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里乱的很,她以前不愿意让令狐双替自己医治,是不想承他的人情,如今他耗尽一生修为替她治伤,即便她今日有了术法,也不敢再胡乱使用。
这一种感觉是多么的无力。
还有项阳,他真的已经决定娶李婉柔了吗?
琉璃虽然希望他好好的,可是心里依旧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琉璃想着心事的时候。
赵雅兰衣着华贵的走了进来,“琉璃在啊,昨日令狐大人前来道贺,不小心摔倒在我们的院子里,听你伯父说起,他今日未曾上朝,不如琉璃你陪你伯父走一趟。你也知道,如今,你姐姐哪里也去不了。我如今又忙着呢!”
琉璃没有拒绝,“好,我也要去谢他救命之恩。”
她知道赵雅兰并不安好心。
也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不过她还是想亲自去道个谢,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她带了喜鹊和明珠,另坐了一辆马车。
明珠本来就是怯怯的,因为那一次她求着琉璃去救弄月,害得琉璃生死未明,所以心里一直愧疚。
如今隔了几个月不曾相见。
琉璃虽待她不错,不过琉璃身边有了喜鹊,她便退居二线,做一些洗洗刷刷的小事,此刻坐在马车里,隐隐还是有几分期待,毕竟她曾在这里住了很久。
对着令狐双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喜鹊想着事情的时候,琉璃忽然问道,“你住在令狐府是,他一直在做什么?”
喜鹊愣了一会,才知道琉璃是在和自己说话,忙道,“那一日,我们从菩提寺回来,公子半夜就出了门,说是去找小姐,一直到皇上回京,才跟了回来。”
琉璃点了点头。并不再说话。
一行人来到令狐双的府上时,太阳正大。
立刻就有管家接了过来,看见琉璃愣了一愣,即刻说道,“圣驾再此,大人正陪侍在前厅,不如稍等片刻,我去回个话。”
令狐双并没有卧病在床。
而是在前厅,陪着项阳说话。听说李博文前来,带了琉璃,他看了项阳一眼。
项阳说道,“既然是李元帅一家,与朕也算是亲戚,不如就请来一见。”
琉璃跟着拜倒在下方。
眼角瞥见前方龙袍上的龙纹,心里一片苦涩。
项阳说起身的时候,她也没有听见。
喜鹊陪着跪在身后,见李博文都已经起身,忙扶着琉璃站起。
项阳撇了那个站在后面的女孩子,“今日不在宫中,大家不要拘礼,都坐下吧。”
又问了李婉柔,“不知婉柔表妹最近如何?朕命内侍送了一些小巧玩意,不知表妹可还喜欢。”
琉璃终于颤了一下,令狐双即刻问道,“李二小姐大病初愈,想来依旧有些微弱,待在这里听我们聊天,只会更加烦闷,不如让丫头带着去园中散散步,也利于早日康复。”
李博文忙道,“今日本是多谢钦天监大人对侄女的救命之恩,这才带了侄女过来,没想到倒是有些麻烦了。”
令狐双再次为官。
项阳废除了国师一职,封了令狐双为钦天监。
李博文这话是对着项阳说的。
果然项阳挥了挥手,“李姑娘请自便。”
这样的疏离。
琉璃扶着喜鹊的手,看也不看,便款步走出大厅。
令狐双的院子不大,不过胜在环境清幽。
琉璃不曾仔细逛过。
她沿着院子逛了一圈,发现这个院子,和记忆之中她所住过的那一方小小的院落简直一模一样。
琉璃以前想起往事,总会恨意难消,只是如今面对着令狐双,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恨入骨髓。
即便知道他耗尽一身修为之只是为了让她因为感激而忘却前程。
可是,她依旧没法不触动。
无爱无恨。多了一分感激。
拐过假山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身躯立在了前面,挡住了去路。
琉璃抬眼望去。
正是项阳。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
前一次见面还那样的亲密,她没法子刻意的故作陌生,只是轻轻的道喜,“江山如画,美人如玉,恭喜你。”
他沉声说道,“我违了我们的约定,你可怪我?”
琉璃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会难过,但不会怪你,从今之后,你是皇上,是她的夫君,是我的姐夫,除此之外,你我再无干系。”
“好。”他侧过身子,等她过去。
琉璃心底涌过浓浓的悲伤。
琉璃走了几步。步履缓慢。
她回过头时,项阳已经远去。
他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虽然他已是帝王之身,可是这样一眼望去,依旧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琉璃看的出神。
身后传来令狐双的声音,“男人都是一样,你一直怪我当初的选择,如今轮到他时也是一样,琉璃,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琉璃喃喃自语,“你是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对吗?”
她看了不远处的李博文,他为了前途,为了李老夫人,毫不留情的将母亲置于死地。
她看了看令狐双,他为了救紫丹舍弃了她。
如今项阳也是如此吗?
为了坐稳帝位所以选择了李婉柔。
琉璃想起那一次爬山,他说过,“其实活着也没有那么难,你看它们,只要有一线生机,也会努力的活下去。”
雅乐坊那一次,他将她护在身下,许下的承诺,“福祸相依,死生不弃。”
一个人说过的话可以骗人,可是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李博文的眼睛里有愧疚,那是对思思的愧疚。
令狐双的眼睛里有愧疚,那是对自己的愧疚。
琉璃想起项阳。
刚刚看见他时。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
没有关怀,没有愧疚。
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眼神,要么是毫无感情,要么就是深深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