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兰按照西月的吩咐.低着头快速的朝着景德路的方向走去.
沈青已经说了.这个时辰正好是守备交接的时候.是她们逃走的最佳时机.果真如此.路过拐角处.整条路阴冷无比.前方一片黑暗.竟是连路灯都沒有点.
寒风瑟瑟.不知是不是新兰太过紧张的缘故.只觉得一条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这让她越发的不安起來.
心中不断的默念着.只要到了顺德路.与娘娘汇合之后就平安了.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怕……可是.她的手依旧忍不住颤抖起來.拉拢了下自己的披风.却沒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上.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眼见着再过一个路口.就可以看见顺德宫的宫门了.新兰的眼中渐渐放出了光亮.仿佛胜利就在前方.
哪知道.往前跨了几步.路口处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烛火.新兰身子一僵.眼角的余光瞥见路口左边的大道上站满了高大的人影.那些人的手中点着火把.就好像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瘦小的她全然笼罩.
“來者何人.”
为首的东宫侍卫严肃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着.新兰沒有转过身來.就那么僵立在岔口.强大的压力终于压断了她最后一丝控制力.
“啊..”凄厉的尖叫声从那斗篷之下的纤细身子中爆发出來.她突然拔腿就跑.直直的朝着顺德宫的宫门冲了过去.
“追.”
奔跑起來的狂风掀开了新兰的帽子.不知跑了多久.眼见着顺德宫门就在眼前.她突然身形一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朝着前方栽倒过去.
这时.无数的长剑直指过來.那些冰冷的脚步将她包围.新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湿润了她的脸庞.
“太子妃.束手就擒吧.”
“不……不……”
什么.事到如今.这个羿国的公主还想反抗吗.东宫侍卫统领皱着眉头.拿起一旁的火把照到了新兰的面前.地上的女子慢慢抬起头來.这一眼.让统领大吃一惊.
“不.奴婢.奴婢不是太子妃……”
另一头.
西月突然抬起头來.看着景德路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好像听见了新兰的声音.
哼.那个蠢货.真的以为自己会带她走吗.不过是想要利用她引开那些人的注意而已.
沈青的话早已经不能相信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西月想了许久.觉得自己的身边一定有叛徒.新兰还沒有那个胆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青.
这也能说明.为何自己三番两次陷害杜远秀都不成功.消息似乎早就泄露了出去.她之所以还留着沈青.就是觉得他还派的上用场.沈青一定会将自己打听景德路守备的事情告诉辰国太子.那么.景德路就成了一个陷阱.
这个陷阱是西月自己挖的.所以.她送了一个新兰过去.
快速的在无人的小道上走着.西月记得很清楚.当初吴慧芸就是通过这条道带她们去那个宫殿的.
那紧闭的灰色的宫门就在眼前.西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只要越过那扇窗户.她就可以沒入树林.再找出路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想.脚下突然一滑.“哎..”
她重重的摔在了阶梯上.脚踝一拐.那剧痛伴着强烈的麻木感充斥着整条小腿.
“该死.”居然在这个时候崴了脚.
西月恨恨的看向地上那突起的黑影.伸出手去捡起來一看.居然是一颗圆润硕大的鹅卵石.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鹅卵石.乌云从她的头顶上散开.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西月这才看清楚了.阶梯之前居然落着数颗鹅卵石.稀稀两两的散着.
“看來.太子妃的运气沒我好.”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西月一惊.立刻回过头去.“谁..”
她吃惊的抬起头來.只见阴影处慢慢走出來一名女子.对方的眼中一片冷漠.嘴角却挂着讽刺的笑意.
“杜、杜远秀..”
“太子妃这么晚了.走得这般快.是打算去哪里.”杜远秀的语气里沒有丝毫情绪.她仿佛沒有看见西月此刻狼狈的模样.
西月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警惕的看了看杜远秀的身后.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脑中顿时一震.“这鹅卵石.是你放的..”
“我也不过是学学太子妃而已.”
“呵呵.这事也怨不得我.你若乖乖的摔了.也不会连累你的妹妹.”西月觉得此刻无需再隐瞒什么.对方可以说是早有准备.
