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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第87章 还有机会

夏天裤子薄, 苏醒的汪小夏非常有存在感的形成一个轮廓,此时魏采薇低着头,目光正对着脚下, 正好看见了小夏。

上一世汪公公挥刀自宫, 切的干干净净的, 可从来过这样的状况。

难道是我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想要阻止他自宫, 结果就梦到……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

做梦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否则梦岂不是白做了。

魏采薇缓缓挪动着右足, 一脚踩住了汪小夏。从脚跟踩到大拇指, 汪小夏和她的脚长一样。

啊!

汪大夏从脚踏滚到了地上。

魏采薇猛地惊起, 这不是梦!

汪大夏捂着小夏, 泫然欲泣,“你为什么要踩我?”

魏采薇如梦初醒,尴尬的脚趾腹内收, 脚趾头几乎要抠穿地板,“我……你为什么抱住我的脚?还有,你为何睡在我的卧房?成何体统。”

魏采薇闪电似的倒打一耙, 把汪大夏问得哑口无言。

魏采薇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寝衣,立刻乘胜追击,“还有, 你给我换衣服了?”

虽然我不是不容许,上辈子两人都坦诚相对无数次了……可是你现在只有十四岁啊!

“不是我!”汪大夏连忙辩道:“是陆统领要一个女锦衣卫暗探给你换的,不过我没见过她,当时丁巫把我叫下去给你煎药, 我端着药上来的时候,那个暗探已经给你换好了衣服走了,身边只有陆统领一人,不信你问陆统领。”

根本没有什么女暗探,是陆缨亲手给她换的,丁巫给陆缨打掩护,以熬药的名义把他叫下去。

汪大夏很是委屈,“我把你从湖里救出来,怕有白莲教余孽找你寻仇,留在这里保护你,你还冤枉我。”

“我——”

劫后余生,原来记忆里最后蓝光普照的汪大夏不是来接她的魂魄,而是汪大夏本人。

他来救她了。

魏采薇一时百感交集,看他刚才的尖叫滚地的动作,一看就没事,没事就好。

“对不起 。”魏采薇说道。

汪大夏看她披散着头发,嘴唇干枯,颜色憔悴,忙指着床铺说道:“地上凉,你还光着脚,还不快躺下。你烧了一天一夜,昏迷不醒。不是我说你,你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就是了。自己不会游泳,跑到水里作甚?杀鸡焉用宰牛刀?用不着你捞人,你差一点点就淹死了!”

两世为人,汪大夏说的这些她都懂,可是事到临头,关心则乱,一想到汪大夏在积水潭里,她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过。

魏采薇确实觉得体力不支,乖乖回到床上,“我知道,我错了,下不为例。”

其实若再有下次,她估计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她怎么可能放弃汪大夏?上一世,汪大夏为她挡住了毒箭,伤了根基,饶是她医术高明,想各种法子为他治疗、调理身体,还是四十七岁就病故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看着魏采薇这么快认怂,汪大夏有种莫名的窃喜,虽然她拒绝他的表白,但是魏采薇是因以为他溺水了,才冲进湖水里救人的。

可见在她心里,我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这么说……未来我还有机会!

汪大夏顿时有种虽败犹荣之感,说道:“你饿了吧?丁巫给你炖了银耳莲子汤,在炉子上温着,说只要你醒了,就端过来给你吃。”

魏采薇溺水得了风寒,浑身无力,嘴上没味,什么都不想吃,但是身为大夫,知道需要吃些东西才能恢复,说道:“好——丁大哥人呢?”

“和陆统领他们正在议事,白莲教教主赵全通缉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找到踪迹。”汪大夏冲下楼给她端吃的。

汪大夏用汤盆给她盛了一海碗端上来,还说“锅里还有”。

魏采薇问:“你也是锦衣卫,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商议抓捕赵全之事?”

