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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这满屋子都空着你俩干吗挤一个格啊?”马刚坏笑着直咧咧,还夸张地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啊?”妈的,真想抽死他。

“我说刚才听到里头有人直叫唤呢,白洋,高云伟怎么你了你叫得那么浪啊?”都是我们连的,几个人都瞎起哄地开玩笑,部队里都是老爷们经常冒荤腔过嘴瘾。

“你管的着吗?想知道你也来试试呗!”白洋拿下淋浴头去喷他们。

“得了你慢慢享受吧,云伟跟你这么好,我想试他也不伺候啊!还是你俩继续吧!”那战友哈哈哈地乐。

“都滚一边去!”我恼羞成怒,虽然我光明正大,但是对着杨东辉,刚才的生理反应让我心虚,我那宝贝在这么一折腾下,总算下去了,没让我当面出丑。“你也滚!”我一巴掌把白洋拍出去了,白洋光着屁股到隔间去了,那几个家伙又无耻地起哄起来。

“云伟别害臊啊,哈哈!”

“害你妈个头!”我用骂声掩饰窘迫。

“不害臊你脸红什么?”他们还没够。

“没完了?下池子去!”杨东辉一声,都安静了。

我瞥了眼杨东辉,他穿着军用裤衩,也看了我一眼,表情我说不上来,我眼里只有他像雕塑一样的完美胸膛,他在澡堂子热气里的身体让我头晕目眩,那里的每一处对我都是致命的,我不敢看他耀眼的身体,我擦干了身上就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在更衣室等了半天,白洋还没出来,不知道那小子在磨叽什么。在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杨东辉却先出来了。

他已经穿上了短裤,但是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血液还是冲上了我的脑门。

他强壮精干的身体,每一块肌理都鼓涨着雄性美,完美的腹肌线条结实紧绷,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肌肉仿佛有了生命力,在他滴着水的皮肤下凹凸鼓动,被短裤包裹的胯下包着硕大的一团,随着走路显示着沉甸甸的分量,我立刻移开了视线,脑门嗡嗡作响,口干舌燥。

这里所有的肉体在这副身体面前都黯然失色,那是一种钢筋铁骨的性感,只属于铁血军人的性感,这种性感冲击着我的感官,让我热血沸腾,呼吸困难。

我的眼睛望向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等白洋,欲望在我的心底翻腾。

这个时候,杨东辉已经穿上军装,过来了。他偏偏坐在了我身边的休息椅上。

我的心跳得很快,他此刻的靠近,对我真是一种折磨。

“在等白洋?”他边抬起一条长腿架到另一条腿上穿袜子,边回头跟我说话。

“是啊……他太磨叽。”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以至于回答他的话都显得机械。

“你俩是老乡?”他穿上雪白的袜子,我的视线跟着他修长灵活的手指移动。我真想抓住那只手,紧紧地攥进手心。

“不是,他南方人,你看他那身白肉,我们那儿长不出这身细皮肉。”

我冷静了一下自己,尽力恢复正常。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杨东辉说,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抬头跟他们点点头。

杨东辉这么说我不奇怪,事实上好多人也这么以为,因为在部队一般最要好的都是自己老乡,尤其是同批兵里的老乡,特别抱团,马刚跟我这么铁,也是这个原因。看我跟白洋这么要好,以为我俩是老乡的人还真不少。

“没有,我们那儿都是实在人,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要搁我们那儿,不见天地挨收拾?保管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的,贫嘴怎么耍都能忘回老家去。”

我嘴皮子忽然利索了起来,为了显示我现在的自然,我正想找点什么话题,所以逮着白洋的话题拼命发挥。

杨东辉看看我,我也看看他,身边又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人缘好,到哪儿都受欢迎。

他应付完了他们,看到我手边的球拍。我跟白洋刚打完球就过来了,球拍也带过来了。杨东辉拿起那球拍,在手里转了转,看了看。

“羽毛球挺有意思的?”他问我。

我一愣,顺口说:“还成,天天打也就打出意思来了。”

“篮球不打了?”他忽然回头看我。

我的目光和他碰在一起。他的视线笔直地射过来,那目光有一种无声的穿透力,带着力量,有一种压迫感,不容人逃避,也不容人拒绝。

我沉默了。他明知道原因,他想让我怎么回答?

白洋终于出来了。

“一排长,洗这么快啊。”白洋看到杨东辉跟我在说话,跟他打招呼。

“排长,那我们先走了。”我站了起来。

“一排长,一起走啊?”白洋说。

杨东辉没站起来,看看我们。

“我等他们,你们先走吧。”

“是!”白洋和我走了。

出了浴室,迎面扑来寒冷的风。要到年关了,冷风刺骨,往脖子里钻。刚洗完澡的热皮肤逐渐在寒风里冷却,我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不开口,白洋纳闷我突然不做声,他问我怎么不说话,我说没什么,他说咋了,刚才你们排长训你了?我说没有。

“到底咋了?你说话呀?”白洋还急了。

“什么咋了?我就是不想说话!你烦不烦?”我不耐烦了。

“靠,吃枪子儿了你!”白洋惊奇地看着我。

我就是不想说话,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第一次遇见杨东辉也是在这个澡堂,那一撞,撞进了我的心,我的骨头,我为他笑,为他哭,为他高兴为他流眼泪,我他妈为什么啊?我为什么就要爱得这么痛苦,这么糟心这么放在油锅上煎?杨东辉,你他妈要我怎么样,要我天天陪着你,天天守着你,天天喊你声哥让你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弟弟!我呢?我他妈看到你痛苦看不到你更痛苦!你当我回回拒绝你我心里好过?你当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澡一起打球?我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跟你一起待着你真的明白?!我放你走,你到底懂不懂,我得放你走!……

第9章

白洋见我心情不好,说要带我出去散心。

外出是每个人都盼着的好事,但外出证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我前不久刚用过,这次怎么也轮不到我。白洋说他有办法,能搞到两张,叫我等他的消息。

星期六早上果然有人来找我,只是不是白洋,却是杨东辉。他已经换上了便装,兴致勃勃地说带我去街上逛逛。

“今天连长开恩,多弄到一张,那帮小狼崽子嗷嗷的,不便宜他们,就你了!”

