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停下脚步,眉头轻蹙了下,“一盆花而已,里面还能有什么不成?
回头大嫂有个万一,还不是她头一个倒霉,我这会儿去跟大嫂说。
回头娘知道了一准说我挑拨事非,二嫂会说我污蔑她,我今儿打碎了花盆,以后大嫂的屋子里都不会再有了。”
碧儿听得点点头,是她多疑了,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对二姑娘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只是二少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进门起,二姑娘就不喜欢她,这不喜欢还有些莫名,她问过二少奶奶可是惹到过她。
二姑娘说没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相信眼缘,无需什么理由,再说了她不喜欢她也不妨碍她什么事。
最多就是不和她格外的亲近而已,但是最基本对二嫂的尊敬都有,只是后来多次看到二嫂眸底有隐藏的寒芒冷刺,她就更是喜欢不起来了。
祖母说过,不经意间看人,能从眸底捕捉到点什么,若是被人察觉,讪笑隐瞒躲躲闪闪,一准不是什么好人。
云谨抬步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想到什么问碧儿道,“这些日子大哥忙着朝雪莲,我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碧儿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奴婢使了银子去问,整个京都,三代之内没有一个唤倾城的。
奴婢想,那倾城应该不是人名,或许是夸赞哪位姑娘长的漂亮的呢?
这么不谦虚的名字,应该没说有那个胆子娶吧,万一是个丑姑娘,是要被大家笑话一辈子的。”
云谨叹息,她总觉得是人名,有谁把夸人的话刻那么珍贵的镯子上,还有上回那个男子的眼神,很正,正到做错了事都理直气壮的。
应该是个正气浩然的男子,就是无赖了些,只是镯子一直搁在她那里也不成啊。
芝兰珠已经重铸好了,她已经不生他鲁莽的气了,毕竟他也是救人,只是当时气极了,所以才揪着他不放。
事后想一想,貌似她做的不对,碧玉镯也该还他才是,“那打听到宁王府受邀的男子都有谁了吗?”
碧儿还是摇头,“这个难办了,上回那个无赖戴了面具,宁王爷府上又有不少出入无需请帖的皇子世子,奴婢哪有那个本事去查他们。
不过就是个碧玉镯,他都说了是赔罪了,您就收了就是了。
芝兰珠的珍贵还比不上个碧玉镯了不成,且不说芝兰珠在姑娘的心里比碧玉镯贵重哪里去了。”
云谨不再说话,她就是想不通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直接从她手上拿帕子的男子呢,还理直气壮的擦了带血的芝兰珠,然后还她。
让她洗一洗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女子闺阁手帕岂是外男能碰的,他的礼数学哪里去了?
抢了她帕子不算,还碰到她的手了,好在当时她原就气红了脸,羞红了一些也无人知道,再者他之前救人在前,她都不好指责他非礼。
云谨原本走着路,突然就慢了下来,碧儿纳闷,往前凑了凑,睁大了眼睛,“好好地,天气也不热,姑娘脸红什么?”
“谁说天气不热的,我热,去拿把扇子来。”
说完,抬步往前走,碧儿不知道该不该去拿扇子来,最后想自家姑娘估计是思春了,就把云谨之前的话给无视了,转而想自己主子看中谁了。
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国公府里大家都说大姑娘才华横溢,人长的最为娇美,她却认为自己的主子才是最好的。
老夫人常教二姑娘风华内敛,可以精明,但是该傻的时候可以傻,女子该知道的要知道,但是不需要让外人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就是至亲的亲人都不能全然知道,大姑娘现在名声在外,又深受夫人的喜爱,二姑娘要是盖过她,没得引来妒恨影响姐妹情谊。
回头等大姑娘出嫁了,二姑娘就有出头之日了,其实这样就很好。
国公夫人一力培养大姑娘,每日琴棋书画读的人脑袋都发懵,哪像自家主子,闲来读读书,抚抚琴,别有一番飘逸的味道。
有时候,不被人注意也是一种福分,这福分是老夫人给的,不然二姑娘哪有这般逍遥的日子。
有了老夫人护着,不会绣活都没人敢说什么。
碧儿随着云谨去老夫人那里,陪她说话解闷,然后抚琴给她听,老国公夫人点点头,一脸欣慰。
第二天一早,云谨用完了饭就去云馨那里,看她手背复原情况。
一日不好,她一日难心安,去的时候,云馨还在吃饭,见了云谨,轻蹙了下眉头,“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儿在祖母那儿歇的?”
云谨摇头,“祖母怕过了病气给我,不许我多呆,大姐手上的疤痕褪了么?”
