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我掏出烟抽,最后说,“老师,人的命天注定,有时候郑老也没必要太钻牛角尖,如果那家伙的确只是专注于学术,潜心科研,就算第一受益方不是华夏,但…唉,认命吧。”
“你说的没错,但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
说到这里,任逍遥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小江,如果只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也到罢了,有些人出于自己的事业考虑,认为国外的条件、氛围比国内好,更适合自己发展,因此留下来也没办法过多指责。但这个光速陈不一样,他为了出名,为了上位,竟然将恒威先生作为打击对象,这是要踩着自己恩师出头啊!”
“什么?”我愕然。
“还什么,怎么,你质疑我的话?”
我大汗,连忙摇头,“不是,绝壁没有啊,老爹,您接着说。”
“光速陈在国外发表了一系列匪夷所思,败坏恒威先生名誉的言论,说什么郑老的理论存在重大纰漏,他那一套根本不行,行不通的,郑恒威就是浪得虚名,是华夏学术界为了某种目的捧出来的标杆,是假冒伪劣的典型!”
卧槽!
我当即怒了。
特么世上还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么?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人家郑恒威带着他光速陈硕士博士念出来,然后又利用关系送其出国深造,现在功成名就,不想着报答师恩,却反过来诋毁自己的老师,踩着对方上位…骂了隔壁的,这特么还是人嘛,丫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怒不可遏,顾不得面对自己的老师,骂道,“草,这货特么就该死,该挖出来鞭尸!”
任逍遥这次没有呵斥我,也点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气得不行,郑老更是伤心欲绝。但那个光速陈很狡猾,恒威先生的理论其实更多的是服务于华夏国情,的确和西方社会有些差别,因此被对方钻了空子!而且光速陈极为聪明,智商特别高,再加上有人帮着他炒作,于是,郑老的国际威望受到极大影响,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我终于想通这里面的各种关窍所在。
对于洗罪陈文涛,郑恒威爱才不愿意看到陈文涛被多年大狱生涯耽误,这肯定是一方面原因,但他更希望培养出另外一个出色弟子,和那个什么光速陈打擂台,为他出这口气!
郑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在学术上和对方一争高下,而且多年来养成淡泊名利的性格,也让郑恒威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只是,不做归不做,并非说这口气就能忍!
叔叔可忍,婶子还不答应呢,所以,郑恒威一心希望再收一个关门弟子,能够在学术上长江后浪推前浪,为他争口气,将那个可恶的光速陈彻底打败、踩死!
我相信,只要是人就会存在某些私心,即便是任逍遥和郑恒威这种级别的大咖,也许在很多方面已经无欲无求了,但在其最引以为傲,并为之付出一辈子心血的学术研究领域,是绝不容任何人看轻并且诋毁的!
深深呼吸,我终于道,“老爹,行了,郑老的心思我了解,而对于陈文涛,我承认这家伙的确是天才,能不能达到光速陈那个级别不知道,但其绝非池中物,终会一飞冲天的。不过,就算我想办法帮忙,可有个问题不知道您和郑老是否想过?”
“小江你说吧,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
“看人看脸,知人知心。陈文涛这样带有前科的人,他的本性已经被证明存在极大缺陷的,这个人很冷酷,他不会因为什么爱国热情,民族情结为华夏做贡献!那么,郑老这样不遗余力帮他,要是再成为光速陈那样的白眼狼呢?这不是直接要了恒威先生的命嘛!”
“小江,这个问题我和恒威先生谈过,我也想到了,并且明着和他说。”
“那郑老什么意思?”我很好奇,的确,郑老已经栽了一次大跟头,他不可能不考虑这种情况的。
任逍遥倒是笑了,“小江,你刚才的分析没有错,我也认为陈文涛是个十分冷血的家伙,他并不见得懂得知恩图报,对他来说,证明其理论的价值,得到业界人士认可,这些才是活着的意义和进行尝试、实验、科研的源动力!也就是说,在陈文涛眼里,只有学术没有家国。”
“那您还笑?”我苦逼了,又问,“老爷子,您既然都这么说了,岂不是证明陈文涛根本不值得招安,不值得我们为其洗罪吗?难道恒威先生摔得遍体鳞伤还不够,现在又要来一次让自己直接送死的做法吗?”
“我不这么看!”
任逍遥摇摇头,“小江,正因为陈文涛可能和那个光速陈是一种人,因此,他才最有机会成为打败对方的合适人选!”
见我不解,老爷子又问我,“小江你说,事业,尤其是科研工作,想要做出卓越的成绩,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努力?踏实?坚持?天赋?…”我接连说了好些个,老爷子微微点头,没说正确,也没否认。
我苦笑,“老爹,您就别考我了,说呗,真急人。”
“小江啊,你刚才说的这些都对,都是属于必要的素质,但在我看来,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那是什么?”我顿时有些好奇。
“是…小江,也许我说了你会觉得很可笑,但这却是事实!”
我拿目光询问对方,老爷子这次不再打歪歪,直接道,“是心无旁骛!”
心无旁骛?
我似懂非懂。
见我这样,任逍遥解释,“小江,任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生命就那么几十年,而出成绩的年纪,血气方刚的岁月能有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如果一个人,尤其一名科研工作者,他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被各种社会活动,还有家庭、病魔、情感所分心,你觉得就算他再有毅力,再坚忍不拔,天赋再出众,是不是也很难达到其有可能取得的最高成就?”
老爷子这番话让我没得可说。
的确,一个杂事缠身的人,即便天纵奇才又刻苦努力,但终归会被很多因素所耽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