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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生,有人死(六千字)

有人生,有人死(六千字)

冲天的爆炸焰火中,一个巨汉从火光中蹿了出来,手持一挺重机枪,身上挂满了弹链,腰间一共六个手雷,脸上的油彩很重,乌黑的污渍沾染在脸上,双眼黑漆漆的可怕,他正咆哮着在那里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排排的缅甸政府军倒在血泊中,当第二次爆炸开始的时候,从这个巨汉的后面,冲出来更多的手持钢枪的战士,八一杠,五六半自动,枪口不停地着火舌,弹壳就像是不要钱的黄豆,不断地落在地上。

时不时会有偶然发生的卡壳声音,接着,是几枚火箭弹从左右飞射出去,远处,轰轰轰,爆炸声振聋发聩,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人摇摇欲坠,后方,能够清晰地看到更有数十名伸手敏捷,并且在行进中开火的战士。

这些人的行动极为迅速,让人无法想象,这么多的精锐战士,这么多经验丰富的战士,竟然会聚集在一起。

“张大山张大山你个子养的在哪里?”

巨汉咆哮着,四周已经是纷乱无比,缅甸政府军的迫击炮小队已经开始还击了,但是南定城的狙击手还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效果。

“他的……”

一片碎石断木之中,爬起来一个浑身是血污的壮汉,他的迷彩服已经破破烂烂,身上的鲜血流了出来,一只眼睛紧紧地闭着,蓬头垢面。

手中依然提着一把九五狙,喘气粗气,这个壮汉又叫骂了一声:“他的”

突然,这个壮汉将九五狙端了起来,口中吼道:“操操恁娘个子——”

扣动扳机,枪响,远处一辆吉普车上的军官被当场爆头。

噗的一声,脑袋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飞射而出,随后,他立刻调转了枪头,又是果断的扣动扳机。

惊慌失措的吉普车左右是迫击炮小队,其中一个炮死,鲜血溅射在了送弹手的脸上,那士兵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的瞬间,呆若木鸡,而这时候,前方冲过来的十几个手持钢枪的巨汉正在疯狂地扫射。

正面火拼,这种打法,是在逼人下决心,谁缩卵,谁就逃,谁要逃,谁就死

“不许跑不许跑”

车子里面的另外一个军官手持手枪,朝天开枪,大声地吼叫着,他用的缅甸官方语,从外头看去,能够看到这个军官的表情又是狰狞又是恐惧。

而在不远处,还能看到另外一个山坡上,是一群过来围观的**武装成员,地面上的这支政府军,都是那些投诚缅甸政府军的原果敢和佤联军的成员,这些人的战斗力不俗,可是谁能想过,对方来的这样快,这样的果断迅速。

“龟儿子滴,先人”

一个川西汉子叫骂了一声,他被一颗手雷震了一下,好在没事儿,但是明显看上去七荤八素,晃荡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巨岩后头站稳了脚跟。

这时候,从山坡上滑下来的张小山连忙问道:“哥们儿,还行吗?”

“莫得问题”

川西汉子果断说道。

这一声话说话,竟然是抖擞着精神,大声吼叫:“杀啊——”

这里的动静极大,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但是南定城的战斗力,真正地让那些两面派知道,什么叫做精锐,什么叫做强战敢战,为首的那票犀利汉子,更是威武无比。

咔哒一声,张贲咬开拉环,一颗手雷扔了过去。

吉普车成了渣滓,随即五六人冲了过去,一个战士半跪射击,突突突,连续的点射之后,后方的战士跟进。

速度极快,张贲则是万夫不当之勇,竟然是混乱不惧,这周遭的子弹如倾泻的大雨一般,耳旁听到的,只是簌簌簌簌的声响。

让人惊觉的是,狙击手连连错过了射击的机会。

战术规避

可是张贲将这种战术动作发挥到了极致,枪口都是连连摆动,这个巨汉的运动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一闪而过,火光一闪,爆炸声中,人已经到了前方。

“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火光中,只看见张贲面色狰狞,一脸的狞笑,这人的模样,可怖无比,绝对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后头的火箭弹又放了两颗,随后无线电中传来消息,杨波虎大高他们已经封了退路,这群缅甸政府军,已经插翅难飞

