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气息中,碧玉似乎读到了言晴盛装内被背叛的苦楚,神色也一时也有所动容。
“她若视你为亲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拉你往苦路上走。”
李煦寒凉语句幽幽发出,修手覆在身后悠悠向前,凛冽的意味却如寒刀一般,片片割在碧玉心头,一个激灵,惊惶的眸光陡然抬起,素手一指,便对着言晴喊道,
“奴婢没有撒谎......自是因为从小伴您身侧,所以才不忍看着您一错再错。”
“八王爷到!”
贾大人犹豫之时,宋宣一袭墨紫色的蟒蛇袍便卷着微冷的气息而来。
“下官见过八王......”
礼尚未行完,宋宣薄唇便幽幽掀语打断,
“今日之事可有结果?”
紫金冠玉下的束紧的墨发添了几分肃冷的气息,寒凛的眸光顿至言欢处还是不觉软了软。
“王爷,一个丫鬟作证说花住持之死与妾有关。”
言晴小碎花步踏至宋宣身侧,冷冽的花眸较之前倒是添了几分平静。
“丫鬟所说,贾大人认为是否可信?”
宋宣一开口,在场的人便知,其这是要保言晴之意。
言老夫人的眼眸也微微亮了亮,继而埋了下去——
看来晴儿很是得宋宣的宠爱,现下,宋宣是肯帮忙,这一仗,自己定胜无疑。
“只一人作证,下官认为又嫌疑,但不足以立据。”
贾大人实事求是地说道,脸上的正气依旧荡存,心里却是流了一把冷汗。
今日若李煦不在,恐怕事件发主导方向又要被宋宣给携着走。
有时,自己虽秉持公道,但爷只能尽力为之。胳膊拗不过大腿的现实还是让贾大人经常生感愧疚。
“现下依贾大人之见,应该如何?”
宋宣神色淡淡,风华霁月的俊脸却透着常人难以言透的惊寒气息。
李煦没有插话,凌步向前,微压的气息便向大山一样牢立。
“暂时将晴娘子扣压大牢,其余涉案人如数回府,派专人看守。”
贾大人心里还是偏帮着言欢,况且,就住持身上没有伤痕一说,确实加重了言欢被陷害的嫌疑,所以即使宋宣不满,贾大人于明面儿上也有理可说。
“如三日无新的证据,晴娘子便要放出。贾大人认为如何?”
宋宣意味深长地扣了扣贾大人的肩膀,令人吃疼的警告意味却没有让贾大人神色松动半分。
“便依殿下所见。”
对于这样的结局,言晴内心依旧弥漫着纵多的不甘——
凭什么言欢可以回府?自个儿却要在这阴冷的大牢里待上三日。
况且,这事儿,宋宣知道与自己无关,可所现出来的态度却有些意味不明......
越往深处想,言晴便越觉着与细思极恐,身子一颤,作呕之势便以玉手遮挡娇脸的姿态呈现。
宋宣幽眸一深,到底还是用力臂将身侧欲摔地面的言晴搂入怀里,胸膛间攒着的温度却反而降到冰点。
贾大人见此,急忙请衙门里的女郎中赶至牢里替言晴把脉。
不一会儿只见女郎中眉眼含着几分喜意说道,
“晴娘子,脉往来流利,有玉珠滚落之状,应是有孕之兆。”
宋宣闻言,俊脸上依旧无过多的波澜,手上握住言晴臂膀的力度倒是加紧了几分。
言晴吃疼得厉害,面儿上却依旧不敢露出不适,只有指尖流出寒凉——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来临.....
“贾大人,既是如此,皇家血脉不容有误,晴娘子,本王先行带回。
何时需要传召,本王定会配合。”
未等贾大人回应,宋宣便携着言晴一路往外走,脚步的紧凑丝毫没有顾及到言晴是个孕妇。
上了轿子,宋宣手上的力度一松,言晴的后腰便磕到了后椅座儿,
“我会让最好的郎中给你开药。”
开药?言晴娇脸霎时变白,饶是想过很多种结局,她都未曾想过宋宣连血脉都不流下。
“胎儿尚且良好,无需开补药,否则易难产。”
言晴红唇微掀的字音有着颤抖,江水汪眸却依旧装作含着不胜感激的模样,直直地对着宋宣的视线。
“嗯,你既是不愿意进食,那便依你的愿。”
宋宣不咸不淡地应着,幽眸里却有着让人生畏的平静。
他眸光幽转,修指窗上,遥看远景,心里却含着不尽发郁气。
“停车。”
厉声一喝,马车即刻停下。未作交代,宋宣墨影便迅速消失于言晴的眼帘。
被模糊的泪水终究握在了不甘的手心里,
“回王府。”
言晴清冷地掀声,马夫微愣后便按着原来的方向行驶,觥错交成的马蹄声却踏破了言晴的心头。
她知道这个孩子可能随时保不住,因为宋宣不喜,也不愿他的降生。
方才其所指的开药,大多都是指滑胎之药,而后对于自己说补药的默认,想来也是没考虑清楚罢了。
不行,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下.....现下唯一的法子,便是给贤妃传信。
七王爷现下仍未有子嗣,如果宋宣现下有一子,那争储的机会便大上很多。
贤妃娘娘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让宋宣保住孩子。
.......
“言晴,这回还算幸运,怀上了宋宣的孩子。”
言欢眉梢掠过几抹感慨,梨花小脸上也飘着柳絮般捉摸不透的思绪。
“怎么,你吃醋她怀上宋宣的孩子?”
饶是玩笑般的语气,李煦的俊脸依旧是不禁覆着浓墨的阴郁气息,斜鬓入飞的剑眉也微微紧蹙,双手更是有力地扣住言欢的双肩,逼迫其对上自个儿的视线。
“是啊,吃醋了,想着我宋宣前不久还对自个儿说着山盟海誓。”
漫不经心的口吻愈发弥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眼见着李煦的脸色渐变,狡黠的红唇蓦地一勾,素指便就着李煦的轮廓滑上一圈,
“一个人的薄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你是说,宋宣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
李煦双臂向下一挪,直接拦腰将其扣在怀里就坐在凳面儿上,修指拈起茶杯边沿往薄唇处递,温柔的气息拂上几拂,浅啜一口,然后再递至言欢的红唇边。
润了润嗓子,朱唇也愈发生了几分娇艳,回头一转,便贴近李煦的耳边说道,
“言晴当然会安全产下一个大胖小子。”
话说到这儿,李煦便明白了言外之意——
无论言晴产生的是儿亦或是女,她终究在产后是活不下去;无论产房里是男婴亦或是女婴哭啼,露于世人面前的终究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这大抵是恶人自有恶人收。”
唏嘘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不过娇脸上依旧是淡然如水。
“她的死,你不是很高兴?”
李煦修指柔柔拨弄言欢的柳叶弯眉,薄唇贴近,似乎要将其内心含着的郁气都一并吸走。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对含着血缘关系的人动手?
对于,她即将到来的命运,我很是惋惜,但也绝不会伸以援手。如果命数有变,我甚至会向前推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