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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沈清阙,嘶,对我好点。

……

眼前的林信可怜可爱,但那个肆意妄为、艳若骄阳的林不负却已经不在了。

沈楼也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苦笑道:“不叫信信,那我叫你什么?”

“啊?”没料想这人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林信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还没有取字,可有小名?”沈楼抬眼看他。

这还是沈楼两辈子第一次问他小名,林信莫名的心中一热,暗道这世子爷不会是因为咬了一口就要对他负责任吧?那可真是赚大了,毫不犹豫道:“小时候,我娘叫我迟诺。”

“迟诺。”沈楼低声咀嚼这个名字,这么规整的词,还真不像个小名。

“世子爷,你刚才咬我一口,让我咬回来这件事就算扯平了,行不行?”林信呲着一口白牙,凑到沈楼的颈窝里,浑然忘了自己方才还是个瑟瑟发抖的苦情小菜白。

“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世子了。”沈楼微微偏头,方便他咬。

“好啊,那我以后叫你清阙如何?”林信张嘴,叼住了沈楼的一小块颈肉。

沈楼突然颤抖了一下,哑声道:“你怎知,我的表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信信:救命呀,qj呀!

楼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信信:不是故意的就能得到原谅吗?

楼楼:那怎么办?

信信:快点过来继续

楼楼:???

第23章 无常(一)

这有什么奇怪的?表字而已,问师父、问紫枢都能知道,又不是非得沈楼亲口告诉他。不过这话说出来有点破坏气氛,林信不答,狡黠地乜他一眼,张口狠狠地咬下去。

“唔……”

趁着咬人,林信抓住沈楼的脉腕查看。脉象看不出神魂状况,但能看出他的疼痛是否减轻,出乎意料的是,沈楼的脉象极不平稳,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很疼吗?”林信松开嘴,担忧地问沈楼。

“不疼。”沈楼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好似生出了漩涡,恨不得将人吞进去似的。

“我是说,你的神魂。”林信不放心地摸摸他的额头,以魂补魂的法子完全是他臆想的,就怕给沈楼补出个好歹来。

沈楼拉下他的手,摇了摇头,“比之睡前,好些了。”

看来是有用的,林信松了口气,又涌出几分欢喜,不管作用有多大,这个方向是对的。剥魂非常耗费心神,骤然放松,林信便止不住地打起了哈欠,一滴眼泪从微红的眼角溢了出来,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睡了睡了,明日还要早起。”林信说着便钻进了被窝,睡眼朦胧地看向坐得直挺挺的沈楼,怕他还放不下刚才的事跑去睡软榻。

好在沈楼并没有这个意思,弹指熄了烛火便钻进了被窝。

不愧是光明磊落的沈清阙,说不在意就真不在意了。林信愤愤地把一条腿压到沈楼的腿上,心满意足地睡了。

沈楼睁着眼睛,看了他一夜。

次日一大早,就听到朱星离在院子里吵吵,“谁把我的鸟头敲碎了!”

林信打着哈欠走出屋子,眼都不睁地说:“估计是虫虫吧,昨日他还说想吃鸡脑子。”

“我几时说要吃鸡脑子了!”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差点把剪重师弟给砸趴下。

“臭小子,蛊雕脑子也敢吃,就不怕吃了冤魂拉肚子。”朱星离接茬就开始骂,仿佛已经认定是小徒弟吃了。

剪重苦着脸,求助地看向沈楼,“世子,你给评评理,谁会吃那玩意儿啊!”打从昨日见识了沈楼的强悍,剪师弟就单方面对沈世子友好了起来。

沈楼没理会他,兀自练完第一千剑,收势回身,向朱星离拱手行礼。

“咦,你这脖子是怎么了?”朱星离眼尖地发现了沈楼脖子上的牙印,青紫相间的一圈,还破了皮。

“我咬的!”这事林信倒是承认得快,见师父黑了脸,似要训人,立时加了句,“这可不赖我,是他先咬我的,你看。”说着,拉下了肩头的衣服。

沈楼咬得比较靠下,几乎到了肩膀上,要拉开衣服才看得到。白皙的肩膀上,一枚吮咬的红痕清晰可见,看起来跟沈楼脖子上的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朱星离的脸瞬间铁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进来送药的紫枢,都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沈楼。

“我俩互相咬着玩的。”越描越黑,林信纯良无辜地看向沈楼。

沈楼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只是走到林信身边,将他的衣裳拉好。

“信儿,你给我过来!”朱星离面色冷肃,把林信叫走。

雁丘的庄子不大,但亭台楼阁样样都有,以空竹引清溪而入,积于浅池,池中趴着乌龟三两只。池畔廊柱上题字曰:“池浅王八多。”

师徒俩走到浅池边的水榭上,左右无人,朱星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沈家小子也忒好玩了。”

“徒弟都被人占便宜了,亏你笑得出来。”林信捞了一只小乌龟,在手里抛着玩。

“你?”朱星离斜瞥他,自家徒弟自家清楚,他不占沈楼便宜就算好的了,昨晚上指不定怎么欺负人家,还来恶人先告状。

就知道无良师父不会给自己做主,林信把乌龟扔到水里,看向师父,“出什么事了?”