“去死——”

近战了

锵锵锵锵

匕首、佩刀、廓尔喀、大砍刀……

各种各样,不一而足,张贲单手手持一柄双手大砍刀,左劈右砍,将那些手持缅甸弯刀的战士全部砍死,一刀一个,毫不犹豫,身首异处之辈,多不胜数,这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

山头上,过来一探究竟的佤邦和佤联军成员都是心惊肉跳,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南定城的悍勇之辈,竟然是这样的生猛。

猛到让人战栗。

其中一个黑衣人戴着墨镜,却是拍下了这段画面,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边上佤邦的一个办事员却是心中忐忑,虽然他们自称缅甸第一强军,可是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相像的好。

这群南定城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想做些什么?

“去死去死去死——”

张贲手中的大砍刀犀利无比,一刀一个,切菜瓜一样的轻松,不论是谁,碰到这个浑身已经是破破烂烂,血肉之躯在炮火中沾染着鲜血,却又冲锋在前的怪物,敌人闻风丧胆,同伴信心暴增。

锐不可当,不可阻挡,这就是人形怪物,根本没办法用常理来判断,热血沸腾到了极点。

“这还是人吗?”

山头上,佤邦的人轻声说道。

黑衣人的墨镜后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这人的嘴唇在发抖,是的,在发抖……

“老大冲的太前了”

南定城的一个战士突然大喊。

众人看去,此时张贲和大部队已经是拉开了一段距离,张贲杀疯了,已经到了忘我的程度,这厮已经杀过了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处包围之中。

但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应该是险地的重重包围,却陡然发现,那层层缅甸政府军竟然是一哄而散,开始四散逃走,惊恐,害怕,还有深深的恐惧。

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可以面对的怪物。

大叫着“怪物”的缅甸政府军越来越多,他们不停地转身逃走,但是张贲就像是嗅到了猎物恐惧的猛虎,獠牙和利爪在空气中挥舞起来,拍打着这些脆弱的身躯,然后将他们的和灵魂双重毁灭,他们没有任何机会,面对这样的怪物,他们只有脆弱地颤抖,逃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杀疯了”

哪怕是后头的关山,也是目瞪口呆。

简直无法相信,一把双手大砍刀,杀的血肉横飞的场面,该是何等的可怖狰狞,这便是真实的修罗场,是真是的炼狱。

呼哧呼哧……

喘着粗气的张大山抬着狙击枪,将最后一个迫击炮的炮手干掉之后,才将手中的九五狙放下,整个人向后一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中骂道:“小老虎老子操恁的,老子累死了”

远处,因为逃兵拥堵,竟然使得一辆吉普车上的机枪手无法瞄准前方的南定城的冲锋战士,张贲看准了机会,一跃而起,踩在一个缅甸政府军的脑袋上,双手持刀,咆哮一声,一口气猛地提了上来,这一瞬间,便是气势充足,一刀下去,噗的一声。

那声音就像是一刀顺着毛竹劈下去,哗啦啦的可怕,那个机枪手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反应不及,内脏立刻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周遭的人都是懵了。

将这机枪手斩杀之后,张贲猛地手刀,将双手大砍刀收入刀鞘,狰狞一笑,红口白牙,双手手持重机枪的把手,猛地调转了枪口,这机关枪上的防弹板有一个孔门,正好可以让扫射的机枪手看到目标。

而让人惊惧的是,这个距离未免太短了一些。

“去死吧——”

伴随着张贲的一声大吼,这门重机枪开始咆哮起来,子弹弹射出来就像是有人将口中的西瓜子一口吐出来似的,倾泻而出的子弹火光四射,黄澄澄的蛋壳抛射而出,落在人的身上,立刻烫坏一块皮,活着的哇哇大叫,死了的立刻肉先白后红了一大块。

整个场面,极端的火爆激烈。

噗噗噗噗噗

子弹扫射过后射入人体,立刻将那些缅甸政府军的身躯打烂,哪怕是穿着防弹衣,也不过是一秒扫过,被拦腰打成两截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是被扫射到脑袋上,就跟一棍子砸烂一个西瓜一样。

