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已经聊完的陆尽燃,坐在长桌最尽头,眼睫低低敛着,心无旁骛的优等生一样看着剧本。
盛檀坐在他对面,唇角挑了下。
这剧本,他早就倒背如流,把苏白吃透了,还看什么。
会议室的门半开着,一个白绒绒的小身影好奇站在门外,朝里面咪咪叫,江奕见盛檀不反感,就招了下手:“谭谭——进来吧。”
小猫听得懂话,轻快挤进来,钻到桌下乱跑,盛檀在场,一桌人再想逗猫也不敢擅动,继续做正事,让它随便玩。
盛檀攥着剧本,纸张略微起皱,她这时候什么都不愿意想,半点不想回忆起上午经历过的事,想短暂的剔除,想逃离污秽。
她伸了伸发酸的腿,去碰自己的那块净土,鞋边和对面的陆尽燃摩擦而过。
长桌很窄,腿轻易就能相碰。
盛檀停住,那些早就破土而出的念头终于压制不了,在这张无人察觉的昏暗桌下,隐晦而放纵地生芽拔高,占满她生涩的欲望。
撩拨的欲,莫名迫切要拽他沦陷的欲,想看他发疯癫狂的欲,生理和心理的欲,都在纠缠。
之前被迫暂停的进犯,在这一秒忽然开闸。
毕竟她剧本翻到的那一页,就是后天要拍摄的,苏白破戒。
盛檀在片场穿的是毛绒拖鞋,很容易无声脱掉,她纤长的腿不疾不徐抬起,蹭到陆尽燃的脚腕,缓缓沿着他瘦长小腿的内侧向上,滑过弯折膝盖。
她一只脚放肆无度,桌面以上的盛导,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里,却还是不可招惹的清冷。
盛檀镇定地望着陆尽燃,把他拧起的眉,颤抖的乌长睫毛,逐渐充血的耳根和嘴唇都尽收眼底,他每一点紧绷,都在鼓励她过份。
她稍稍向前,手肘压在桌上,长腿抬高,分开他双膝,慢悠悠贴着他大腿,往更深的禁区侵入。
盛檀听见自己加快的心率,陆尽燃不再平静的呼吸也隔着桌面跟她交叠,她脚尖不管不顾,触到了轮廓的边缘,烫意袭来的关头,她脚腕被炽热的手一把握住,紧紧勒进她骨头里。
陆尽燃的椅子也随之发出刺耳磨动声。
会议室里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过来。
盛檀腿已经麻掉,牙关不自觉咬住,高烧感充斥全身,而后她脚腕蓦地被松开。
陆尽燃半俯下身,手伸到桌下,匀长五指抓起一只无辜的纯白小猫,搂到怀里。
他湿漉的黑瞳看了盛檀一眼,轻缓扣住小猫纤细的脖颈,让它顺从地抬起头,他声音磁沉,跟它说。
“檀檀乖点,别蹭,哥哥很难受。”
第30章 30.
盛檀在小猫被抱起来的时候就把脚收回到毛绒拖鞋里,若无其事跟别人一起淡笑着,她能粉饰暗潮,遮掩挑逗,却摁不住自己急重的心跳。
陆尽燃那句话字字都像对猫说,字字也都像讲给她听,“谭谭”和“哥哥”连到一起,在公开场合里加倍冲击,她情绪不能外露,都发泄给了手里满是折痕的剧本,脚腕还残留着陆尽燃手指上无法拒绝的握力,热辣得烙进皮肤,提醒她刚才是怎么对他为非作歹的。
盛檀不着痕迹拉下扎马尾的皮筋,长发散开,盖住升温的耳朵。
她暗暗吸气,只差一点……就实实在在碰到那了。
搁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方果发消息问她:“檀檀姐,原定是半小时之后给杨素导演拍宣传片来着,需要改期吗?”
毕竟今天出了这么大事,全网皆知,连电影的拍摄计划都要调整,一段录给别人的短片要改期实属正常。
盛檀回:“不用了,照常录,我准时过去。”
杨素导演是她大学时候专业课的教授,也是圈内泰斗级的名导,这次新片上映,她作为学生和后辈答应了要拍宣传视频,既然定好了日子,就不能擅自推后。
会议已经被打断,何况研讨也基本完成了,剩余的大家私下沟通就行,没必要再开下去,盛檀敲了敲桌面,安排好最近三天的拍摄任务,就通知散会。
但大部分人都坐着没动,扭捏又欲言又止的,只有新演员一脸茫然。
盛檀扬了下眉骨,心里隐约猜到是因为什么,沉默对峙,隔了几秒,还是江奕先顶不住压力,明知答案,也得替这群不敢吭声的问:“那个,盛导,后天白天拍完校园的戏份,晚上应该要换场地了吧。”
盛檀好整以暇:“对,换到沈秋家里的内景,我们在京市的部分本来就是两个场地穿插拍,怎么了?”