你不醒过来,我干什么都心神不宁,无心做事。汪大夏说道:“哦,是陆统领要我保护你的。”

汪大夏说谎,魏采薇也假装相信,低头看着一大海碗汤发愁,她没有胃口,吃不完啊。

汪大夏见她迟迟没有动勺子,问:“我再给你加点石蜜(就是冰糖),可甜了。”

“不用,放多了石蜜会反胃。”魏采薇说道:“太多了我吃不下,你也没吃早饭,拿个碗过来,我分你一半。”

汪大夏下去取了碗,往汤碗里分汤羹。两人吃着一锅的甜羹,都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和甜水巷的甜蜜温馨不同,京城连日大雨缠绵,一片清冷肃杀之气,昨晚红袖招的爆/炸震惊京城,全城戒严,描有白莲教教主赵全画像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赏银一万两,还能赠千户官爵。

十几道城门严防死守,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出示户贴和路引,否则就不给通过,京城围得铁桶似的,但就是没有抓住赵全。

从来没有一个通缉犯能像教主这样有如此高的“待遇”。

除了守住城门,内城也像梳子似的把街道小巷一遍遍梳理。锦衣卫、五城兵马司的人全部出动,冒雨在各个地角巡逻,遇到和周赵全相貌相似的可疑男子,就立刻抓起来,要其家人拿着户贴、带着街坊领居当保人来领人。

自打嘉靖帝登基以来,京城都没有这样戒严过。

锦衣卫衙门。

指挥使陆炳也病了,昨晚顶着暴风雨骑着汗血宝马和信鸽赛跑,居然跑赢了鸽子们,放枪提醒陆缨撤退、莫要中计之后,陆炳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

幸亏汗血宝马身形比较矮,路上泥泞柔软,这一摔很轻,不至于致命,但是陆炳中风的毛病毫不意外的复发了,半边身体麻痹,右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陆炳一直隐瞒中风的疾病,对外宣称是摔伤,摔了胳膊腿。

嘉靖帝一天三次派人来问陆炳病情,送来各种药材,都堆满了一个房子。

嘉靖帝的关心对陆炳而言其实是一种负担,因为只要嘉靖帝派来的天使一来,宋御医就要取出陆炳半边身体的穴位的银针,然后给他的胳膊腿裹上纱布,做出伤了筋骨的样子。

天使一走,宋御医就赶紧解开纱布,重新施针。

一天三次的折腾,陆炳咬牙坚持忍住,这份君恩只在太沉重了。

锦衣卫诏狱里,经过一天一夜的逼问,陆缨这边也有一些收获,四大传头军师吴典用这一支全部暴露了,除了京城的万货商行,在天津、济南等地的巢穴也相继招认出来,陆缨皆派人去外地擒获教徒,连根拔起。

但是,也有遗憾。

教主赵全迟迟找不到。**殿在红袖招的人全部葬生积水潭,但四大传头彼此独立,吴典用只能交代自己的,其他三支依然存在,**殿死了,肯定会有第二个**殿取而代之,隐蔽在大明各个角落,伺机反扑。

吴典用作为目前生擒地位最高的传头,他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囚室,醒来后被锦衣卫轮流审问。

说了一天的话,吴典用嗓子都哑了,“……求求你们让我歇一会,我真的什么都招了,不敢藏私,再说下去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总不能把自己十岁还尿床的事情也交代吧。”

狱卒递给他一杯胖大海泡的水,“喝了它,一炷香后再来问你。”

狱卒把吴典用的口供交给陆缨,陆缨草草看了一遍,的确价值有限,说道:“从吴典用身上的确榨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我们得想其他法子。现在寻找教主赵全倒是其次,关键是王恭厂丢失的九百多件火器,是个大隐患,皇上下了密旨,要锦衣卫一定要彻查,找到火器。目前知道火器下落的恐怕只有赵全和管着白莲教死士的铁牛。但我们现在连铁牛是谁都不知道。”

这就是灭蟑螂似的,如果你发现一窝蟑螂,这意味着你周围还暗藏着更多的蟑螂窝。灭掉这一窝只是开始。

丁巫也翻了一遍口供,观察着陆缨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吴典用其实还有价值,我有个办法,可以将他物尽其用,找到教主赵全、找到王公告上将白莲教连根拔起,。”

陆缨问:“什么法子?”这也太神了吧!