在所有张贲能够看到的地方,子弹全部扫了一遍,直到咔哒咔哒的空机声响出来,张贲才扔了重机枪,然后一跃而下,此时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几十个敢战士跟从张贲,不断地开火点射。

前方的缅甸政府军完全是溃不成军,哭嚎着逃窜这片生死之地,这里,就是一片修罗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本以为他们人多势众,足足九百人分兵两路,准备夹攻南定城,结果才分兵不到二十分钟,就中了埋伏,眼瞧着就是要被一口吃下,不少人已经哭喊着举高了双手投降。

其中一些人是掸邦自由军的成员,口中用西南方言不停地大声喊着求饶。

“饶命饶命啊饶命啊——”

一些人甚至是鼻涕眼泪水横流,那模样真是崩溃到了极点,甚至一些人是是鸟齐流,狼狈无比,这份场面,真是让人见识了什么叫做溃军,什么叫做无能之辈,什么叫做乌合之众。

曾几何时,这些人,还曾是中国想要拉拢的和平力量,谁曾想过,这些人是这样的不中用,骑墙派两面派,终究是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管能跑的全部打死”

张小山过来就是一脚踹在那个哭喊嚎叫跪着求饶的人身上,随后朝着一挺木头柄的八一杠大声吼了起来。

这时候容不得一点松懈,他们只能是冲的更快,不给对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这里一共是四个大队外加一个迫击炮中队,一共是四百五十人。

可是先头被火箭炮干掉的就有数十人,山坡上榴弹炮轰击之下又报销数十人,双方迫击炮对射的时候,南定城军死了十几个山坡上的战士,时运不济,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不过这一波冲锋之下,完全就是碾压过去,根本就没有给对方任何胜算。

这支刚刚投诚缅甸政府军的人马,战斗果然是不行,士气上来说,也是远不如南定城。

没有决战之心,没有做烈士的觉悟,就不能成为最能打最优秀的战士。

“已经不用看了。”

佤邦的办事员如是说道。

他左右的人也是如是点点头,山头上,望远镜下面的画面,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那南定城的战斗力,竟然凶悍到这样一种程度,被佤邦佤联军称呼为缅甸猛虎的林飞虎,和眼前这群悍勇之辈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若是南定城发展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这个佤邦办事员只有心中想道:看他们和政府军也是交战如酣,想必可以成为盟友,到时候,未必不是一支强援。

这样想,便是不错的,但是缅甸境内,那大大小小的**武装和地方割据军阀多不胜数,谁知道他南定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在南定城真正发达起来,此时此刻的南定城军,便还是不被人认可,最多,众人都是知道,在萨尔温江上,南定城内来了一票狠人而已。

也仅此而已。

地盘、人马、枪炮、钞票,才是缅甸境内能够生存下去的真正标志。

而且,众所周知缅甸政府军不能打,每次和佤联军交手,也是胜少败多。

战斗力以差闻名的,便是缅甸政府军了,那些不能打的人马,都是拿这支政府军刷战绩的。

山头上,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也是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心潮澎湃,内心的想法多不胜数,却是有一种有话说不出的感觉,按理说,这种有感而发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但是看到张贲这支人马的战斗力,他已经觉得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这支人马的战斗力和斗志,都是非同一般,斗志从哪里来?战斗的信念是怎么形成的?他们知道在为什么而战吗?知道吗?不知道吗?

黑衣人不明白南定城内的上上下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张贲这人,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在缅甸这块是非之地上搞三搞四。

“走”

这群人,最后就这样离开了。

四百五十人,算上几个军官,竟然是只有六十几人活了下来,山道上,一片死尸,粘稠的残肢断臂还有内脏,那些半死不活还在呻吟的,也是被已经漏点消退略有麻木的南定城军士兵一刀割断喉管,然后鲜血出来,死的不能再死。

远处的中心,四周都是弹坑弹壳,堆积起来的缴获都捆扎好了,被装在了滇马的马背上,现在,他们就要撤离这片山道。

一个军汉,精赤着上身,站在那里,环视四周,喘着粗气,竟然有些脱力的感觉。

地上全是尸体,密密麻麻,各种混乱和罪恶一下子就翻涌了出来,摆放在了这些人的眼前。

“他娘的……结束了”

咒骂了一声,他将手中的枪交给了身旁而过的一个战士,身上被着大刀,一言不发地靠在了一辆完好的吉普车上,张大山拍了拍引擎盖,然后大声道:“好车子,归我了”

他便是在家中,也只是开开皮卡二手普桑而已,现如今,好歹也搞了一辆美国货,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车子的驾驶位上全部都是血块和内脏混合物,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但是对张大山来说,毫无压力。

“你个子养的爬起来了?”

