行四人一起往门口走去,我没有办法想象,画面有多么诡异。果不其然,等我们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一大批蹲守在门口的记者看到我们,全部涌了过来,把我们几个人团团围住。
我被这场面吓住,有些惊慌失措,整个人本能的往陆正岐的身后躲了躲。
陆正岐抓着我的手,把我重新拉回到了身侧,揽住了我的肩膀,动作非常的自然流畅。
好多只话筒举到了我们的面前,闪光灯对着我们不停的闪烁,我被灯光照的几乎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