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华望着面前如傻子一般的白袍人满脸的不解。
迟华这次特意留了两个活口，想试着从他们口中套出这些人的来路和背后的主使者。但这两个人对于迟华的询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是硬扛着不说，而是好像听不懂迟华在问什么一样完全没有办法交流，眼中除了迷茫之外再无其他表情。
用刑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的身体根本就没有痛感，这些人拥有初级进化者的力量和速度，却无法施展能力。唯一与死人的区别就是白袍人会呼吸、有心跳，而且能够通过进食维持身体的消耗。
虽然从俘虏嘴里得不到任何情报，但对这些人的来历迟华却也猜到了大概。除了少一根红色的腰带，他们身上的袍子就是天堂之门布道者的衣服，而这些人则很可能是天堂之门弄出来的人形兵器。
这些人虽然无法施展异能但也比当初钟离玉华控制的丧尸强了几十倍。迟华不清楚天堂之门到底制造了多少这种人形兵器，如果像丧尸一样规模上万的话，任何一个超级势力都要为此感到战栗。
不能给天堂之门这些神棍一点的生存空间，否则他们将遗祸无穷，迟华一脸的忧虑。
“迟城主，营地里准备了一些食物答谢几位的救命大恩，请您随我到里面用餐吧。”已经在一旁陪着站了许久华文山热情的邀请。
迟华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对着华文山略表歉意的微微颔首。
华文山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单薄，与刚才战场上拎着一口铡刀拼命时的凶悍相比，现在的华文山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满脸的温和与憨厚。迟华在审问白袍人的时候，华文山就垂手站在一旁耐心的陪着，同时还把收敛尸体、救助伤员、准备饭菜等事情一件件都安排了。
华文山将迟华几人引到工厂的食堂，之前一起战斗的几名进化者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迟华并没有跟华文山隐瞒身份。作为方圆数百里内最大的一股势力工业区营地的首领，华文山之前就听过“北斗迟华”的大名，这次又对整个营地有救命之恩，因此营地内众人对迟华几人是异常的恭敬。
食堂的包间内，桌子中间是一盆稀得不能再稀的大碴子粥，几盘菜除了土豆和木耳之外其他都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另外还有一小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兽肉。
迟华不禁皱了皱眉。
华文山一脸的尴尬连忙道歉：“让您笑话了，您一定见谅。现在是营地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其他的食物了。”
迟华见华文山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介意这顿饭，是营地太苦了，普通民众吃什么呢?”
华文山轻叹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说道：“营地内的普通民众能有一口吃的，不饿死冻死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迟华没有继续劝华文山，工业区营地这种状况在末世太普遍了，绝大多数末世的幸存者都吃不饱，每个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冻饿而死。
看着华文山愁眉苦脸的样子，迟华便岔开话题打趣道：“华首领这个样子可没有刚才拎着砍刀拼命的那股英雄气概。”
华文山连忙摆手，“我哪里算什么英雄，本来就是一个小工程师。动手杀人都是被这残酷的末世逼的，你不杀人就被人杀，你不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就总被人欺负。”
迟华不住的点头，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圆滑的小公务员如今已成了一方城主、一怒杀人的修罗。
人们为了活下去会不择手段，努力的适应这个世道，最后变得甚至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华文山指着之前用铁棍和扳手战斗的男人有感而发的继续说道：“你看小魏现在拎着一根棍子虎了吧唧的，人家之前坐办公室绘图的时候可腼腆了。老**了一辈子火车修理工，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杀的人比鸡还多！之前的一切再也回不去喽！”
迟华忽然来了兴趣，“你们这又是工程师又是修理工的，之前这个厂子是生产什么的？”
“你进工业区之后没发现那些废弃的火车头和车厢吗？这里是中车北方生产基地之一，末世前最新式的动车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回话的是叫小魏的小伙子。
“你们现在还能生产吗？”
“我们这个营地大部分都是原厂的工人，对厂子有感情，三年多了里面的机械还保养得跟新的一样。只要能提供材料和一些核心元器件，我们能再造出一辆动车来！”一说到自己之前的工作华文山的语气中满是骄傲。
迟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花了，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现在末日凤凰城势力范围内各个城市之间由地下通道连接，虽然比地面交通快但速度依然太慢。如果现有的通道接通地铁，实现资源、人口和部队在各个城市之间快速运转，那么整个势力就将是牢不可破的铁板一块。
