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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花烛夜

君绮萝带着龙胤回了墨莲轩,便将一众人遣走休息,自己也关了门进了卧房。

龙胤返身抱住君绮萝,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不说话也不动。

君绮萝任由他抱着自己,伸手圈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没多会,便感觉到肩上有温热的湿意传来,君绮萝的心揪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没说话。

“阿萝。”

终于,龙胤有些哽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个老头是四大世家之首玉家的当家人玉清源,母妃原本叫做玉逐心,后来改了,可你知道她为什么改为‘于’姓吗?”

“我不知呢。”君绮萝柔声回道。

这事她刚刚也疑惑过,不过一想,“于”和“玉”谐音,改了姓大约是不想让人知道晋王府的王妃竟然是四大世家之首的玉家的小姐。

龙胤依旧没有抬起头来,“母妃是玉家最小的孩子,外婆生了四个舅舅才得了一个她女儿,从小就像是公主般的被家人疼爱着。母妃十五岁那年,外婆因病逝世,母妃伤心过度,在外婆头七过后独自出了枫叶谷,与外出历练的父王一见钟情,二人便结伴游历,半年后母妃带着父王去了枫叶谷,父王向外公求娶母妃,可是那个老头誓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母妃爱惨了父王,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与父王在一起了。”

君绮萝知道,这个“在一起”是指全身心的交给了心爱的男人。

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除非真的很爱很爱,不然她一个世家女子,怎么会如此决绝的抗议自己家人的反对?她的爱,当真是炽烈如火,否则又怎会在听闻心爱的男人战死后,选择了自尽呢?

她不赞成阿胤的母妃抛弃还中毒的阿胤而自私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但是她还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让她想起了本尊的母亲君如初。阿胤母妃的经历虽然跟君如初不一样,不过她们却是有一样共通点,那就是她们同样都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那老头见木已成舟,就逼着母妃改姓,说什么姓猪姓牛姓狗,就是不许姓玉,还让家人终生不许与母妃有往来。母妃于是就改了谐音的‘于’为姓。你不知道那老头心肠有多硬,母妃生我的时候,很想见那老头一面,父王让人亲自去枫叶谷请他,他死活不肯来。到我五岁懂事起,我就发现每当父王不在的时候,母妃经常会看着一枚玉佩流眼泪。因为那玉佩是母妃出生的时候,那老头亲手雕的!我一再的追问下,她才和我讲了关于她的事。”龙胤呼了口气又道:“我唯一见过那老头的一次就是母妃自杀后的第二天晚上,他悄悄来的,都不敢让人知道……”

龙胤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君绮萝,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晶莹的水渍:“阿萝,你说这样狠心的人,我不该恨他吗?如今父王和母妃都死了,他还来做什么?”

君绮萝将他带到桌前坐下,握着他的手,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问道:“阿胤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龙胤回望着君绮萝道:“阿萝你不会帮着他说话的,对不对?”

君绮萝微笑着道:“我要帮自然是帮自己的夫君。”

还是阿萝最好了!龙胤的脸上才又漾起一丝释怀的笑意。

“阿胤你刚刚可能没注意听。”君绮萝道:“他说他都有在暗处看着你……”

“他狡辩的话阿萝你也信吗?”龙胤顿时幽怨的道:“阿萝你在帮他说话。”

君绮萝无奈的道:“阿胤,我没有帮他,我只是依事实说话。你刚才也说了,母妃薨逝的第二天他就来了,若非时常注意着晋王府的举动,他怎会那么快赶来?这无疑说明了他当时就在京城附近呢!”

龙胤嘴巴闭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君绮萝又道:“从你所讲述的事情来分析,我觉得外公他只是不想女儿嫁入晋王府而已,所以才会反对父王与母妃在一起,并非是不希望她嫁给父王那般优秀的男子。你要知道,母妃作为玉家唯一的女儿,自小受到家人的疼爱,家人自然希望她嫁给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父王那么优秀,想必一开始也很得外公极其家人喜爱,又怎么会临了反而反对呢?阿胤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龙胤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君绮萝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后来父王母妃生米煮成熟饭,外公不得不让心爱的女儿跟了父王。但是他逼着母妃改姓,逼着她不与他们往来,是因为他在变相的保护母妃。四大世家与晋王府都是风口浪尖上的存在,外公若是将女儿嫁给父王,那么她将会被推到危险的巅峰。这便能说得通为什么外公悄悄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而不与她见面了。另外他在母妃死后也悄悄前来晋王府,是在保护你呢。你那时候那个样子,如果被龙澈知道你竟然是玉家的外孙,他肯定早便不惜毁了名声也要想办法除去你了,哪能为了名声,任你活到现在?”

