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许梵看着那个酒鬼，问皮特：“你说，他是不是好人？”
皮特不再哭泣，痴痴的望着街道对面躺在自己呕吐物里沉沉睡去的流浪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聂许梵叹息：“是好人，那又如何？他受伤，失去了自己的腿，国家会一直给他补贴，作为补偿，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他却没有了生活的希望。”
说着，聂许梵认真的看着皮特，道：“没人会因为他曾经的功勋而否认他是个坏蛋，但也没有人会因为他现在是混蛋而抹杀他曾经的功勋。你懂吗？人与动物不同的是，我们有感情更有理智，有时候我们的理智会胜于感情，我们会判断，会选择。”
皮特还是有些害怕：“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选择原谅，而不是痛恨？”
聂许梵斩钉截铁的说：“因为我相信你，当你忏悔，当你为你所作的一切而赎罪的时候，我相信你会让她看到你的善良和真诚，没有什么比这更打动人，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让人原谅，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吗？”
聂许梵觉得自己几乎用完了这一辈子所有的温柔语气，说完了这辈子最煽情的漂亮话，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话竟然真的都是发自肺腑。
也许是聂许梵说的很对，也许是皮特感受到了聂许梵的恳切关怀，他终于松开了电线杆，疲惫的倒在了街头，闭上了双眼。
这时候阿恒和阿图正好从快餐店出来，聂许梵看了他们一眼，阿恒去开车，阿图过去背起皮特，放在了车上。
聂许梵示意他们先走，然后对耳机道：“派人来接我，我想去看看安妮。”
蓝牙耳机里，保罗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个老兵？”
“我不知道啊。”聂许梵无辜的耸耸肩：“瞎编的。”
“……”
纽约的夜晚很沉寂，那些灯红酒绿在这样的沉寂里格格不入。
聂许梵抵达国际刑警组织的安全屋时，已经是凌晨，他有些疲惫的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方恬恬。
夜风微凉，方恬恬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原地走来走去。
聂许梵心里一暖，脱下外套快步走上去，裹住了方恬恬。
本来被身后突然伸来的双手吓到，可是嗅到聂许梵身上的气息，方恬恬立刻就平静了下来，她心疼的抬着头，摸了摸聂许梵消瘦的脸：“累了吧，你还是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虽然安妮还在等着……”
聂许梵抓住方恬恬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将她拥入怀里：“谢谢你。”
方恬恬迟疑：“谢我？为什么？”
“因为你在等我。”聂许梵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融入身体里。
方恬恬哭笑不得，她知道，平时等聂许梵回家的人有很多，包括他家的管家，佣人，厨师，甚至是阿图和阿恒，所以她有些不理解这有什么可谢的。
方恬恬推开聂许梵，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又喝酒了吧？怎么有点反常？”
聂许梵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安全屋。
安妮正在一层的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候，录青早就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看到聂许梵和方恬恬，安妮忙起身跑了过来，关切道：“他怎么了？”
聂许梵坐在沙发上，揉着有些泛疼的太阳穴：“喝醉了，抱着电线杆不撒手，哭的都快把那条街淹掉了，哄了好久才松手。”
安妮想象着那个画面，竟然忍俊不禁的笑了。
方恬恬愕然：“安妮，你还笑，我都担心死了。”
安妮微笑道：“因为我想起了以前，有一次我要跟他分手，他就是这个德性，喝的大醉酩酊，然后抱着电线杆说心里话，当时我都笑的走不动了。”
说完，安妮的神色渐渐黯然下去。
多少美好的回忆，在两个人分手之后，越美好就越难过。
方恬恬拉住安妮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
安妮深吸了一口气，耸耸肩道：“好了，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现在也知道了，我该走了，因为他喝醉了我才能来这里，保罗已经把追踪器放在了别人身上，现在追踪器已经追踪到了我们的‘大学’，等他清醒后就能看到了。”
安妮刚想走，聂许梵唤住了她：“安妮。”
安妮顿足，回头，聂许梵恳切道：“走到这一步，大家都不容易，你一定要挺住，千瓦没不要再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否则一切都完了。”
安妮歉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安妮离开，聂许梵无力的把头搭在方恬恬的肩膀上，方恬恬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我们还得回酒店去，如果明天皮特醒来发现我们不在酒店会怀疑的。”
聂许梵无力的点了点头，由方恬恬拉着上了车。
……
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皮特就从梦中惊醒，起身查看电脑上追踪器的信号。
喝了太多酒，又哭了那么长时间，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到皮特的动静，阿恒和阿图也都醒了过来，皮特忙道：“找到了，在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快查一下，嘶……”
刚说完话，皮特就又头疼了起来，阿图忙找了一片止痛药给他，阿恒佯作去查的样子，搜索出了保罗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给了皮特。
皮特看了一眼资料，疑惑道：“布鲁斯军事学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大学？”
阿恒清咳：“我倒是听说过，这里是一个军人进修的学院，她不是将军的女儿吗，那肯定是上这种学院了。”
皮特担心道：“军人进修的学院？只有军人才能去？”
阿图按照保罗分析员教的说道：“倒也不是，美国的学校你也知道，只要你有资助，啥学校都能上，怎么，你想去那个学校？”
皮特坚定的点头：“我必须得去。”
阿恒为难的说：“那这就得找聂总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