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银子好说
六子点点头把路记跟常记怎么合股的章程娓娓道来，口齿清楚，说的极明白，这些事儿对于常记的伙计管事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可听在韩老爷跟老东家耳里却不一样了。
韩老爷忍不住道：“这么说你们常记的管事掌柜的不都是常记的东家了吗？”
六子：“不止管事掌柜，我们三姑娘说了，在常记不论贵贱只是分工不同，只要进了常记哪怕是扫地打杂掏茅房的都是常记的东家，除了工钱每年根据铺子盈利多少，每个人都有分红，而且，自打路记并入双合盛，双和盛只定州一个铺子一年的盈利便能能顶的上路记十年的收益。”
老东家倒抽了一口凉气：“十年？当真？”
六子：“这还是小的保守着说的呢，三姑娘常教育我们，逢人说话留三分，不能说满了，免得人家说我们吹牛皮。”
老东家跟韩老爷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老东家跟韩老爷都忍不住重新打量三娘，暗道，看起来先头还是小看了这丫头，难怪常记能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土作坊变成定州青州最大的商号呢，这丫头实在厉害。
三娘也笑了：“让你说双合盛呢，谁让你吹牛皮了。”
六子嘿嘿一乐：“我可没吹牛，这都是悠着说的。”
三娘：“行了，老东家跟韩伯伯可都是前辈，再说下去，就成笑话了。”
韩老爷：“丫头，这小子说的可不是笑话，是不是老苏头？”
老东家：“是，这小子我瞅着是个实诚孩子。”说着顿了顿方道：“丫头，咱们也照着双合盛的路子合股如何？”
三娘却摇摇头：“不可。”
老东家皱了皱眉：“你是说不乐意，为什么？”
三娘：“我是说不能照着双合盛的路子，杏花楼与路记不同，路记当初只在定州小有名气，杏花楼却是上百年的老字号，只杏花楼这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更何况，杏花楼到了如今已经不是您苏家祖业这样简单，它是前辈们心血智慧的结晶，把杏花楼很好的传承下去，是我们后辈不可推卸的责任跟义务，所以，即便咱们两家合股，也不能放弃老字号。”
老东家直直看向她：“你是说咱们两家合股之后，杏花楼依然是杏花楼。”
三娘点点头：“如此一来，不但能让这百年的老字号得以传承，对于杏花楼那些伙计工人也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工人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指望着这份工钱糊口过日子，想来老东家之所以犹豫这么久，除了杏花楼是祖业之外还有这些伙计工人的生计吧。”
老东家不得不震惊了，这丫头几句话便说到了自己心里，的确，除了杏花楼是苏家祖业，老东家最大的顾虑就是杏花楼底下这些伙计工人。
杏花楼的分号遍布江南，光铺子就有数十家之多，还有作坊，掌柜管事账房伙计工人，都算上有上千号人，这些人哪个没有家小，杏花楼稍有风吹草动，与他们来说就断了生计，关乎这么多人的生计，老东家不得不三思而行。
每每想起这些，老东家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自己年事已高，便想掌管杏花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未雨绸缪，用装病之策想为杏花楼寻个妥帖的出路，如今看起来自己的眼光果真不错。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常记并不想吞了杏花楼，而是要保有杏花楼的字号，如此一来，杏花楼不仅未断在自己手上，或许还会因为常记更好的传承发扬下去，将来九泉之下见了苏家的列祖列宗，自己也能有所交代了。
想到此，老东家站了起来，对着三娘便是一躬，三娘吓了一跳忙扶了老东家：“老东家，您这是做什么？”
老东家却道：“丫头，老头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杏花楼上千的伙计工人，这一躬你受的起。”说着又要鞠躬。
三娘拦不住只得一下子跳到了韩老爷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摆手：“为了谁也使不得，您老是前辈，三娘是晚辈，前辈给晚辈鞠躬，可是要折寿的，三娘还想着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呢，若是因您老这一躬折了寿，岂不冤枉。”
三娘几句话说的老东家哭笑不得，只得道：“行了，你别躲了，老头子不鞠躬就是。”
三娘眨眨眼：“那您老可说话算话哦。”
老东家坐了回去：“你看我都坐下了。”
三娘这才从韩老爷身后出来，方坐下来商议合作事宜。
老东家道：“丫头，事到如今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三娘道：“那丫头就真说了，既是合作有些话便得说在前头，杏花楼虽还是杏花楼，但只要归入常记，往后如何经营便要听常记的，苏家只是杏花楼的股东，当然，杏花楼每年的经营状况，收益盈余，都会在年底向股东交代清楚并按收益分红，若苏家有异议可以查账，也可以退股，只要要求合理，常记绝不会拒绝，老东家以为如何？”
老东家摇摇头：“这个法子虽好却不大妥当，苏家门里老头子这一支虽子嗣单薄，可旁支却有不少人，仗着苏家子弟的名头在柜上赊账，要钱也是常事，前些年我有精力，尚能约束一二，这些年老头子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也无暇管这些事，若他们知道杏花楼跟你们常记合股，只怕往后更会得寸进尺，倒不如干脆断了他们的念想。”
三娘：“您老有什么主意？”
老东家：“就由老夫出面，把杏花楼卖与常记。”
韩老爷：“如此倒是个好主意，卖与常记杏花楼便是常记的，便挂着杏花楼的招牌，苏家门里那些人也不能再去赊账，的确免去了不少麻烦，只是若杏花楼作价卖与常记，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说着看想三娘，做生意的都知道，这买卖越大，现银越是紧张，这么一大笔银子莫说常记，就是韩家一下子拿出来也费劲。
不想三娘却道：“杏花楼是苏家的祖产，自然要对苏家门里有所交代，只老东家商量出具体的价格，银子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