要说阿胤没有思量过这个问题,她是不会信的。阿胤聪明如斯,又怎么会想不透其中的关键呢?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龙胤将头扭向一边道:“谁要他保护了?”

“阿胤,你这样可不好!”君绮萝说着定定的看向龙胤。

龙胤被君绮萝看得心里毛毛的,嗫嚅着嘴道:“阿萝,我……”

“好了阿胤,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君绮萝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噗哧笑出声来:“你以为父王和母妃不清楚外公的心思吗?依父王的智慧,早就堪透这一点了,就你还别扭的不肯承认。”

见龙胤张嘴想要狡辩,她赶前道:“我知道你会说凭着晋王府和玉家的保护,那老头居然还怕成那样,怎能让人不生气?阿胤你要知道,他们的思量比咱们多得多呢,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多得多。玉家存世几百年,涵盖极广,作为玉家的掌权人,自然要顾及族人的安危,晋王府也是一样。他们不可能拿整个家族去冒险!而母妃如果想要和父王在一起,必然要做出一些牺牲!这一点,我是理解他们的。”

龙胤的表情微微松动。

君绮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继续道:“再一个就是性格使然。董少游曾经和我说过,父王在三年前的出征前夕,早就猜到会有去无回,当时他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那人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便一刻没有停止过对晋王府的猜忌,任凭他再低调为人,依旧逃不过被打压的厄运!君要臣死,他便是死了又何妨?可怜他所求的,不过是与家人偏安一隅,然现实往往不能如人愿。他只求母妃和你安好,便无怨了!”

龙胤有些伤感的道:“这话董少游也和我说过,我依旧记得,所以,我定要查出导致父王战死的真正原因。”

“是啊,我也赞成你的做法,甚至我还会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若是查出是那人的阴谋,到时候你愿意怎么做,我都会助你!还有祖父的死,到时候也一并和他算了!”君绮萝目光坚定,语气却轻柔:“可是阿胤,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些呢。我想说的是,父王的性子是造就了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对龙氏皇朝做出什么来。但是我和你都不存在这些问题,我们睚眦必报,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皇权,在咱们眼里不过都是粪土!”

龙胤看着自己的女人,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开解他吗?不就是为了解除他和那个老头之间的误会吗?她的用心良苦,他都理解,可是……

“阿萝,我懂你的意思。”龙胤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找他的麻烦不去和他抬杠,但是想要我对他好一些,我暂时还做不到。”

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否则欲速则不达。君绮萝莞尔一笑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但是阿胤,我和你说过,前世我是孤儿,所以这一世我非常珍惜每一个身边的人,如今我嫁给了你,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而你的亲人更是我的亲人,你不理解外公,我却是非常同情他的,所以你不可以阻止我对他怎么样,知道吗?!”

龙胤看着君绮萝,眼中情深无限。今生今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还在府上吧?”龙胤问。

君绮萝也不掩饰,坦然道:“我让父王带他去了他的院子。”

“嗯,今晚耽搁那么多时间了,咱们就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龙胤说着,看着君绮萝的眼神慢慢变得炽热起来:“阿萝,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君绮萝一怔,才想起他指的是什么,脸上立即晕开一抹红霞。

“阿萝。”龙胤看着难得展现出女子娇羞状的君绮萝,哪里还按捺得住?倏地站起身,握着她的手走到她跟前,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卧室屏风后的走去,推开一道琉璃门,一股硫磺味儿立即窜入鼻端。

龙胤直接抱着她走进了温水池里。

君绮萝只觉得脸颊发烫,待到回味过来时,发现龙胤正在解她的衣带,连忙从他的怀里跳到池中央道:“阿胤我洗过了,我帮你擦背就好了。”

