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闲真的像个孩子一样,还需要人哄才能睡着。
郑归回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陆原也已等候多时了。
“殿下,这是汪福鬼鬼祟祟想要送出去的信。”
郑归接过信,简单看了一遍,冷笑一声,“送信?他胆子倒还真不小,贤妃用的人果然都不同凡响,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都是自找的。”
原以为,汪福被抓到跟贤妃暗报消息,会有所收敛,却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又另寻时机送信。
“殿下,我们昨夜确实正准备动手的,这家伙倒好,自投罗网。”
陆原无奈地摇摇头,“也幸好将这封信也截下来了,否则贤妃若是真的把主意打到秦王身上,事情恐怕就棘手了。”
郑归将信烧掉,“不是恐怕,是非常棘手。楚家在郑国的势力强大到难以抵挡,我们只能夹缝求生,背地里行事。若是贤妃真知道了秦王这件事,必会兴风作浪。到时候,即使父皇有心偏袒于我,我也无力回天。”
陆原神情严肃,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幸好在这郑国之中,殿下还有陛下暗中支持着。”
“他不是支持我,”郑归看着在火中飞舞的灰烬。
“他是在对付只手遮天的楚家,而不得已选择了我。”
陆原沉默不语。
关于这个话题,郑归没有多说,信已经被烧掉,他吹了吹眼前的碎屑,“秦王他们现在如何?”
“罗蝉司的人没有追上。”
陆原有些疑惑,“本来是可以得手的,可是符燃及时找到了马和剑,让他们给逃脱了。昨天才收到符燃的消息,他们打算过碧江水路回宁国。对了,那第二封信也是假的,符燃偷听到真正的信被埋在边城的一处山石下。”
“又是假的?”
郑归眯了眯眼睛,从暗格中拿出那封皱皱巴巴的信,冷笑一声,“秦王殿下好手艺,字迹全然可以以假乱真。”
陆原眉头紧皱,“那殿下,这封信怎么处置?”
“暂且留着,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呢?”
郑归淡笑,“那个符燃本事倒是不小,能让秦王和苏小姐信任,还能混过秘卫队的眼睛,将信传到了我这儿,真不容易啊。江寒从哪找来的人,这人不错,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可堪当重任。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确实不容易,被彩莹打得浑身是伤,又把风音散的手环和药都给了出去,还费工夫找到马和剑,包括他青山神偷的身份,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很不错,对方就是想怀疑也无处怀疑。”
陆原平静地说。
“既然已经离开郑国了,那接下来的事就交还给江寒吧。”
郑归揉了揉眉心,“这书文密信我是被秦王摆了一道,但愿符燃能够顺利拿到真正的物证。”
陆原见郑归神情疲倦,“殿下,您也早些休息吧。这件事本就与您关系不大,您还要伤神想继幽草和楚家的事情,实在是忙不过来。”
郑归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陆原走后,郑归看着灯火,映得他眼睛酸涩。
他吐了口气,吹灭灯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他又很早就醒了。
醒了,就被郑闲拉着去玩耍。
这几天,一直都是如此,直到这天,奉安城来人了。
“啊,我不回去!”
郑闲紧紧地拽着郑归的手臂,“我这才来几天啊,母妃就要把我带回去,我还没有玩够呢!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齐子绍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表情严肃,“三殿下,对不住,这是贤妃娘娘的意思,已经快半个月的功夫了,您也该回去办差事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您了。”
“不管,我不管!”
郑闲死咬着不松口,“反正我就是不走,要走你走吧。母妃真没意思,这才多久啊,再说了,办差也不缺我一个啊,堂兄他们做得那么好,干嘛要我去添麻烦!”
齐子绍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您去办差怎么会是添麻烦呢?贤妃娘娘还说了,若是您不乐意,可以在宫中再待几日,什么时候您觉得厌了,再去办差,也是可以的。”
郑闲重重地哼了一声,“别想骗我离开这儿,我是坚决不会离开的!”
总之,不管齐子绍怎么说,郑闲就是不走。
话说多了,郑闲到最后也就不理他了。
齐子绍头疼地看向郑归,“七殿下,您给说说情吧。”
“不行!”
郑闲气得跳脚,“绝对不行,你快离开天雪城,回你的奉安去吧!”
郑归微微一笑,“齐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吧?不妨先去休息一番。三哥的脾气你们也清楚,这一时半会也劝不下来,您可要等一会功夫了。惜乐,薄玉,带着齐大人去前厅坐坐,上些茶水,我一会就来。”
“是。”
惜乐和薄玉两个侍女上前,俯身行礼,请齐子绍去前厅。
齐子绍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便恭候七殿下给我带好消息了。”
“你做梦,那是不可能的!”
郑闲冲着那背影吼了一声,面对郑归的时候,却又自动化身小绵羊,委屈地抽泣,“小七,我真的不想回京城嘛!你快把他给打发走!一大早的,见到这个人真是晦气得很!把我的好心情都给扫没了!”
郑归挣脱几下,就没有挣脱开他,便随他了,“齐子绍乃是禁军统领,亲自来天雪城这个小地方接你回去,这可是荣耀啊。你却是这种态度,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你对禁军统领是这个样子了。”
“管他呢,禁军统领有什么了不得的,当初不过是侥幸救了我外祖父一命,所以才能进宫当侍卫,还是在我母妃的帮助下,才当了个禁军统领的。”
郑闲不屑地嗤了一声,“再说了,这算什么荣耀,我才不稀罕呢!反正小七,你别赶我走就是了!”
郑归动作一顿,“这些话,不可在外人面前说,知道吗?”
郑闲苦兮兮,“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别把我推回那个冷冰冰的奉安王都,在那片天空下,总觉得呼吸都甚是压抑,每每夜里,都要惊得一身冷汗。”
郑归收了几分笑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看天空,清冷肃穆的颜色,寒风刺骨,虽然万里无云,可是这天空的颜色也可以让人看好久好久。
“还有我母妃,总是派很多人来监督我,没了一个汪福,又会有下一个汪福,反正我就是不自在……”
郑闲抱怨不停,喋喋不休,最后竟然哭出来了。
这个样子,显然比前几天汪福死了,要真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