江奕偷瞄陆尽燃,咳了一声,不得不直说:“那后天晚上在沈秋家拍的,是……苏白最特殊的那场单人戏?”
他可不敢说“自.渎”。
盛檀点头:“没错。”
江奕硬着头皮继续:“是小范围拍摄吗?”
盛檀先盯了一会儿陆尽燃,才看似很好说话地一笑:“不是小范围。”
眼看着会议桌一圈人就要激动亢奋,而陆尽燃的手还搭在小猫脖子上,他稍稍收拢,拇指温柔抵着它幼嫩咽喉,盛檀莫名嗓子一紧,好像此刻被轻轻扼着的是她。
陆尽燃随即又低下头,脸颊缱绻地贴了贴小猫头顶,分不清是在蛊猫还是蛊人,盛檀只觉得她魂穿了一样,能代入小猫,真切体会到某人的威胁和撒娇。
盛檀不再恶趣味,斩钉截铁绝了这群人的念头:“是秘密拍摄,加上演员本身,片场不超过五个人,多了会影响演员状态,你们不用惦记着能去观摩,想都不要想。”
会议结束后,盛檀上楼回房间去找衣服,拍视频不能再穿工作服,需要换套正式的,简梨跟上她说:“正好我也忘了东西要拿,跟你一起走。”
盛檀没怀疑,等到了五楼宿舍,周围不再有别人,简梨才靠到她耳边悄声扔雷:“盛大导演,我坐你旁边可看见了——你对燃燃——”
盛檀一怔,紧急捂住她的嘴。
简梨圆润的杏仁眼求饶地眨了眨,等她放开,才压着音量正色说:“之前就发现很多端倪了,今天只是确定,我早就觉得燃燃那种全能大妖精肯定会套住你,那你怎么想的,我看你是第一次主动去撩一个人,而且很多时候,你其实眼里装的都是他,这次你肯定动心了吧,要认真谈恋爱是不是?”
盛檀跟简梨认识多年了,彼此了解,也有利益牵制,知道她嘴严,很多事不需要特意避讳她,之前不说,只是觉得这段欺骗的感情难以启齿,不想摊开。
短暂的沉默,简梨察觉出异样。
盛檀漫不经心问:“什么算认真恋爱?一辈子非谁不可,刻骨铭心,各种承诺,奔着结婚去,领了证绑住彼此,要走到白头的那种?”
“这种恋爱,我没兴趣,也不可能谈,或者说,我就不信它存在,”她红唇一勾,“时间推着人往前走,手里握着的一切都会变,没有哪一样能长久,尤其是最虚浮的感情,捧掌心里的,最后都成了攻击自己的武器,我怕疼,不想把弱点交给别人,玩玩就行了,别的不碰。”
她的父母年少相爱,多年夫妻,妈妈付出所有跟着盛君和,到最后她尸骨未寒,盛君和就左拥右抱,为了娶个新欢,跟曾经疼爱的女儿变成仇人,恨不得把她打包卖给闻祁。
闻祁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温柔过照拂过,为了达到目的,让她无路可走去依附他,连毁她名声未来的事也干得出。
更别说亲密了十几年的青梅赵知宜,因为闻祁对她示好,她跟她决裂不说,当年在那个驻唱赚钱的酒吧,也是因为赵知宜,她才会掉进漩涡黑洞,遭遇车祸,差点活不过来,如果不是老天有眼,哪怕医院抢救成功了,她也逃不掉那些人的赶尽杀绝。
对一个人有了感情多可怕,脱去铠甲,暴露最不设防的软处,眼睛亮闪闪的憧憬,然后让对方把自己万箭穿心。
所以她也一步步成了恶毒自私的人,站到了施.虐者的位置上。
为了目的,拿最不切实际的“爱”来诱惑着,推着陆尽燃去刀山火海。
盛檀自嘲地笑笑:“跟以前谈过的恋爱比,这次的最不‘认真’,他对我有用处,我对他不是……”
她哽住,舌尖发涩,有什么在胸骨下歇斯底里地拉扯着,逐渐溢出疼,她像对自己强调:“不是动心,只能算身体吸引,追求感官刺激,他让我有正常人的欲望,就这样而已。”
简梨没说话,跟着盛檀一直到了房间门口,才很轻地碰了下她眼尾,摸出错觉似的一点湿意:“檀檀,身体是最诚实的,你这么冷静,能对一个人有欲,他就已经进你心里了。”
盛檀没跟简梨争辩,那么多人都能把身和心,欲和爱分开,她怎么不行。
她回房关上门,拉开行李箱找适合录视频的衣服,本来要拿件圆领上衣,手又向下翻了翻,眸光一转,换成一条背后拉链的黑色丝绒长裙。
关箱子的时候,她不小心没抓稳,装满东西的箱盖重重压下,放在最外层的一个文件袋被震出来,夹在开合处。
盛檀把它抽出,看到是上次在南湖湾别墅主卧里拿到的妈妈病例,一直带着,没有时间细看,因为封口不紧,现在都掉了出来。
她重新整理,顺手翻过厚厚的各种报告单,到最后手指一顿。
末尾一张,是妈妈过世前一个月的,那时她身体指标还算稳定,完全看不出那么快就会危重,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听妈妈的话去剧组,没守在医院里,但这天之后,到妈妈死前几乎一整个月的报告,竟然什么都没有。
盛檀皱眉,怨恨盛君和不上心,直接给当时妈妈的主治医生发了条微信:“秦主任,我妈妈后期的检查报告,您那里还有记录吗,我这儿有缺失,想完整保留一份,方便的话请您给我回信。”
她知道秦主任忙,没有过度打扰,仔细收好档案袋,就换上长裙下楼。
短片拍摄很简单,盛檀选了片整洁墙面做背景,顺好词,一遍就过了,交给后期去处理,摄影师关了镜头,忍不住感慨:“导演你穿这条裙子也太晃眼睛了,我顶不住啊。”
方果也在一边叫:“就是啊美死我了!檀檀姐,怪不得你每次走红毯的时候女演员都不爱挨着你站,导演比大明星还靓确实很过分!”
