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姻注定不能平凡,彰显国力,笼络下臣,甚至打压朝臣,这是她必须做的!也是她的义务!
“送长公主上轿!”高洋背着身缓缓走进太极殿,没有回头再看过她一眼,
好~看来我也帮不了你了,或许命运就是改变不了的,想要逆天改命就是痴人说梦~在未来的日子里,请你好自为之。
方才被晚悦丢下的内侍们也抬着轿子,气喘吁吁的赶到,晚悦在前面跑着那帮内侍抬着轿子跟着跑。
他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不会改变了,原来帝王是狠心的、冷漠的、无情的…
她错了,真的错了,不该妄图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一个恶魔,一个精神病,这样的念头该打消了。
晚悦亦是抬头望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阳光,这正是我喜欢的天气,看不到乌云背后的阳光,看不到未来,或许这就是她每一位公主该有的命运,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端坐在轿辇里面。
“起轿~”
抬轿的轿夫也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公主出嫁还有跳轿子逃跑的,也是头一回见!不过现在长公主死心了,他们的命也就保住了。
此刻的晚悦已是死了心的,既然不能在这皇宫之中呆下去,那就弃了它!
江湖与魏阙,其实没什么区别,
身在江湖,心存魏阙。
终有一日她要让那人再也无法左右她的命运!
庙堂之高难以居,江湖虽远,亦可忧国忧民!
太极殿正门口,安幼厥一身红衣猎猎,玉冠束发,等着晚悦,
关于这一切,拒婚、逃跑、绝食、跳轿,他都不知道,高洋也吩咐不让任何人透露,他只是面露微笑,英姿飒爽的在等着他的新娘,被赐婚的新娘,外人的眼里这两个人应该是般配的,
一个是年轻的侯爷血气方刚前途无量,另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当朝长公主,无数人都看好的姻缘,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是否开心。
轿子落在正门口,安幼厥走上前去,伸出手扶住虚晃的晚悦,一抬头便对上他那温柔坚毅的目光,
晚悦拿着一把缂丝银扇,遮住半张脸,露出明亮的眼眸看着眼前她的丈夫,触手可及的距离被一把却扇挡住了,
眼前此人对于这场荒唐的赐婚会有怎样的看法,是否如她一般不情不愿,选择做驸马就会有诸多受限,他是否已做好准备,
透过那丝质的却扇可以看清她白皙的脸颊,鲜红如火的朱唇,他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身影,她的眼中带着不安,不时向周围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成为此刻的焦点,每行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不能出一点错,这样的目光如同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他们就这样二人一直走到端门,一路上百官贺喜,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到场,连连庆贺,他们说的什么晚悦没有听清楚,左右不过是福气好、相配之类的云云。
她记得这个场景,她在梦里见过,若是现在所有的人能像她梦中一样消失该有多好!这只能是她在白日做梦的想法。
晚悦一路被抬到安府,道贺声此起彼伏,喧嚣吵闹,她却充耳不闻,脑子里都是高洋转身的影子,
被抛弃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已经是弃子了吗?没有价值了吗?对她最后的怜悯就是一辈子锦衣玉食?
水清将她扶出来,一阵大风刮过,将晚悦的盖头掀起,众人看见了都纷纷赞叹公主美貌,
真是可笑,如果她不是公主谁又会在乎她呢,如果她只是一个婢女,谁又会在乎一个婢女是否是花容月貌呢!现在谁又能看见晚悦脸上的眼泪呢?
看到她,安幼厥眉心皱起,一脸疑问。
进到大堂,蒙着盖头看不清宾客,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道贺声,来人应该很多,朝中的官员,城中的大户…数不清,看不见,阿谀奉承听起来刺耳难听。
“一拜天地。”
此时的她机械的重复动作,大脑空白,没有任何想法。
“二拜高堂。”
隐约的看见一个年纪很大的妇人,从声音里听出她饱经沧桑,看来还有个婆婆,婆媳大战又开始了,不过她是公主,应该给几分面子吧!
