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轩不忍看那血肉模糊,感觉沈无宴每划一刀,都是划在了他的心上,他恨不得代苏清韵受苦。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无宴将剩下的毒素都清了。
温沉和林言松已经磨好了药粉。
宁鸿轩往外一看,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来得正好啊,药粉给我。”
沈无宴往那伤口上洒着药粉,毫不客气,将那么多的药材制成的少得可怜的药粉全都洒上去了,他看了看空坛子,放在一旁,接过林悬递来的纱布,给苏清韵包扎伤口,“药粉还得继续磨,连续涂至少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沈老先生……韵儿好了吗?”
宁鸿轩的脸上早已是没有了血色。
沈无宴点头,“接下来就是涂药了,好生照料着,姑娘会很快就醒过来的。”
宁鸿轩吊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多谢沈老先生,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沈无宴摆摆手,唉声叹气,“这本就是我们几个搞出来的破事,理应由我们来收场。”
林悬拍了拍宁鸿轩的肩膀,“辛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宁鸿轩摇摇头,“我在这陪着韵儿。”
众人劝不动,只好先行离去。
丁香,白露和贾坤自告奋勇地去给苏清韵磨药粉。
温纪和林悬将沈无宴带回屋中,让他也好生休息。
不得不说,破开风音散,耗损了他不少精力。
尽管心中疑问,只能留待明日再问了。
宁鸿轩守在苏清韵旁边,寸步不离,眼睛都没有合上过。
第二天一早,门被打开,贾坤将两个小坛子递给宁鸿轩,丁香和白露端来饭菜。
“王爷,您几天都没有进食了,还是吃些东西吧,若是小姐醒来之后,看到您这个样子,想必也会很担心的。”
丁香叹了一声。
宁鸿轩死死地攥着那两个小坛子,“我吃不下,你们吃吧,药材还有吗?”
“有。”
贾坤点头,“温公子已经派人在那磨药粉了,我们昨天加上晚上,磨出了两小坛子。”
宁鸿轩神情憔悴,“幸苦你们了,去吃饭吧。”
“王爷您真的不吃吗?”
贾坤见宁鸿轩这般憔悴,甚至胡子都长出来了,他犹豫再三,“王爷不吃,我们又怎么敢吃呢?”
丁香和白露纷纷附和,“是啊王爷,您就吃点吧,就当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
“我实在是吃不下……”
宁鸿轩一夜之间,似乎沧桑了许多。
贾坤甚至有些生气,“那也得吃点垫垫肚子啊,您都多久没吃了。若是您真的不吃的话,等苏小姐醒来之后,我就要到小姐面前告状了。”
最后,宁鸿轩在他们的监督之下,还是吃了点,三人这才放过他。
“沈老先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言松给沈无宴倒了杯茶,问起当年的事。
沈无宴吃完饭,抿了口茶,他不禁舒服地笑了笑,打了个饱嗝,心生感慨,“好久没有过过人的日子了,真好啊。”
温沉盯着他,若有所思。
林悬和温纪见他这般,也不由感慨起过去的事。
“当年我跟你们分道扬镳之后,我带着那些东西回到了云仙谷,岂料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我儿子沈西风知道了,虎父无犬子,他比我还要痴迷于炼毒。知道了风音散,他开始百般讨要这个东西。”
沈无宴叹了口气,“现在想想,真是我低估了这个儿子,在我离开云仙谷的时候,他已经暗中将云仙谷掌握在手了,那个时候,我这个谷主的地位完全被架空了。”
“所以你该不会是被自己的儿子下了毒吧?”
林悬皱了皱眉,“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吗?”
沈无宴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其实我在回了云仙谷之后,反复思索你们两个的话,渐渐也觉得风音散相关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后悔也迟了,因为西风不知什么时候将风音散的东西给偷走了。联合当时谷中的几名心腹医师,一同研究。”
温纪恨恨地拍了下桌子,“看来这风音散的秘密被人窥破了?”
沈无宴百般无奈地点点头,“没错,他们开始制作风音散。我记得其中有两个医师,都曾是我的好徒弟,一个叫赵期,一个叫韩桦。”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提起这个的时候,沈无宴已经没有力气去仇恨了。
赵期他们知道,现在就在云仙谷,不过另一个……
“韩桦?”
温沉眉头紧皱,“我记得齐王好像有个谋士也叫韩桦,应该是同名吧。”
“不是同名。”
林言松嗤笑,“就是他。你还记不记王爷说谁给苏小姐下的风音散?”
“是……芳月?”
温沉感觉这事似乎有点联系,“齐王府的侍女芳月,齐王府的谋士韩桦……”
林言松敲着折扇,“芳月是郑归安排在京城的间谍,如此看来,她的目的还不只是弄到齐王的把柄,另一个目的应该就是韩桦了。”
“韩桦在云仙谷当时可是我深受信任的医师,他除了研究药之外,确实还想着天下功利之事。”
沈无宴继续说,“所以你们应该没有猜错,谋士就是我的医师。他虽然心术不正,但是实乃制药天才,也是因为这个,我太信任他了,才导致了我被害。”
“你被下毒,跟他有关系?”
林悬感觉这事是越来越复杂了。
沈无宴郑重点头,“对,是他。他偷走了我的寒冰血,并用在了我的身上。那是我一生的心血。”
“寒冰血又是什么?”
林言松听不明白。
温纪和林悬脸色却大变。
“寒冰血成功了?”
温纪压抑不住地惊讶,“所以那二十多年的剧毒是寒冰血?”
他有些恍然如梦,那莫名其妙又难缠的剧毒竟是寒冰血。
“是啊,多亏你了,我才能活过来。”
沈无宴叹气不止。
林悬甚是惊讶,连忙追问,“老温,你到底是怎么医治他的?莫非你有寒冰血的解药?”
“我哪有什么解药?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剜肉排毒罢了。”
温纪不由敬佩起沈无宴来,“说起来,还是你命硬啊,一口气撑了这么久。”
林言松和温纪听得一脸懵,“那寒冰血到底是什么呀?”
沈无宴缓缓道来,“寒山古道上的继幽草和继冰草知道吧?严寒之日,将二花分离,流出来的血浸泡在一滴雪之中,将液体珍藏,以梅花包裹起来,放入冰之中,三年之后再取出来,这个就是寒冰血之毒。”
“原来如此!”
林言松恍然大悟,“我听桓誉提过,不过他说这毒炼制难度极高,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沈老先生,您炼出来了?”
沈无宴重重地点头,蕴含着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