盛檀抬手让他们快住嘴,目光悠悠地偏了偏,撞上站在另一个方向,没被任何人发觉的陆尽燃。
少年校服外加了件黑色冲锋衣,帽子扣下来,双眼隐在一片淡影里,盛檀却仍然能明确感受到凝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滑动一点,她就跟着被点燃一寸。
盛檀抬了抬下巴,拢起胸前的长发,随意用铅笔慵懒盘起,把雪白后颈,和背上自己难以够到的拉链扣头暴露给他。
她脸色如常地让剧组筹备等会儿的拍摄,没跟陆尽燃言语,仿佛就没看到他,直接抬步上楼,回去换掉这条不方便工作的连衣裙。
盛檀走得慢,听着比她低了一层的脚步声,跟她踩着相同的节奏。
她像吞了口细软的羽毛,遍布胸腔作祟,不禁加快速度,这种非休息时段,宿舍区无人打扰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盛檀进房间的同时,看到走廊拐角那道修挺的身影,她以前竟然没察觉,他的存在感强到了这个程度,露出一抹黑色衣角,就能占满人的注意。
她的门没有关严,指尖将要离开门把的那一瞬,被人拉开,她受力量牵制,后背撞到年轻男人震动的胸口,眼前一花,门紧闭落锁的声音,逼近的呼吸脉搏声,大网一样笼罩。
陆尽燃揽过她的腰,把她压到门板上,唇先停在她耳垂,张口含住,她后脊一酥,热涌一路灌到脑中,攥着他短发溢出喉音。
他怎么知道的……她这里敏感。
盛檀捏着陆尽燃下颌,把他脸正过来,踮脚就吻,他唇却不肯张开,微微别过了头。
“不喜欢我亲你?”
陆尽燃微翘的眼尾染着少许暗红,为了克制住,手在她背后粗暴抓着金属门把,才能让表情隐去贪欲,只剩委屈:“你是不是把我当情人,只想……偷欢。”
盛檀失笑,手滑下来,抚摸他凸起的喉结:“接吻算偷欢吗,至少脱了衣服才算。”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半侧着脸:“男朋友,我自己够不到,你帮我开拉链。”
无形的钟摆在耳朵里脉跳似的滴答响着。
盛檀等不到陆尽燃伸手,正要动,身上忽然一紧,他抱起她走到狭小的单人床床沿,坐下来把她放在腿上,让她背对着,他一手箍住她,一手碰上她的拉链头。
裙子上身很贴,裹着她轮廓,拉链扯开多少,她的背就曝光多少。
盛檀有些渴,眯眼感受着空气里的凉意,皮肤打颤,陆尽燃的指节硬而热,贴着她瘦薄的骨骼,拉过肩胛,胸线细细的带子,腰窝,再往下,一抹乳白蕾丝跳出。
陆尽燃的手猝然停住,盛檀嘴角一扬,反手握着他腕骨一压,拉链哗的到底。
他一动不动,盛檀以为小狗接受不了的时候,他俯身抱紧她,鼻音闷哑,唇碾过她发根,吻在她蝴蝶骨上。
明明就在他双臂间,却像随时会振翅飞离。
盛檀往后靠,裙子半滑下去,窝进他体温里取暖,她耐心地朝他挣动着,徐徐接近,直到跟他严丝合缝,他也再没有空间能够掩饰自己,然后她僵住。
“你这么……”
盛檀口干舌燥地抿唇。
这么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