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苏清韵披着裘衣在庭院廊下中赏红梅,她捡了一支红梅,捧着手中玩耍。
这冬雨依旧下个不停,昨天晚上竟还飘了细细碎碎的雪,雨雪交加。
“小姐,咱们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丁香和白露担心苏清韵着凉。
苏清韵却摇了摇头,在廊下走动,“难得清寒又孤艳的美景,若是辜负了实在是罪过。王爷上朝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露笑了出声,“小姐看似在赏梅,原来实际上是在担心王爷呀?”
苏清韵脸色一红,嗔怒地扫了一眼丫头,又云淡风轻地将视线移回红梅上,“别瞎说。如今江家的问题在于太平静了,这不符合江家的风格,我总觉得他们在暗暗谋划着什么。”
丁香也迅速给台阶,“是,小姐说的是,这江家显然是别有用心,不过您就放心吧,王爷不会让他得逞的。”
白露也在后附和。
“行了行了,”苏清韵被她们这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咳,不再问宁鸿轩了,“杏花楼的命案调查得如何了?有没有探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丁香和白露也迅速正经,不再嬉皮笑脸。
“我之前问过一次贾坤,说还在调查之中。杏花楼怎么说也不少人,每个人都有可能作案,所以后续工作量很重,可能没有那么快。”
苏清韵微微蹙眉,漫不经心,手中把玩着红梅,边走边将那件事再捋一遍。
杏花楼花魁含烟先是杀害了自己的侍女,其中两个侍女是失手错杀,而第三个侍女却是她拿匕首所杀,这个时候含烟应该是发现了匕首更方便且更利于自己,并且杀人上瘾了。
然后含烟冲去了雪影的房间,想要对雪影动手,但是两个侍女护主而死,恰好其他人也赶到,阻拦了含烟的动作。
接下来,含烟就跟发了疯了一样,刺杀了大堂中的两个丫头。
苏清韵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首先,含烟为什么要杀雪影。
根据贾坤从京兆府那边得来的消息是:含烟生性.爱争强好胜,喜欢高高在上,雪影这个后起之秀的光辉竟然完全盖过了她这个花魁,甚至含烟的一些老顾客被雪影抢走了。
而雪影也不是左右逢源之人,也不会对含烟如何阿谀奉承,缓解关系。
意思就是她们俩早已不合,雪影的出现威胁到了含烟在杏花楼的花魁位置。
但是苏清韵还是那疑问,贾坤从京兆府那边得来的有关雪影的性格分析与她所认识的苏映雪截然不同。
她的怀疑是,真正的苏映雪要么已经死了,这个是假的,被程妙音当做傀儡送去杏花楼的;要么真的苏映雪已经变成了傀儡,万事受人掌控。
程妙音不在杏花楼,下达命令必定不方便,所以很有可能杏花楼中有其他的人在盯着。
而这个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含烟的凶手。
然后,含烟有没有被动什么手脚或者她本身是不是就有问题?
她不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魁,竟然敢冷静又疯狂地杀人,起初还稍有生涩,到后来竟那般熟练,这实在是令人怀疑。
最后那就是含烟之死。
据说现,场出现了三种死法,匕首插胸口、抹脖子、上吊。
必然有一种才是她真正的死因,而另外两种或许是在掩饰什么?
又或许是在引导什么?
一切都还要等京兆府的仵作验完尸体之后才能知晓。
院中又飘了细雪,混在雨中,仿佛于世间翩翩起舞。
苏清韵顿住步子,伸手去接些雪花,却只觉得掌心一阵冰凉。
在丁香和白露的竭力相劝之下,苏清韵回了房间。
王府中的丫头十分殷勤地送来了早已准备好的姜茶。
“王妃,您请,王爷事先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王妃的身体。”
听到王妃这个称呼时,苏清韵心下羞赧,又忍不住感觉温暖。
她到底是很爱宁鸿轩,不然也不会甘愿在还未成婚的时候就成为他的女人。
自从那个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
这府中的下人也全然将苏清韵看成了他们秦王妃。
丁香见苏清韵如此神色,便知她心情不错,于是给丫头打赏了些首饰。
丫头惊喜,越发尊敬起这位王妃来。
苏清韵刚喝了口姜茶,白露就过来报信,“小姐,查到含烟的底细了。”
“快说。”
苏清韵放下碗。
“这含烟原是江南人,家境贫寒,她父母为了生计,决定将含烟卖到当时的欢煦坊换些银两,这件事被含烟听见了,她竟然当夜杀了父母,第二天却嫁祸给山贼,哭得肝肠寸断,赢得了村民的同情,给了她不少东西作为宽慰。后来,含烟将这些东西全都换了钱,启程去京城,她本想为自己找个好人家的,可惜被男人骗,最终还是被卖到了青,楼,也就是杏花楼。”
白露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清韵听着却不由惊心,“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白露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小姐,这个含烟并不可恨。她杀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将自己的妹妹卖给了江南一地主家当做童养媳;在杏花楼得势之后,她又故意勾,引那当初欺骗了她的男人,虽说那男人可恨,但他的妻子当时还怀着孩子呢,含烟嚣张地直接去挑衅,女人最后难产而死,男人本是倒插门,最后被老丈人家活活打死。含烟却因为有大人物的庇佑,那家人不敢动手。”
苏清韵皱眉,“什么大人物?”
“含烟是花魁,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必然非富即贵,而那家人也不过是普通的商人,怎敢跟权势之人对着干呢?这口气只能咽着。”
白露似乎看出了苏清韵的怀疑,“小姐,那个可能性我们也想过,不过应该不是的。那家人如今已搬离了京城,去了风州居住,派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那家人只剩下父亲和儿子了,两个人在风州做生意,勉强能够糊口。”
“没有关系吗?”
苏清韵仍是怀疑。
白露点头,“去问的时候,他们很茫然。提及含烟的时候,满脸都掩饰不住的恨意。若跟这件事有关系,应该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的。”
苏清韵面容严肃,觉得有道理,“所以这含烟本就心狠手辣,原是杀过人的,因此杀人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样的话,第二个疑惑就可以明了了。
苏清韵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下,“含烟当初报复的那家人,叫什么名字?”
“那家人姓杨……”
具体的白露就不知道了,她让手下人继续去调查。
苏清韵陷入沉思,腰从后面被搂住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宁鸿轩回来了,正要转头说正事时,唇被男人给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