云馨把手背伸出来,神色有些黯淡,“还是老样子,抹了多少的药了,似乎都没什么效果。
你那针上是抹了毒还是怎么了,这么难痊愈,娘昨儿还惋惜我一只全美无缺的手就毁你毛躁性子上了。”
云谨讶异,她手心的伤都痊愈了,不仔细看连伤疤都找不见。
大姐的手背怎么会迟迟不好,都快两个月了,云谨不信,拿过云馨的手要看。
云馨直接用手上的筷子去打云谨的手,“难不成我还骗你了不成?”
那筷子下的力道不小,云谨的手都红了,然后云馨再道歉,“都怨你,好好的提什么伤疤,我一时下手狠了些,打疼了没有?”
“你说呢,你看,手背都红了,还不知道会不会青呢,”大姐故意打她。
上回她也赔着受了伤道了歉,还挨了娘的训斥,今儿更是挨了她一筷子,下回她再不过问她手背上的伤了。
云谨装成不知道云馨眸底的笑意,揉着手背不说话,准备要走了。
外面大少奶奶的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进屋来,“二姑娘,打听清楚了,慧海大师手里头就有雪莲。”
云谨听得愣在那里,丫鬟又提了一句,慧海大师就在南禅寺,没有云游,但是难保他今儿就远游去,这事不敢保证。
言外之意就得要赶紧了,云谨忙吩咐她叫人准备马车,也不回屋子里,直接就要去南禅寺,那地儿她以前常跟老国公夫人去,熟的很。
云馨却是伸手拉住了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这么出去那成,带个面纱吧,黄儿,把我的面纱拿一方来给二姑娘。”
云谨摇头,“不用了,南禅寺佛门重地,去的大多是妇人,我不用罩面纱。”
云馨不同意,“你还是罩一个吧,上回就有人认错了你我。”
这是怕她做错事,顺带毁坏她的名声,可长的相似也不是她的错。
云谨嘴角挤出来一抹笑,她不愿意带面纱,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不戴,烦心事会更多,云谨接了丫鬟递过来的面纱,急急忙出门去。
云馨看着云谨那么匆忙的神色,蹙着眉头坐下来继续吃饭。
丫鬟黄儿不解,“大姑娘怎么不跟去,二姑娘处处讨老夫人欢心,老夫人就更喜欢她了。”
云馨嘴角轻笑,“祖母喜欢她就喜欢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喜欢我才是最重要的,国公府将来说了算的还是娘,就是爹的心偏她厉害了些。”
外面二少奶奶笑着进屋来,“云馨说的不错,老夫人再疼云谨,也护不了她多少时日了。
再说了,慧海大师是何等人物,每年求上门的人几何,要是他每个都搭理,他就不是慧海大师了,云谨一准碰一鼻子灰回来。”
云馨听得笑笑,示意二少奶奶坐,二少奶奶也不客气,两人就在屋子里说着话。
黄儿自动退到一旁,守着不让外人进来,说护不住二姑娘多少时日的话,听着不算什么,说二姑娘出嫁了护不住也成。
说老夫人命不久矣也成,就看人家怎么理解了,但是这话总归不能外传出去,得看着点才是,这二少奶奶比大少奶奶玲珑多了。
每日最关心的就是大姑娘的亲事,看着登门求亲的人一个比一个尊贵,她就待大姑娘愈发的亲厚,什么贵重的饰物都舍得拿来给大姑娘。
会自己的将来铺路,这么玲珑,也难怪夫人更喜欢她些。
而大少奶奶则跟二姑娘亲近和老夫人亲近,依照这势头,回头整个国公府怕都是二少奶奶把持吧?她跟对主子了。
二少奶奶没什么事,就在屋子里陪云馨读书,她才嫁过来没多久,年纪也就隔了一岁,算是同龄人了吧。
两个时辰后,云谨去南禅寺有消息传回来了,当时黄儿进来禀告时,二少奶奶正和云馨讨论梅花神韵的事。
云馨怎么也画不出来那种韵味,总少一分孤傲的感觉,有些气闷的把笔扔墨里。
黄儿进来道,“大姑娘,二姑娘身边的碧儿回来了,求国公爷去拉二姑娘回来呢。
慧海大师不肯把雪莲给二姑娘,二姑娘就在慧海大师门前跪了,已经一个时辰了,碧儿这一来一回她还不知道得跪多久呢。”
云馨听得愣了下,一点也想到跪着的云谨有多难受。
反倒不悦道,“跪求雪莲,慧海大师岂是她跪几个时辰就能答应的,回头挨不住了放弃,没得让人笑话她不够孝顺。”
没那个本事偏要去做那个事,连着整个国公府的面子都给她丢光了。
云馨心情差极了,仿佛云谨被人指责的时候,自己也被人指责脊梁骨骂。
那种如刺在喉如芒在背的难受,她怎么就跟她长的七成相似呢,并蒂莲怎么比得上一枝独秀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