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韵对这鹿鸣酒楼其实也不熟悉,但白露与酒楼里的掌柜的有过交情,因此她是从更为方便的后门进去的,而且还在掌柜的那儿要到了郁远道的房间号,在二楼的梧桐居。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吗?这不太好吧?”
丁香拽了拽苏清韵的衣袖,有些纠结,“毕竟这也是夜里,对方又是男子。”
苏清韵无奈摇头,“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仁义礼节了,快去看看郁远道是不是安全的,还有这酒楼是不是已经有了江家的人来抓他了,别愣着了,快些去。”
丁香和白露没办法,只好听命。
苏清韵到了梧桐居门口,正要敲门,忽然一顿,迅速躲到柱子后面去,半晌后没有声音,她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四周,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白露匆匆忙忙又小心谨慎地过来,弯着身子将苏清韵拉走,神情肃穆,苏清韵见状,便也知道是有事情发生了,于是也不说话,直到白露将她拉到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去,丁香也在那儿。
这二楼的屋子虽是废弃的,但视角不错,有一扇窗户,可以看见酒楼外面。
丁香面容也甚是严肃,不苟言笑,“小姐,我们可能发现画柳了。”
苏清韵一惊,“是跟夕颜一起的那个画柳?”
“正是。”
苏清韵连忙过去看向那窗户那,只见不远处的屋檐上有两个人打了起来,其中一个穿着黑红色的衣裳,另一个则穿着夜行衣,不知容貌。
苏清韵皱了皱眉,“怎么确定就是画柳?跟她对打的又是谁?”
白露解释,“当时在齐王府调查夕颜和画柳的时候,有问过她们二人的相貌,留个画像,而那其中一个女子的容貌与画像中的很是相似,而且冷漠的神情气质也如出一辙,所以应当就是画柳了。”
“至于另外一个,这个就不知道了。”
丁香紧紧盯着那两个人,“她应该也是个高手,而且武功路数并非正统,杂糅了多门多派,因此风格多变,很难掌控到规律,所以也不好对付。”
苏清韵陷入沉思,“我前些天与程妙音在临江酒楼见完面,当晚夕颜就出现在了黎府,这很奇怪。如今画柳出现在鹿鸣酒楼这边又是意味着什么?莫非是……郁远道?可是郁远道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很明确的指向已经是夕颜和画柳都与程妙音有着匪浅的关系,而且十有八九,夕颜和画柳是听从程妙音命令的。
苏清韵揉了揉眉心,可是又感觉不对,当时夕颜和画柳在齐王府当苏映雪的丫头这一点十分不对劲,程妙音显然不必要因为对付苏映雪而出动这两个人吧?
“小姐,我忽然想起来了,咱们一直找不到夕颜的藏身之地,你说她会不会其实并没有在京城,而是在宫中?包括程妙音。”
白露忽然一跳。
苏清韵微微一顿,眼皮跳动,“你是说……罗蝉司?”
白露连连点头,“对,罗蝉司!而且我觉得是,夕颜和画柳应该就是程妙音的手下,所以画柳应该是奉命行事。郁公子就在这个酒楼,他从皇宫中逃出来,除了他那个书童,罗蝉司必然是最先知晓的,而秘密若是泄露,江寒必然不会饶他,所以就派了在罗蝉司的画柳。”
她的这一番推理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苏清韵心中仍有些怪怪的感觉。
“不,现在想来,我感觉这像是一个圈套。郁远道只是一个读书人啊,他是怎么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而不让罗蝉司第一时间发现的呢?还有,若是要杀郁远道,江寒大可以在宫中就动手,随便编造一个借口,何必又故意将人放出宫中呢?”
她越想则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边的战斗停止了。
郁疏星抬手,叉着腰喘着气,“行了行了,我认输了行不行?你这穷追不舍的打法,是个人都累。好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谁派你来的?”
画柳将刀锋对向郁疏星,“你是谁,这些你都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你走不了。”
郁疏星将两把匕首别在背后,摆了摆手,“不必了,你说走不了我就走不了啦?不过愿赌服输,我就告诉你是谁派我来的吧?”
画柳握紧了断刃,“别想蒙混过关,快说。”
“我知道,只要你手指一按,这把断刃中就会出现无数蜂针,我知道的,”郁疏星无奈地叹口气,“我告诉你吧,谁派你来的,谁就派我来的。”
画柳皱了皱眉,“故弄什么玄虚,说实话!”
郁疏星摊手,眉眼弯弯,“我说了呀,谁派你来的,就是谁派我来的。画柳姑娘,今夜这架甚是畅快,改日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她脚步一转,运轻功飞檐走壁。
画柳见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断刃的机关,瞬间无数蜂针追向郁疏星,郁疏星闪身躲避,奈何不敌蜂针密密麻麻,还是被刺中了几针。
画柳面色微沉,收起断刃,眯着眼睛看向扶着肩膀越来越远去的黑衣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戏结束了。”
郑闲打着哈欠,将窗户关起来,揉了揉肩膀,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若无其事地“回去给我好好查一查那个人,我还不信是郁疏星真的从坟里爬出来了。哎,不过这姑娘也真是不乖,想要挑拨离间呢。”
百凌惊讶,“什么?殿下,她说了什么?”
郑闲倒了倒酒坛子,失望地发现一滴都不剩了,“她说,是小叶姑娘派她来刺杀画柳的。虽然说小叶姑娘可能有这个心思,但是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间点上不能做这些事。”
“殿下,我去追!”
景堂正要出门,被郑闲叫住了,“不必去追,她应该还会再出现的,挑拨离间嘛,只一次,怎么能够呢?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想看见一会赵凛满大街地寻我,这是京城,又不是奉安,多丢人啊。”
景堂忙说,“戍时已过,殿下,咱们要走吗?”
郑闲听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才戍时啊,那不着急不着急,再坐坐,隔壁不还有一场戏了吗?”
“可是,这也听不见隔壁在说些什么啊,戏也没法看啊……”
景堂很是犹豫。
郑闲拿着檀香扇把玩,越玩越开心,“听不见可以想象嘛,多有意思。”
主子的心思太难猜了,景堂觉得还是闭嘴吧,反正也事到如今了,回去那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梧桐居,窗户忽然被打开,随后翻身而入一个人,正是画柳,或者说是假扮“郁疏星”的画柳。
郁远道立刻站起来,比夕颜还快,迅速冲到了画柳的面前,可是在那一瞬,他却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