没错,刚刚从西苑回来,龙胤不肯进屋,君绮萝在他耳边说的话就是帮他擦背!但是她说的时候倒还坦坦然然,真要履行承诺的时候,反而别扭起来了。

龙胤跨前一步,捉住她要逃开的手,邪肆的道:“阿萝,衣服都湿了,不如再泡个澡吧。”

“真的不用……”

君绮萝后面的话,被龙胤突然压下来的吻给吞进了肚里,唇齿相依,你侬我侬。

一个带着浓浓情深的吻结束后,二人身上已是不着寸缕,也不知道是谁给谁脱了衣裳抑或是他们自己脱掉的。衣裳散落在水面上,红红白白,沉沉浮浮,像是开出的莲花。

君绮萝脸上更烫了,立即将自己没进水中,再冒出头来时,已经在离龙胤一丈外的地方了。

龙胤狡黠一笑,像一尾游鱼迅速的划到君绮萝的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一只手放在她光洁的肚腹处,一只手则覆在她的胸前,趁机捏了两下道:“想不到阿萝看起来瘦,却很有料。嗯,大小正合适,为夫很满意。”

君绮萝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栗了一下,恼道:“满意你个头,你到底要不要洗澡了?不洗我就走了。”说着挣开他的手就要走。

龙胤死死将她抱在怀里,调侃道:“阿萝不好意思了。”

“我才没有。”君绮萝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样子。

其实她这会是紧张的,前世她与艾伦约定她二十岁的时候便将自己交给他,哪知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她的生日,她却遭遇了他的背叛。所以说她到现在都还未经人事,不紧张又怎么可能?

“看你脸红的,还不承认。”龙胤在她耳边吐着粗气道:“阿萝你放心,我们的第一次,我不会草率的在这里便要了你的,我定要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新婚夜。”

君绮萝能感觉到他的隐忍,能感觉到他在克制着自己,她心里不由懊恼,看龙珏和龙泽的时候,她倒觉得没什么,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为何看阿胤她就开始脸红心跳了?而且他们都是夫妻了,她在别扭个什么劲?

龙胤也不在逗她,正色道:“好了,阿萝,现在该你履行承诺给我搓背了。”他说着背对君绮萝双臂趴在了岸边。

君绮萝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虽是苍白却精壮的背上,右肩胛处那道枪伤的伤口在她专门炼制的灵药下已经愈合,但是那粉色的新肉,看起来还是极为醒目。她告诉他,她可以为他将疤痕去除,他没答应。

他说,那是他爱她的象征,他要一辈子留着!

君绮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上前对着那道丑陋的疤痕,覆上了自己的唇,轻轻的亲吻了一下,才去一旁拿了巾帕和香胰子,为龙胤仔细的擦着背。

搓完了背,抹了香胰子又洗了一遍才算完。

说起这香胰子,还是她红楼的产物呢。当初她初来异世,觉得皂角什么的太僵硬,洗澡实在是不舒服,研究了几个月,便自己制作了香胰子出来。后来开了红楼,便将它大批量的生产出来,销往其他三国,为她赚得不菲的第一桶金。而东陵人若是想要购买,只得从商人那去以更高的价格购买,不过现在好了,叶欢在溯京开了红楼的分号,专门卖胭脂水粉、金器玉石、润肤用品等,生意好得不得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龙胤一脸惬意的转过身来,君绮萝又开始为他洗正面。抛却了最初的羞涩之后,她便不再忸怩作态,只是在无意间碰到龙胤没在水中的那样东西后,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知道第一次会很疼,但是也只是疼一会就好了。可是那么大粗的东西要是进去,她会不会很难受?

龙胤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隐忍的笑,心里对他的小娘子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为了避免惹恼他的小娘子,他可不敢笑出声来,否则一会难保她不会想要逃跑。

为他洗完澡,君绮萝道:“阿胤你先出去,我再洗洗就出来。”

龙胤嘴张了张,想说帮她洗,忽然想到什么,点头道:“那阿萝你快些哦,我等你。”

快些哦……

君绮萝只觉汗哒哒的,不就是个洞房花烛夜?要那么猴急吗?