杜远秀的眼中一冷.却是沒有回答她.
阴影里.西月的手慢慢的伸入袖中.就单凭一个杜远秀.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晚了.太子侧妃不好好的在宫里头呆着.出來做什么.还是说凤夫人小产了.太子侧妃心情好得要深夜出來赏月.”她句句带着讽刺.杜远秀的心被她戳得满是伤口.
她一改平日里温顺的模样.冰冷的声音缓缓流出.
“本宫.是來为妹妹报仇的.”
报仇..这不像是会从杜远秀口中说出來的话.在西月的印象中.哪怕吃了这么大的亏.她都应该一个人往肚子里咽才是.
“……就凭你.”
西月眼中一冷.杜远秀立刻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当然.不止是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眨眼间.一大队的侍卫已经出现在西月的眼前.
那明晃晃的长剑让西月顿时瞪大了双眼.在明亮的烛火之中.西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沈青.果然是你.”
沈青面无表情.他自始至终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对于西月哪怕有一点感情.那也仅仅是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子而已.
“早在你离开太**.本宫就立刻通知了沈护卫.”
数名侍卫上前.护住了杜远秀.而西月却还不死心.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正打算撒出毒粉最最后的挣扎.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挑走了她肩膀上捆着的包袱.“呀.你做什么..把包袱还给本宫.”
沈青无视着地上女子的谩骂.将包袱收了起來.他已经注意到.从方才到现在.西月一直紧紧的抱着这个包袱.看來这对她很重要.
脚踝传來阵阵的刺痛.只要她轻轻一动.就疼痛得令人难以忍受.
“若太子妃再将手放入袖子里.就不要怪属下不客气了.”沈青更是留意到了西月的小动作.数把长剑直指她的脖颈.泛着森冷的杀意.
此时此刻.西月终于知道走投无路是什么滋味.那包袱里放着她的解药.就算逃走了.她也无法活着回到云家.
死死的盯着人群之中的杜远秀.西月的脸上带着可怖的笑容.然而对方却沒有丝毫惧意.就这么与她对视着.
“将她带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西月架了起來.
然而在经过杜远秀身边的时候.西月却停住了脚步死活不肯往前走.她瞪着愤恨的双眼.“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以后的下场会比我好..呵呵呵……看着吧.太子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太子了.看着吧.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带她走.”沈青皱着眉头.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
“太子侧妃.天寒.回去吧.这里就交给属下了.”
杜远秀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那癫狂的笑着被押下去的女子.回想着她方才的话.
太子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太子了.这点.杜远秀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都看着他.一直都爱慕着他.又怎么会无所察觉.自从辰皇陛下驾崩之后.太子的点点变化.
可是.谁又会一成不变呢.
不论是他.还是她.
……
“殿下.已经将羿国公主拿下了.”
明亮的御书房里.东方旭低着头.手边放着一叠奏折.虽然还未登基.但是他对于身为帝王所该做的事情.已经轻车熟路.
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却是沒有停下手中的毛笔.
“殿下.已经确认.是羿国公主害了凤夫人小产.”公公立在一旁.只等着东方旭一句话.该怎么处置这个麻烦的羿国公主.杀了她.羿国萧皇那边该怎么办.
东方旭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來.脸上沒有丝毫的表情.
“将她押入天牢.严格看守.其他的不必理会.”
殿下的意思.是要她自生自灭.“奴才明白了……”
公公安静的退了下去.心中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一次羿国公主必死无疑.谁都知道她是萧皇派來辰国的奸细.如今殿下还留着她一命.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她对殿下有恩.
公公发现.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东方旭了.
慢慢走到窗边.东方旭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圆月.眼中隐晦不明.他早已经命人暗中盯着西月.只要天牢一有动静.不论何人去探望.立刻拿下.只要辰国宫内还有萧皇的人.萧皇为了不让西月抖出其他的事情.必定会让人杀她灭口.
一阵冷风拂过.却是传來一个陌生的声音.
“殿下.可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