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郑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陆原,“到底什么客人还不准我去看看?我在这天雪城也不认识几个人啊。”
陆原恭敬,“三殿下恕罪,这是七殿下吩咐的……”
“算了算了,我又没有怪罪的意思,”
郑闲擦着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
汪福终于将饭菜什么的端上来了,“殿下等急了吧?来,吃饭了。”
郑闲的背瞬间挺直,也不再像没骨头一样瘫在桌子上了,他眼睛变得明亮,“怎么回事啊?等吃饭老半天了,我快饿死了。”
汪福愧疚又惶恐,“殿下息怒,小的忽然肚子疼,拉肚子了,不得已迟了一会会功夫。”
“你是不是受凉了?”
郑闲看在饭菜还算丰盛的份上,暂时饶过他,“陆原,等会带他去弄个药喝喝吧?”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好的。”
陆原面无表情地打断。
对上陆原那不怎么有温度的眼神,汪福下意识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他赶忙看向自己的主子,堆笑,“殿下,怎么样啊?”
“嗯,不错!”
郑闲悠哉游哉地吃着糕点,“小七府上的厨子手艺真好,我都想直接住在这儿了!”
汪福假装没有看见陆原的视线,“殿下,这怎么能呢?我们本就是暂住七殿下的府上,已是叨扰多日了,还有娘娘那边……”
郑闲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汪福,“你好烦啊,我都说了还不想走嘛,再说了,小七要是嫌我烦,想让我走,他肯定会说的,到时候再走我也不迟。”
汪福赶紧跑过去,“小祖宗啊,听说贤妃娘娘和陛下十分生气,这次非要狠狠地收拾你不可。”
郑闲又拿了个糕点,转过身去,“哦,那就来呗,反正我从小到大,被收拾了无数回,我不怕。”
汪福不死心,“那您就不怕连累七殿下吗?”
“这……”
郑闲吃东西的动作顿住,皱了皱眉,“啊?这怎么连累小七吗?又不是他让我偷偷来的。”
汪福见此奏效,正要乘胜追击,却听陆原平静不起波澜的声音,“三殿下放心,七殿下早已书信告知了皇上,说会保护好您的安全,不出任何岔子,若您想离开了,便送您离开,没有连累不连累一说。”
郑闲一听这话,乐了,毫无负担地吃着糕点,“哦对了,陆原,别忘了带汪福去吃药。”
“是。”
陆原扫了一眼汪福,“想什么时候?”
“别愣着了,就现在吧!”
郑闲也不管手上都是碎屑,将汪福推了出去,撒手不管了,“好好吃药,别又受了风寒,要是传到母妃那边,指不定又牵扯到我身上。”
“那就走吧。”
陆原侧了侧身,带着他去了药屋。
不知怎地,汪福竟觉得手指有些颤抖,惴惴不安,他看着陆原的后背,不知道此人到底什么功底。
这么想着,不经意间撞入了陆原深如黑潭的眼睛,吓了一跳。
陆原继续往前走。
汪福吓得满头汗,这双眼睛跟他的主子有时候特别地像。
“陆公子。”
药屋的人对陆原十分尊敬。
到了药屋,味道很奇怪,不过也正常,混杂着清新的草木香、芳雅沁人的花香以及苦涩的中药材等,能不奇怪吗?
“有治拉肚子的药吗?”
陆原扫了一眼药屋,问。
“有,陆公子稍等。”
陆原叫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姑娘点了点头。
汪福战战兢兢,属实不安,他连动都不敢动。
不一会,药屋姑娘将煎好的药给拿来了,“陆公子走运,正好有煎好的这味药,原本是给小希煎的。最近天冷,她连着拉肚子好几天了,不过今儿倒是好些了。”
陆原看了眼汪福,“喝吧。”
汪福强行使自己镇定下去,以为不露破绽,他接过药碗,“多谢姑娘。”
硬着头皮将一碗药都给喝了,擦了擦嘴角,只觉唇舌蔓着苦涩,让他忍不住想吐。
陆原拎着他的衣领,“可是这味药不对?”
汪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太苦了。”
姑娘笑了笑,“苦就对了,药啊本就是苦的。”
汪福强颜欢笑。
“跟我来。”
陆原一瞥。
“去哪儿?”
陆原没有说。
他是七殿下的贴身侍卫,在这王府中,除了郑归,其他的人都听他的,而且此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看着就不是好糊弄的。
因此汪福也不敢放肆,跟了上去。
越走,路越是不对劲。
汪福问了好几次陆原,陆原都不说。
他看周围树木甚多,遮住了远处,越发阴暗,直觉告诉他应该返回,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立马照做了。
“去哪?”
一把剑寒光四溢,挡住了他的去路。
汪福吓得腿软,连忙跪下去,“陆公子,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原将他拎起来,让他在前面,拿剑抵着他,逼使他往前走,直到面前出现一个破旧的小房子,这才停下。
一阵飞鸟掠过,惊扰了树木,落在瓦片上。
起风了,郑归将窗子给关上。
“殿下,都已经交代了,信也已追回。”
郑归若无其事地翻着书本,翻了几页却觉得累。
自从秦王他们离开之后,郑闲就一直缠着他,玩这个玩那个的。
天黑,才好不容易安分。
“怎么回事?”
陆原抱拳,将一封信交给郑归,“这个就是汪福发出去的信。”
郑归接过信,看了一遍,眼神越发冷漠。
“殿下猜得不错,他是贤妃娘娘的眼线,一直在给贤妃娘娘暗中报信。这次趁秦王造访,于是想了个机会,假装拉肚子,暗中传信。汪福可能从那日夜晚在巷子里,无意中碰到了秦王,联想到了与秦王合作的这个计谋,所以告诉了贤妃娘娘。”
“雕虫小技。”
郑归冷笑一声,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掉,“秦王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但是贤妃娘娘……”
陆原犹豫。
郑归挑着灯油,“贤妃野心勃勃,一心想让郑闲上位。虽然我不是受宠的皇子,但是她一直盯着我,将我看作强有力的敌手。若是让她知道秦王与江寒的这件事,恐怕要坏我们的事。今日秦王上府,亦是不怀好意。”
陆原眉头紧皱,“通敌的那件事,本就是江寒主要策划的,殿下只不过稍做参与。”
“那又如何?不也是参与了吗?”
郑归冷哼,“她有的是办法能置我于死地。”
陆原神情凝重,“那……”
“寻个时机,取了汪福的命,至于秦王,”郑归闭目养神,决策果断。
“通知罗蝉司的人,是时候该出手了。”
“是!”
陆原离开后,郑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的玉佩出神。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即使要杀人,也要将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