“夫妻对拜。”
他们就像木偶,被媒人操控着,机械的拜堂,完成每一个仪式。
“送入洞房。”
最后一声喊完,晚悦便走进青庐,水清陪着她。
所谓“青庐”的习俗的,就是一个青纱帐,迎来新娘用来安置的地方。
她是幸福的不用面对那么多陌生的面孔~虚情假意的祝福~
她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除了她自己的衣服,便是一些首饰,而最珍贵的就是桓鸩送得白玉簪,还有安幼厥的匕首,这是当初封长公主时大臣和城中大户送礼中最特别的礼物。
看高洋的样子也是不能让她回公主府了,以后,她只怕只能在这里度过余生,无论是否喜欢,
“公主,您饿了吗?”水清关心的问道,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只是喝过一碗粥,现在天色黑透了,皓月当空,满天繁星,她的肚子倒也不觉得饿了。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晚悦不冷不淡的说道,或许是心死了,人也变得凉薄了,一早上的喧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只觉得心里什么紧张,不知道等下要怎么去面对安幼厥,改说什么样子的话,每每想起就感觉心里一阵抽痛。
不知不觉,倚在床头,进入梦乡,可能是这屋子太过于温暖了,让她不经意的放下防备。
这床榻上洒满了红枣、花生、莲子、桂圆…怪咯人的,可是这是撒帐的习俗,不能改,也只得忍着了。
“嘎。”门被推开,晚悦猛地惊醒,理了理衣服,端正的做好,安幼厥他来了,后面还进来了一个胖媒婆,和胖媒婆的两个女徒弟。
“请驸马用秤杆挑起喜帕,从此以后称心如意。”胖媒婆一脸笑意的说道。
他小心翼翼地按照胖媒婆说的做,挑起喜帕略显笨拙,晚悦已经不似早晨一般幽愁冷淡,脸上淡淡地笑容,难以捉摸。
安幼厥坐到晚悦的旁边,晚悦下意识的挪了一下,不习惯有人离她太近,而胖媒婆还是没有走,礼数还未完吧!
她走上前,将晚悦、安幼厥的头发各自剪下一缕,绾在一起,“愿公主、驸马从此夫妻恩爱同心,相偕不疑。”
“赏。”也许厌倦了,他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耐烦。
“多谢驸马爷。”胖媒婆一脸笑容,“奴婢们先告退了。”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女子都盼望着成亲,能找到一个心爱之人,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了,而安幼厥作为一个结婚对象来说是不错的,除了位居高位,性格冷漠,别的好像看不出其他的缺点,近乎完美。
对于晚悦来说却不如此,眼前这人并不熟悉,好感是有,也只是感激之情,也只是因为他不是坏人和世人不同,是一名出色的将军,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想,可不是她高晚悦的!
新婚之夜,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甚少交谈,多的只有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腿已发麻,“安将军。”晚悦揉了揉退,坐的腿都麻了,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坐待一旁的凳子上。
而这一切他尽收眼底,没有说一个字。
“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盲婚哑嫁,不过是多了皇兄的一句话,变成了皇帝赐婚,你我二人便被硬生生的凑在一起,虽在在外人看来是莫大的荣幸,可…”
晚悦自嘲一笑,这不是荣幸而是一种折磨,嫁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不难过吗?
晚悦微笑着说道,“有些话我喜欢说到前头。”
看他不说话,晚悦握紧拳头大着胆子接着说道,“我想要的是唯一的爱!并且一定要两情相悦,将军可明白?”
爱?
安幼厥画着大大的问号,自打记事起父亲望子成龙十分严苛,他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在练武场习武,对于痛他已经麻木了,
为了把他锻炼的更强父亲不允许他有情感,在战场上才能做出冷静的分析,二十年来他看似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是见到了她好像有所改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不拘一格,她笑的时候像阳光一样灿烂,哭的时候如波涛般汹涌,跟很多他见过的女子不一样,不知不觉,好像开始关注她了,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不过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寒耀宫住着的那个人,他身上散发着野兽的气息,没有表面上的温和无害,总有一天会伤害到她的,一定不可以!
他没有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有些发呆,晚悦轻轻唤了声,“安将军?”
“在,我在,公主继续说。”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她的目光,
“你我被一道圣旨赐婚,绑在一起,我知道你定也有千万般的委屈,虽说我年纪尚小,
也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有些事需要慢慢来,不能强求,若是你看上其他家姑娘尽可以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留意美貌适龄女子纳为小妾...”
话说的自己都心虚,低着头,不时用余光偷偷看了两眼安幼厥看看他的反应,他一直沉默的,盯着自己,毫不避讳的目光,眼睛微红,想是这几天没有睡好的缘故。
“上次在宫外看到你旁边那位女子就很好,在这里你可以不必顾忌我的身份,做你想做的事情,想必孩儿绕膝的天伦之乐一定很美好,哈~哈~哈~”
哈哈干笑了两声,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反而觉得自己更加尴尬。
上次偷跑去寒耀宫,碰到安幼厥,旁边有个端庄持重的女子,肚子圆圆的隆起,远远望去已有六七个月的样子,
应该是她的妻子,他的愚忠使他不敢反驳高洋,晚悦如今占了他正妻的身份,他应该也是埋怨的吧~
“那是我的大嫂。”安幼厥嘴角带着笑意,走到晚悦的面前,蹲下身,握着她的双手,不给她一丝回避的余地,温柔的注视着他的双眸,柔声说道,“公主可还有何疑虑?”
晚悦摇了摇头,看着他炙热又多情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她懒腰扛起,往床边走去,惊慌说道,“安将军,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