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诸位大人看清楚了,这根银针不是普通的银针,还是那位高人传授给我的特殊之物,专门用来检验水中游的毒的。”
涟漪将银针和手帕举起来,转了一圈,好让大家看清楚。
紧接着,她将尸体翻过去,露出脖颈,低眉找了一会,然后将银针扎进脖颈后的一处,随后慢慢转动银针。
官员在一旁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尤南看了一眼江昭,二人俱是半信半疑与担忧。
“你这是在干什么?”
冯太尉极其不安分,想要凑到涟漪那边去抢下她的银针,却被丁香给拦住,冯太尉恼火,“大胆奴婢,竟然也敢阻拦本官!秋容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如此欺辱她!”
宁鸿轩无奈地叹了一声,“冯大人今日着实是太过激动了,起初我们便说了,是想要调查出令爱的真正死因,这也是为大人好啊,怎么到了大人眼中,就是大不敬了呢?”
苏相挑眉,“莫非是冯大人心中有鬼不成?”
“你才心中有鬼!”
冯太尉被气得狠了,说话也肆无忌惮,不经大脑了,“我看这就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一出吧……”
皇帝被吵得头疼,脸色发黑,生气地拍了下桌子,“冯爱卿,你能不能给朕安静点?”
冯太尉脸色一变,欲言又止,“陛下,微臣也是……”
“冯大人啊,且先看看这银针能试出什么来吧,若是你有什么冤屈或者疑惑,待会再说也不迟。”
江昭声音平静,暗含警示,心中骂这冯太尉上蹿下跳,连伪装都不会,简直是把“心虚”两个字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问题吗!
宁鸿轩一本正经地颔首,“是啊,冯大人,这结果还没出了,您也稍安勿躁。”
冯太尉的表情顿时又青又黑,如芒刺背。
无奈之下,他只好闭嘴,死死盯着涟漪手中那转动的银针。
约莫一炷香之后,那银针忽然有了变化。
原本是透明无色的,渐渐变成了水青色,慢慢地从银针底部蔓延上来,直到整根银针都变成了这种颜色。
涟漪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拔出来,透明的银针成了水青色的。
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脖颈后,凭空现出了一个圆圆的小红点,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水青色的小点也出现了。
众人不由惊呼,连忙往前,凑过去要看个究竟,顿时议论声更大了。
涟漪暂时不言语,将水青色的银针点入那盆清水中,重复刚才转动银针的动作。
不久之后,银针的颜色掉了,而那盆清水却突然变色,似乎是混杂了两种不纯粹的水青色和红色,显得既混乱又不干净。
“好了。”
涟漪吹了吹银针,看向众人,“检验已经结束,这便是水中游。”
苏相看得惊讶至极,“这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一二?”
涟漪点头,走到尸体旁边,指着颈后的那两个小点,“中水中游的人,脖颈之后会出现一个红点,两天后消失。但是不为人知的是,中此毒者,并非只会出现红点,还会出现一个水青色的小点,不过这是透明的,只有用此银针才能将它激出来,并且可以让原本已经消失的小红点重现。”
她又走到清水旁,“这盆中的水正是水中游的余毒,是水青色那部分的毒,难以察觉,连仵作都检查不出来。”
这一画面实在像是变戏法一样,众人皆是大惊。
尤南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可是又怎么证明你说的话就是对的呢?况且,这个方法既然不为人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涟漪将银针扎在发钗上,不卑不亢,丝毫不乱,“我先前说过了,游历江湖时,遇到一隐士高人,这方法便是他教我的。当然我也明白,这个法子极其隐秘,而且涉及到水中游的秘密。我曾答应过那位高人,不将此事说出去,但今日为求一个公道,我甘愿违背诺言。”
尤南眼神狠厉,“是吗?”
涟漪迎着他的视线,暗潮涌动,“自然。”
自然是没有什么隐士高人的事情的。
昨天夜里逃回去,不久之后,齐昭嘉就过来了,说是按祁莺的要求,给了她一根银针,教了她这个法子。
宁鸿轩微微一笑,“不知道现在可以证明冯小姐是死于水中游之毒了吗?若不是水中游,又要如何解释这重现的红点和突然出现的水青色小点呢?如此诡异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下这除了水中游之毒,其他根本也无法解释这两个小点。
江昭紧紧攥着拳头,面色复杂地看着宁鸿轩。
皇帝啜了一口茶,往下瞥了一眼,皱了皱眉,“毒是谁下的?”
“毒是谁下的,很难说,毕竟知道这水中游之毒的人不多,能弄到这水中游的人更加不多。”
宁鸿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冯太尉和尤南,“不多,并不代表没有。”
尤南心头一震,眼眸微眯,“秦王殿下的意思是?”
宁鸿轩双手背后,“毒从哪里来的,要调查的难度极高,而且太复杂,我们这里暂且不论。我们便来说说下毒的人是谁?”
“是谁啊?”
已经有大臣在追问了。
宁鸿轩抬眉,声音清朗,“下毒的人就是冯府已经被刺杀了的那个丫头,而一个丫头自然是不可能弄到水中游并且敢杀害小姐的,毫无疑问,有人在指使她杀人。”
“什么,这……”
众人又是震惊。
冯太尉咬牙切齿,“那丫头已经被苏小姐派出去的人刺杀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宁鸿轩沉沉地看着他,“因为指使她杀人的就是太尉您,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达成构陷相府的目的,所以您不得不杀了她,将全部的罪责推给苏小姐以及苏小姐背后的相府。”
“信口雌黄!”
冯太尉大吼了一声,“秦王殿下,微臣可没有任何对不起您的对方啊,您为什么就一定要跟微臣过不去呢!”
苏相横眉冷对,“冯大人,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如今谈的是你女儿的死,怎么,你这么不想关注死因,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宁鸿轩清了清嗓子,“好了,二位大人暂且不要吵了,听我慢慢道来。那天晚上灯会,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而非临时起意。冯小姐本就与苏小姐和南宫小姐不对付,见了面就要吵几句,但是那天晚上在灯会上就闹了起来,除了冯小姐本身性格的娇纵以外,还有就是受到丫头的挑唆,心中怒火促使她那般放肆。”
他顿了一下,“而那个时候,本王斗胆猜测,冯小姐已经服用了水中游,这毒属实是个邪物,一个时辰内昏倒,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