“不知道华首领下一步有什么安排没有？”迟华看似随意的问道。
华文山刚刚恢复了一点笑容的脸再次沉了下来，“对于我们这些人哪有下一步啊？每多活一天就算是赚一天。我们眼前考虑的就是找到足够的食物，带领大家努力活过这个冬天。”
“关于这次袭击呢？按我对天堂之门教会的了解，很快就会有下一次攻击，到时候就不会是这种规模的白袍人了。”
华文山的眼圈红了，小魏、老罗几个人也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异常悲凉、压抑。
面对天堂之门这样的庞然大物，华文山他们根本就无力反抗，就是今天这种规模的袭击，如果不是迟华等人及时出现，在座的几人谁也活不下来。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袭击，他们除了战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不走呢？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迟华轻轻的说道。
华文山悄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又何曾没有想过呢？但整个天下都是末世，我们能去哪？到了陌生的环境，一样没有食物，一样要和其他的势力争。终归是要死，我们宁可死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华文山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悲哀和对未来的无望。
迟华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即便在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之后也没有走向另一个极端，而是仍然坚守着人性的底线，这些人才是战胜了“恶魔病毒”的人类幸存者。
迟华将手放在了华文山的肩膀上，“带着你的人跟我走吧，末日凤凰城有足够吃饱肚子的粮食，没有随意的杀戮，那里已经不是末世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华文山的眼中流出，小魏、老罗几个人也跟着一块抹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刚刚面对死亡都毫无惧色的汉子，现在却已是泪流满面。
“你愿意收留我们，养活我们这些没用的人？”华文山注视迟华的眼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不是我养活你们，是你们养活你们自己，只要肯劳动，在凤凰城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如果不愿意再战斗，就去做工程师、修理工吧，凤凰城需要你们再造出动车来！”
“再也不用拿刀了，终于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泪流满面的华文山喃喃着。
......
钟离玉华盯着面前身体颤栗的年轻祭司，稍稍有些头疼。
钟离玉华忍不住偷偷扫了旁边坐着的德伦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恨。自从光明城之战被德伦偷袭之后头疼的病根就没好，遇到烦心的事就阵阵的痛。
德伦在椅子上耷拉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钟离玉华的目光，反倒是站在他背后西蒙、本森兄弟若有所查的扭头看了钟离玉华一眼。
“你是说整队的神仆全被人杀了，一个都没有回来，小小的工业区营地有这个能力吗？”收回目光的钟离玉华语气冰冷。
“之前的攻击本来非常顺利，但突然冲出来几个陌生的强者从背后对神仆发起了攻击。这几个人太强了，杀起神仆来就像割麦子一样。”
“二阶强者吗？”
年轻祭司连忙点头，“大祭司英明，是二阶强者没错！有一头大蜘蛛，有一个投短矛的男人，还有一匹头上长角的马，一大团电光丢下去神仆就全都不能动了。”
“头上长角的马？是迟华，你们竟然遇到了迟华！”一个妩媚的女声在一旁惊叫了起来，竟然是紫茉莉。
“是你们把迟华引过来的？”钟离玉华脸上挂着寒霜，冰冷的眼神看向紫茉莉。
紫茉莉全不在意的笑道：“大祭司可不要随意的诬陷人家，迟华长着腿，谁能管得了他去哪？何况明明是你们的人撞上了他。”
钟离玉华皱了皱眉，却拿这个刁钻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女人是三天前突然找上门来的，但钟离玉华只能收留，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只是暂借。
见钟离玉华被自己噎得不说话了，紫茉莉忽然咯咯的笑道：“大祭司一听迟华的名字就这么紧张，不会是被迟华吓怕了吧？”
钟离玉华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谁被人砍了半死，逃到这里乞怜。”
紫茉莉面色一冷，转瞬便恢复了常态，依然笑道：“大家自己人就不要互相挤兑了，在座的众位跟迟华都有仇，现在是迟华身边力量最弱的时候，也是我们合力拿下迟华最好的机会。”
钟离玉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德伦依然低垂着头，并传出了微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