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去黑市买你的迷霞毒草,可有什么证据吗?”
江昭缓缓开口,看向小贩,平静地询问,好像只是在询问一件最平常的事情,不带任何异样情绪,也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小贩一愣,“我记得是他……”
江昭摇摇头,“要有证据。”
钱迁忽觉心中不安,这才发现除了他俩的言语,再没有别的能够证明是祝安背后操纵让钱迁去黑市买的毒草。
前面无论是莲心留下的信,还是白大夫的诊断记录和仵作的验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光凭小贩和钱迁两个人的话,可信度还是不高。
小贩有些费劲地说,“做这种生意的,怎么会留下证据呢……”
就算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认识的都成不认识,更不可能保存收据之类的东西。
祝豫抓住这个机会,“没错,阿迁,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出言污蔑你的兄长,他可曾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在意料之中,钱迁脸色涨得通红,下意识看向宁鸿轩。
他这个动作又给了祝豫另一个心思,顿时言语刻薄,夹带了不一样的东西进去,我“怎么?莫不是有人逼迫你说的不成?”
皇帝并不言语,就这样看着殿下群臣相争。
“祝大人不必太心急。”
宁鸿轩面不改色,“虽然毒草一事证据并不全的,但本王也并非只查到了这一个证据。”
林靖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什么?”
宁鸿轩拍拍手,贾坤进入殿中,恭敬地跪下行礼。
皇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来这场戏很大啊,此后再进来的人不用行礼了。”
“是,父皇。”
宁鸿轩看向贾坤,“儿臣除了黑市,还去了红叶居调查一番,在那儿搜到了一根簪子。”
贾坤将手中的包裹打开,露出一根淡粉的簪子。
宁鸿轩说,“后来儿臣询问王小姐的丫头,确认证实这为王小姐的簪子。另外,儿臣也问过王夫人陶氏,她说确实王小姐丢过这样一根粉色的簪子,当时小姐的借口是出门弄丢了,因为不怎么喜欢,所以也不用再找回。”
莲心点头,“是这样的,小姐还特意命令我不准将这件事告诉夫人……”
“若是祝大人再不相信,非要挑刺,那本王也没有办法了。”
宁鸿轩看了一眼祝豫,“原以为查到这儿已经整件事都结束了,却万万没想到只是另一件事的开始。”
江昭眯了眯眼睛,握紧了拳头。
前面的铺垫全都是开胃小菜罢了,宁鸿轩渲染那么久,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事。
较量,才刚刚开始。
殿中的那些丫头、大夫等人通通出去,只留下贾坤和钱迁。
宁鸿轩没有直接陈述,而是反问了皇帝,“父皇可知这红叶居是个什么地方?”
皇帝的表情似乎流露出了几分兴致,“什么地方?”
宁鸿轩瞥一眼摇摇欲坠的祝豫,从容开口,“是祝安公子专门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红叶居满书房的情诗皆可以证明。实不相瞒,父皇,儿臣早就注意到郊外有这么一间住所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王小姐已经离开红叶居了,故而那个时候儿臣也没有注意到王小姐一事。因其实在是神秘,儿臣便买通了当时在红叶居的姑娘,丽裳。”
皇帝挑眉,“哦?秦王觉得这红叶居并非金屋藏娇之处?”
宁鸿轩叹了一声,“这次是儿臣猜错了,红叶居确实是金屋藏娇之地,只不过丽裳无意透露了另一个信息给儿臣。”
贾坤将书信递上。
“丽裳是杏花楼的姑娘,出于周全考虑,又不惊扰他人,儿臣特意令人偷来了杏花楼的证明和丽裳保留下来的字迹。儿臣也特意请了鉴定字迹的人,本也不想如此麻烦的,但也是为了令人信服。”
皇帝看了那书信,脸色顿时变了,阴沉地将信放下,环顾一圈朝臣,最后视线定格在刑部尚书身上。
他一言不发,殿中安静得可怕,不管多小的声音都暴露在殿中。
“先帝立制,严禁设立赌坊,违者严惩。”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隐隐藏着怒气,“看来你们还真是数典忘祖!”
此话一出,众人皆下跪,“陛下息怒。”
皇帝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荒唐!”
高明也连忙相劝,“陛下息怒,事情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呢。”
听到这句话,皇帝缓了口气,不过仍旧眉头紧皱,怒气难消,他让众人起来,“秦王,你继续说。”
提及赌坊,朝臣心中多是胆战心惊,心虚的心虚,不敢抬头看;清白的腰板挺直,是为正义之士。
“是,父皇。”
宁鸿轩的脸上不见害怕,“得知这件事之后,儿臣也是大惊,但又不知道到底真假,怕是一场误会,所以秘密让人调查这件赌坊一事,不久之后,儿臣发现那位丽裳姑娘竟然死于非命,至于她被安葬在了哪,这件事钱迁很清楚。”
皇帝脸色已经很差了,看向钱迁的眼神也满是压力,令人不禁心头狂跳。
“是,草民知道这件事……”
此时的皇帝更像深夜中蛰伏的野兽,满身危险与怒气,他拍了下桌子,茶盏甚至还因此晃动,“既然知道,就迅速说来。”
钱迁跪着,两条腿抖似筛糠,已是汗流浃背了,脱口而出,“祝安将丽裳杀死之后,命我将尸体安置在赌坊之下,那儿还藏着许多其他姑娘的尸体。”
顿时满堂哗然。
林靖眉头紧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徽也惊了,“赌坊在哪?怎么会有很多的尸体?”
钱迁哆嗦着,“虹河前边是京城最繁华的闹市,弯弯绕绕之后,店铺变少,在巷子的最尽头,有一家名叫垂杨阁的藏书店,往下有个地下室,那便是秘密赌坊,也是……京中最大的赌坊。”
“好啊。”
皇帝满脸阴沉,只说了这两个字,却让殿下的人都似乎悬在了刀口上。
宁鸿轩的声音温润如春风,却没有半分减淡那肃杀之气,“经儿臣调查,祝安是个好,色之徒,喜玩,弄女性,将她们带到红叶居,一旦厌了就将这些女子杀掉,为了不被发现,他就将尸体藏在秘密赌坊之下,因为毕竟他的红叶居是个秘密,这些女子知道了秘密,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皇帝冷笑一声,“只找到了这个赌坊?”
“回父皇,在儿臣的不懈努力之下,找到了这家赌坊,并且也掌握了证据,儿臣还整理了一份名单,”他停顿了一下,“跟赌坊这事有关的朝臣以及京城富豪。”
仿佛一阵寒光现,顿时惊慑了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