张贲斜眼看了一眼身上绑的跟木乃伊似的张大山,喜不自禁的张大山跳上了车子,懒的理会张贲,只是得意道:“老子幸亏活着,哈哈哈哈,活着就是好啊,娘了个逼的,差点死在山上,还好,老子将这群狗逼养的全部弄死了”

他手舞足蹈了一下,然后发动了车子。

呜呜呜呜的发动机声音让他觉得很爽。

“操美国货,子养的,就是比云南马要结实”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正要开动车子,却被张贲一把搭住了方向盘,然后说道:“你伤的不轻,换个人”

张大山咒骂了一声:“操”

不过还是向后一翻,躺在机枪手的位置上,然后那边关山也上了副驾驶,虎大高哈哈一笑,上了车,开着车子,扭头道:“等回了城里,身体好了,再让你爽”

“闭嘴”

张大山呲牙咧嘴地骂道。

腹部和肩部心口,都是渗透出了血水,显然,虽然他一直嘻嘻哈哈,却是受了重伤的。

回到南定城,清点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还是死了十几个人的,一共一十六个,个个都是好汉,在胜利宾馆的后头,是一块场地,中央是一个高台,下方是一排排的木桩,有十六个木桩上,扎着系着红头绳的匕首或者佩刀。

“终究还是死了人啊。”

张贲看着木桩上的匕首和佩刀,轻声吐了一句。

边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走的徐海兵冷冷地说道:“当年你三叔死的时候,你老子做的比你强”

“我老子和我不一样。他罪孽比我深重。”

张贲看也没有看徐海兵,却是这般说道。

徐海兵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别人或许不懂,但是徐海兵很清楚,张贲这厮是在告诉他:他要先和他老子一样罪孽深重。

双手血腥,杀人恶魔,穷凶极恶,阎王不收

张家自张德功开始,这一代代的人,在偌大的土地上,双手沾满了血腥,可是,这些祖孙父子三代人,便是不会做恶梦的,因为,这血腥,染红的是胸前的白布,染红的是不知道称呼为什么的绸缎,红绸缎,红头绳,这生生世世,这人的前世今生,就是这样的罪恶,就是这样的穷凶极恶。

“我便是知道,我老子是这样的善良,和他比起来,我实在是太过庸俗了一些。”

张贲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把徐海兵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便是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军官服,那模样瞧着,就像是辛亥年之后的小军阀,脚上是长筒军靴,打了铁掌,走在大理石路上,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来。

到了胜利宾馆的大厅内,张贲环视四周,众人齐齐抱拳,倒是显得恭敬肃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却又是极为从容。

“坐。”

张贲伸手示意坐下,众人才齐齐落座,头前站着的,便是关山,桌子上,金银玉石还有钞票,分成了十六份,座位上的人都是脸色肃穆,后头的一群大兵脸上更是有戚戚然,说起来,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这里。

打打杀杀,一腔热血,陡然之间,有人死在了这里,这感觉,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安家费。”

靠着椅子,张贲平静地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让人精神为之悚然。

“就麻烦关山跑一趟了。”

张贲看了一眼关山,这位巨汉点点头,众人也是没有不服,都知道,关山的品性还不至于做出贪墨这些安家费的。

这十六人家里,怎么去说,却是一番为难的事情。

有娘老子的,该怎么说。有妻儿的,又该怎么说。

关山这般无趣的人,也是脸上的表情变化了数次,这年头,最是难过刀头血,最是痛苦袍泽恩。

有人死,便有人活,便有人难受难过。

为谁而战,若是不知道,那又战个什么?

这时候,张贲突然站了起来,肃然道:“诸位,同勉。”

众人竟然是一言不发,一切都在不言中,都是站了起来,低头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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