龙胤就那样不着寸缕的跨到岸上,擦干身上的水滴,然后朝琉璃门走去,走得那叫一个坦荡,走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使得君绮萝都看到他那翘得老高的重要部位了。

快到门口时,龙胤猛地回头,见君绮萝还在看他,不由对他抛了个媚眼道:“阿萝,对为夫的身材可还满意?”

君绮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个自恋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她今晚看了龙珏和龙泽,龙泽大约因为缺乏锻炼,肚腹有了些微的凸,而龙珏则有些单薄,不像阿胤肌肉结实,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因为中毒的关系,身体有些苍白。

龙胤莞尔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君绮萝刚才洗过澡,是以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便在一边取了干布巾擦干水渍,然后又裹了条宽大的布巾回了寝室。

关上琉璃门,走出屏风外,君绮萝左右看了看,见龙胤正光着身子坐在矮榻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小册子,连她出来都没发现,可见他看得有多认真了。

君绮萝正要走过去,听见龙胤嘴里嘟囔道:“这个姿势太有难度了,根本就不可能嘛。”

君绮萝不明所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他的头顶上方看过去,见某新郎正在看夫妻大作战“小人书”!那上头的姿势,都快将人扭成麻花了,难怪某人会说不可能了!

君绮萝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人居然偷偷看这种画册,笑的是他不谙此道,身心干净。

忽然一阵风从矮榻旁的窗口吹进来,一缕淡到几乎不可闻的香气窜进鼻端,心中顿时一惊。君绮萝再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没闻错,纤臂一伸,飞快的将“小人书”给夺了过来,慢条斯理的翻看着画册,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颜兮之晚年封笔之作,画的乃是他与她的妻子年轻时闺中之事,虽然粗俗了些,倒也是值得收藏的佳品。”说着斜乜着龙胤道:“速速交代,哪里来的?”

“嘿嘿。”龙胤被抓包了也不觉得害臊,长臂一揽,将君绮萝揽在自己腿上坐着才道:“是上次龙肃离回来的时候答应送给我的,不过他昨儿晌午才让人送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今天可是第一次翻阅。”

君绮萝心中一冷,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然道:“封笔之作也拿来送人,他倒是舍得呢。不过咱们成亲,他应该还送了别的东西吧?”

“嗯。”龙胤长手伸在君绮萝胸前,把玩着布巾道:“他还说今儿会送颜兮之的《夜雨山河图》给我作新婚贺礼,也不知道有没有送来,明儿问问福伯。”

果然!

君绮萝的心里像是被寒冰冻了一下,龙胤没看见,她的眼神森冷得想杀人。为不影响阿胤期待的洞房花烛夜,她迅速的敛去自己的情绪。她明儿一定得确认一下,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有错。

“《夜雨山河图》如今的价值应该在二十万两左右,加上这封笔之作,少说也值三十万两!咱们成亲他居然送这么大的礼……”君绮萝说着侧身问道:“阿胤,龙肃离很富裕吗?”

“唔……”

龙胤嘴里含混不清的吐出一个音节,此时他的心思已不在什么画啊画册上了,温香软玉在怀,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在君绮萝的耳边喘着粗气,手上更是没有闲着,摸索到包裹在她身上塞在布巾里的结头,不动声色的扯开来。

“呵呵,好痒。”因为耳朵被热气吹得痒极了,君绮萝娇笑着躲开他的嘴,却又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看去,上身已是空无一物,顿时扔开画册,躲进龙胤怀里。

“阿萝,阿萝。”龙胤呢喃着君绮萝的名字:“你准备好了吗?”

君绮萝倚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得到君绮萝的回应,龙胤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抱着她站起身来,她身上的布巾彻底掉落在地。疾步踱向睡榻,将她平放在榻上,反手对着窗户扇去,洞开的窗户顿时合拢。

龙胤爬上睡榻,放下火红的帐子,欺身压了下去,温柔的吻爬满她的全身,无纵诡随,以谨缱绻。

春夜良宵,红烛摇曳,照着一对红双喜;帐摆流苏,被翻红浪,从此两人结同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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