朱星离把一张信纸递给他,“墉都来的信。”

林信眉梢一跳,接过来看。苍劲有力的大字,乃是当今皇上的亲笔。

信中的口吻很是熟稔,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先客套寒暄了几句,才提及正事。皇帝问朱星离,是不是收养了剪秋萝的儿子,言明这个孩子是自己遗落在民间的皇子。听闻剪秋萝过世,他已经寻找了许久。

上辈子,林信不曾见过这封信,想来也是存在的。只是他表现得过于早慧,朱星离已经习惯了凡事与他商量,这才会拿给他看。沉默片刻,故作惊讶道:“师弟,是皇子?”

“嗯,”朱星离拽了根草叼在嘴里,“皇帝来要人了,你说我给是不给?”

林信抿唇,不做声。给是不给?

其实朱星离早就做好了决定,这些年让剪重学治国之道,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阿萝说过,不寻莫强求,寻来不挽留。”朱星离吐出草茎,掏出一根半干的毛笔,在舌尖上舔了一下,于信纸背面写了个潦草至极的“是”字。

“他非嫡非长,你让他学治国之道,岂不是徒增烦恼?”这句话,前世他无数次想问师父,可惜师父已经作古,无处可问。

“该懂的道理,迟早要懂,他不学,回了皇家就能过得好了?”朱星离把信纸随意团了团,塞进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里,扔给林信,“去,交给镇上悦来客栈的一个小胡子。”

林信接过来,转身离开。

“等等!”朱星离忽然想起了林信的身份,把信拿回来,“还是我去吧,你去收拾东西,明日咱们去南域。”

四域之中,南域最为富庶,车马行至境内,可以明显看出南域人与中原人的区别。

南域一念宫,朱家的所在。

琉璃窗,鲛绡帘,白玉为砖金作檐。时人云,天上白玉京,地上一念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关于朱家》

家主:我们是谁?

家众:朱人!

家主:我们的特色是?

家众:有钱!

家主:有穷亲戚来打秋风怎么办?

家众:不认识!

家主:听到了没?

师父:……

第24章 无常(二)

南域炎热,初夏时节已是酷暑难耐。一念宫中处处古木参天,倒也还算凉爽。

朱星离穿上了他的绛红鲛绡,给林信也穿了一身同样的衣裳。朱家好奢靡,若是穿得寒碜了,可能会被下人轰出去。沈楼也换上了他的玄色银纹衮服,并用一根带着长长银色流苏的黑色缎带束发。

与此行无关的剪重师弟,留在雁丘看家。

“这房子怎么会下雨?”林信惊奇地指着一处三层高的宫室,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里,密如山瀑的流水源源不断地从房檐上落下,远远就能闻到沁凉的水汽。

“那是清凉殿。”朱星离走在前面,额间的八面玲珑鹿璃珠灿若星辰。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侍卫纷纷躬身行礼,待他们过去了方直起腰,继续做自己的事。

所谓清凉殿,是用机巧将山泉水提到房屋顶端,再沿着房檐落下来,用以解暑降温。无论外面多么酷热,那清凉殿中永远是凉风习习,可盖被而眠。

林信自然是知道的,前世他的封地里,也有这么一座清凉殿。只是地处偏北,并不常用。

“清阙,你说这水是怎么跑上去的?”林信趴到沈楼肩上,跟他咬耳朵。

沈楼耳尖微红,“鹿璃水车。”

普通水车的力量,不足以提供这么多的水,朱家在水车上装了鹿璃,又快又稳地供水上去。用鹿璃做这种消遣,也就只有朱家干得出来了。

“嘿呦嘿呦!”几名壮汉抬着个大铁笼子路过,一名身着绛红衣的修士领着一名蓝衣修士走在前面,步履匆匆。

“大春,干什么去?”朱星离叫住那名修士。

“二公子,”被叫做大春的修士停下来,给朱星离行礼,“望亭侯派家臣来,属下正要带人去见家主。”

那名蓝衣修士抬手跟朱星离见礼,面上是客气的笑意,眼中却露出了几分不甚尊敬的打量。这位朱家二公子,可是四境之内有名的大混混,文不成武不就,被绛国公赶出家门,几年都不敢回。

修仙界以强为尊,朱星离这种人即便出身高,也没什么可忌惮的。

“你们先去,先去。”仿若没有看到对方的神色,朱星离笑眯眯地摆手,示意他们先上清凉台,自己则老实巴交地拉着徒弟和假装与古木融为一体的沈世子让开路。

见朱星离这般作态,那望亭侯的家臣顿觉自己猜对了,这朱家老二果然是不受家主待见的。微微颔首,跟着被唤做“大春”的红衣修士踏上了清凉殿的白玉阶。

“叠剑三尊的春水剑。”沈楼看到那红衣修士腰间的双剑,低声给林信解释,眸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知道,朱江春嘛。”林信撇嘴,对那总是跟他过不去的三兄弟不怎么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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