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被一顿捣鼓后,觉得不止头重,脚也重。
看着铜镜里施着一层厚厚妆粉的自己,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从未在面上花过如此大工夫的她,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偏那些宫女们还一个劲地夸好看。
想着这些东西是太妃娘娘送的,江颜就算再不适应,也是不敢换下来的,眼瞧着时间不多了,便立马快步走到了太妃寝殿。
眼下她老人家也早就准备好了,见着江颜,一对混浊的眼里顿时亮了亮。
衣服是朱砂色,领口处簇拥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将江颜精致的脸显出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衣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下裙是一条烟灰色提花暗纹裙,如今穿在江颜身上,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更难得的是,带着五分大气,三分娇俏,二分灵动婉约。
头上的发饰发饰虽然不多,只在鬓角处别了一支赤金流云钗,末端坠着长长的流苏,流苏下还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将五官专展现的恰到好处。
墨发蜿蜒垂在肩上,整个人美得如同一幅画。
江颜的长相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可素净中却又带着几分妩媚,尤其是那对眸子,顾盼生辉,灵动无比。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走吧,宫宴,差不多就要开始了。”
入夜带了几分薄凉,故而王嬷嬷也没让静安太妃坐轮椅,将其换成了轿辇。
眼下老太妃才被几人扶上了轿辇,不料又对江颜吩咐了起来:“坐上来,跟哀家一起坐。”
江颜微微惊诧,她是个出身卑微的农女,能得太妃如此欣赏便算了,眼下哪有资格再和同乘一轿?
这份荣辱,她还真有些惶恐。
不过,既然是太妃亲自相邀,江颜也不会傻到去拂了她的意。
只是在还未到宫宴所在的储云厅,便央求太妃让自己下了车。
毕竟今日来往的人多,她并不想让其他有心人眼红。
太妃自然也是明白的:“你知道,哀家为何会如此欣赏你?”
这话来得太突然,让江颜还真不好怎么回答。
虽然明白就是那么几个意思,但却不可能当着太妃的面自夸吧。
但若是装作不知,又显得太过刻意。
“我想,是因为治病吧。”
太妃今日心情很愉悦,听到这话,又重新开口:“这只是其一。哀家宫里素来清净,你来了后,倒是热闹了许多。在这皇宫里,就算是陛下,也不过只是为了一个孝字,装装表面工夫,唯独你和王嬷嬷,是真心待哀家…”
虽然她知道江颜治病也是带着目的而来,但自己却从来没有许诺过什么。
再者,就算是治病以外的东西,这丫头也是全心全意地在为自己着想。
贴心,聪明,果敢,没理由不让人喜欢。
江颜笑笑。
“其实,不怕太妃怪罪,我也是有私心的。我身份低微,自知不配进入皇家的大门,给太妃治病,到底报有些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江颜是大夫,就算不受待见,也会全心全意地给太妃医治。”
静安太妃何其聪慧之人,怕是早就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人这一辈子都有所求,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讲出来。
果不其然,江颜的坦诚的确更能博得静安太妃的好感。
“哀家瞧着你和老七挺配,等以后找个适当的机会,我去和陛下说说,了却了你们二人的心愿。”
三两句话后,轿辇便在转角处停了下来,让江颜下轿子步行。
虽然还未至大厅门口,可这一路全都站了不少人,因着成帝和官员有先进场,所以站在外头候着的是这些官员的家眷。
眼下见着太妃的轿辇,都纷纷对着这边瞧了过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绮罗。
今日她穿了一件朱红色绣金祅子,又着了一条粉色的百蝶裙,头上更是珠翠围绕。
她并未带面纱,只是施了一层厚厚的粉,虽然掩盖了脸上的伤疤,但白得太过,倒显出几分不自然。
眼下瞧着是静安太妃的轿辇,一对眸子中更是多了几许期盼。
谁不知这宫里面,陛下都要敬太妃几分?
若是自己得了这太妃的喜欢,也不用去求什么慧妃了,直将让太妃将自己许配给宫凌不就成了?
只要陛下下了旨,就算是宫凌,也无可奈何。
正好外祖母和这老太妃又有些交情,有了这层关系,只会对自己更有利。
想到这些,孙绮罗更是翘首以盼了,只想着一会儿等太妃下轿辇后好好露个头角,宴会上更是得仔细表现一番。
可也就在这时,视线里多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看时,孙绮罗五宫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江颜!那个贱人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治疗自己脸上伤疤的事情,所以没怎么关注宫里的消息。
再者,就算知道有个女大夫进宫去给太妃诊治,但也不可能会想到江颜的头上。
毕竟再她看来,如此下等的人,莫说是皇宫了,就是京城,她都不配进!
心里愤怒,孙绮罗也顾不得什么了,怕自己认错人,便直接对着江颜的身边走了上去。
起先还带着几分侥幸,但在渐渐靠近时,胸腔里火莫名地烧了起来。
让她也顾不得端出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了,直接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殿下带她来的,自然也不可能丢她一人在这里。
不过,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羞辱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孙绮罗声音很大,再加上候在外头等的又都是些夫人小姐们,听着这边的动静,免不了生出些八卦之心。
眼下,全都对着江颜和孙绮罗的身上紧紧盯着。
太妃虽然精神渐佳,但也不能颠簸,所以江颜的脚程比轿辇快,这会儿赶在前头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这会儿见着怒气冲冲的孙绮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怎么,孙小姐来得,我就不能来?”
孙绮罗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明明是低贱的农女,可眼里却老是一幅鄙夷众生的样子,算什么东西嘛!
“我爹是吏部侍郎,外祖父更是官拜右相,我为何不能来?”
“倒是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农女,也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