杨东辉笑着说,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自从上次我们一起出去喝酒,就再也没有单独外出过。看着杨东辉我是多么渴望跟他出去!可是想起了白洋,他为了我千辛万苦地去弄证,我丢下他自个儿出去,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谢谢排长,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出去了,下次,下次我请你喝酒。”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不能对不住兄弟。何况,我要克制自己,和他保持距离。

杨东辉很惊讶,我在他的眼中看到闪过的失望。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什么事这么重要,这样,你先跟我走,下午早点回来,你再办你的事去,不耽误。”

“真的不去了,我……我家里来人了,说今天就到,我在连队等着。”

我撒了个谎。我不能说是因为要跟白洋出去,才不跟他一起。

“家里来人了?怎么不早说?跟招待所说过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来安排。”杨东辉听了,连忙关心地问我。

“说过了,都安排了。”我忙说,掩饰着心虚。

“成,我叫炊事班多加几个菜。司务长那有两瓶梁白,你去拿,就说我让你拿的,记我的账。悄么叽的啊,别让那帮狼崽子看见。”

“排长……”他冲我摇摇手,示意我不用说了,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拂了他的好意,还骗了他。这个谎只能回来以后再圆了。然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涌上了后悔,也内疚。

白洋果然弄到两张外出证,这小子还真有能耐,我问他是怎么弄来的,他得意洋洋地说你别管了,反正到手了。

那天我们痛痛快快地逛了街,找了家地道的东北菜吃了个痛快,还开了包房唱歌,我不会唱,白洋非拉着我唱,他那破锣嗓子偏偏还要唱情歌,跟驴叫唤差不多,唱得我直想捏着他那叫驴嗓子一把掐死完了。唱完歌白洋还嫌不过瘾,又要去打桌球,这个我当兵前玩过,很有些瘾头,现在瘾头被勾上来了,打得很是爽。出来以后看看还有时间,我们找了个地方喝酒。白洋说他打听过了,今晚上连长不在,值哨的是他兄弟,他打过招呼,晚回去点也没事。

“你确定,连长真的不在?”我不放心。

“确定,连长陪新来的指导员交流学习去了,今晚上回不来!”

我俩都喝得有点多,等到出来冷风一吹,清醒了看看表,才有点慌了。我俩匆匆往回赶,赶到大门前,看到白洋那兄弟还在岗上,才放了心,赶紧溜着边进去。

“谢了啊兄弟!”白洋如释重负,笑嘻嘻地和那哥们说。

哨兵看着我们的眼神却有点古怪,我直觉地觉得不妙。

等到我俩赶到连队,都傻眼了。

一个连的人都在场院中间整队站着,连长站在最前面,虎着脸看我们,脸色铁青。

“回来啦?回来挺早啊?”连长冷笑,“没再喝两盅?”

大伙都回头看着我们,眼光中有同情,有担心,更多的是因为我俩的连累在大冬天晚上在外头吹了一晚上冷风的埋怨。

我跟白洋对视一眼,酒一下醒了。

“把他俩的外出证给我弄出来!”

连长的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一个激灵,有人跑过来从白洋手上弄去了那两张证,交给连长。我看到白洋的脸色发白,我疑惑地看着连长审视着那两张证的表情,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连长把那两张纸片掼在地下,抓下作训帽劈头盖脸向我俩扔过来,帽子擦过我的脸颊,生疼。

“这都是谁的兵?谁带出来的兵?!你们他妈的就这么给我带兵?外出证也敢伪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套!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当你们连长指导员都眼瞎是吗?来这一套!”……

我惊呆了。

我转过头看白洋,白洋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声不吭,承受着连长山呼海啸般的怒气。

我心里全明白了。

抬起头,我碰到了一个人的目光。

越过人群,他的视线和我交会了。

连长的雷霆震怒没有让我太惊慌,我已经做好受处分的准备,最初的恐惧过后,那些训斥让我麻木。可是现在这道目光,却像劈到了我的心里。

那目光我难以形容,他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我。

他一言不发,可是他沉默的目光,足以比任何语言,都让我无地自容……

第10章

我和白洋都关了禁闭。

上头调查的时候,白洋说外出证是他造的假,跟我没关系,我不知情;我说是我想外出,才搞假证想蒙混过关,白洋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各执一词,连长更加恼火,把我们分别关禁闭,等调查结束之后严厉处分。

呆在狭窄冰冷的禁闭室里,我并没去想处分。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反正已经被处分过一次,再背个处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希望白洋那小子别太难受,这次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走这步险着,都是我连累了他,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

呆呆对着对面的墙壁,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起了杨东辉,想起了那晚上他看我的眼神,我的心一阵刺痛……

外头传来说话声,我一扭头,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自从被关禁闭就没人进来过,也没人跟我说话,外头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哨兵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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