丁巫坐到陆缨的对面,拿着纸笔画了几笔,说出了他的计划。

听他讲着计划,陆缨的脸色越来越沉,好几次都想打断他,只是出于涵养和尊重才没有动口。

好容易等丁巫讲完,陆缨当即给否了,“不行,我不能答应。太危险了,锦衣卫又不是不折手段的魔鬼,怎么会让你做出如此牺牲。身体受损不说,还身败名裂,被人唾弃。”

丁巫语速平缓,冷静决绝,说道:“其实这个计划从汪大夏把半夏妹子从水里救出来时就有了,白莲教作恶多端,丧心病狂,教主赵全为了满足私欲,蛊惑人心,让教徒为他卖身卖命,还殃及无辜,半夏差一点点就死了。十年前庚戊之乱,更是祸害无数京郊百姓。陈经纪出身小康之家,本可以走科举仕途的,却父母双亡,家产被烧被抢,祖母带他在马厂胡同栖身,他放弃科举,重操经纪行的旧业,勤奋节省度日,好容易有了转机,却遭遇**,断了子孙根、放弃爱人,进宫当太监。”

“陈经纪只是其中一个,多少人的命运被庚戊之乱改变。半夏妹子也是在这次动乱中和家人走散,差点横死路边。”

丁巫目光坚定,“造成这次动乱,给外族军队带路的白莲教罪无可恕,我父亲……其实也有督战不利之罪。身为丁家子孙,我小时候享受荣华,理应承担父亲的过错。”

“我知道我是在冒险,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陆统领不是经常说吗?如果提出反对,就要出一个备选的方法,陆统领否了我的计划,难道心里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可以寻回九百件火器、铲除白莲教,弥补父亲的错误,我受些皮肉之苦、名誉扫地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半个时辰后,失去了价值的吴典用从条件良好的单独囚室被提出来,扔进了脏污一间囚室,一个牢房关着两人以上。

吴典用绝望着拍着铁栏杆,“喂,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问完了就把我扔掉,太不仗义了。”

但是没有人理他。

过了一会,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被狱卒像个破布似的扔进牢房。

吴典用爬过去定睛一瞧,居然是丁巫。

作者有话要说: 预知丁巫妙计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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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苦肉计

吴典用大惊:“你怎么进来了?”

丁巫想要说些什么, 张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沫,就晕过去了。

吴典用看着丁巫身上的伤,好家伙!从屁股以下到大腿, 被打得完全没有一张好皮了!

屁股都打烂了, 大腿肿得老高, 看起来起码打了一百板子的样子。

丁巫犯了什么事被打成这个样子?他义妹不是有汪大夏和路统领当靠山么?

万货商行如何被锦衣卫觉察一锅端?其实吴典用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怀疑过自己的手下们, 也怀疑突如其来的邻居丁巫, 毕竟丁巫和锦衣卫陆缨和汪大夏都有裙带关系,而且店里恰好是教主要走的时候出了问题。

但是看到丁巫这幅惨样, 吴典用的疑心还是落在了手下身上, 习惯背叛的人, 总觉得别人都是叛徒。

吴典用一直和店里的手下们隔开, 他并不知道目前外面发面发生了什么, 只晓得锦衣卫还没有抓到教主赵全,否则的话,就不会一直追问他了, 看他实在无法吐出有用的情报,就弃之如敝履。

吴典用和教主一样,都是极端自私之人, 如今他失去了利用价值,没有了活路,是谁出卖了白莲教, 吴典用并不关心,他也不关心丁巫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他只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我要不要把最后一点底细都抖出来呢?

还是留着关键时刻用?

吴典用瑟缩到墙角想着如何活命,丁巫趴在床铺一张破凉席上一动不动。。

约过了半个时辰,狱卒过来送饭, 在上一个牢房里,还有肉有菜有白米饭吃,这个牢房每人只有一碗粥,一个粗粝到划嗓子的粗面饼子,一碟萝卜缨咸菜。

吴典用也不敢说什么,乖乖领了饭蹲在墙角吃,狱卒用棍子往丁巫肿胀的屁股上一敲,“吃饭了!”

啊!

丁巫活活疼醒,他根本站不起来,生活不能自理,只得趴在凉席上乞求吴典用,“麻烦吴掌柜帮我把饭拿进来,我现在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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