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儿转过头看他,似乎看见他眉宇间也紧缩的烦郁,在地上来回踱步似乎也在深深思考什么,这些天,风冿扬的脸庞也消瘦了不少。
风允儿还是有些不忍。
“万一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怎么办——”
期期艾艾,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讲出来了,话音一落,风允儿的眼眸里那晶莹的眼珠儿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凄凄的望着风冿扬。
染发的师傅不敢开口,连视线都不敢乱晃。
因为,他知道今儿店里来的人是多么大的人物…
而不知道风冿扬为什么领着风允儿来了这种小型的理发店,而没有去一些有高档次的专业的造型设计店。
而风冿扬因为风允儿的话一顿,吸了一口烟,深邃的眼眸瞟过去
“这事儿你就先别担心了,星期天我带你去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风允儿依然流泪,却是转过头来,风冿扬都这样说了,她当然不可能再开口。
沉默的转过头来,再一次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落泪。
她知道,现在只有风冿扬还关心自己,毕竟,这是从小疼她到大的哥哥。
她知道,其实风冿扬现在的心里也烦也乱。
所以,她也不忍心去烦他。
然后,就这样,风允儿被风冿扬安置在了自己的公寓。
东区里一幢置办了却一直无人居住的公寓。
而今天,风冿扬去接她,去医院做血亲检验…
冉依颜一个人在家。
抱着孩子坐在石凳上看着面前的绿叶红花发呆。
*
余梦芝就从后面拿着扫帚出来。
上次,虽然风冿扬抓到了她打冉依颜然后被风冿扬在楼上卧室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打的她左右边的脸几天都没有消肿下去。
那次,风冿扬要赶她走,但是被她跪在地上保证,磕头,说了自己不是故意,什么一时意气之类的话。
而风冿扬似乎那天心情很烦郁,对她没有太伤心,当她将那苦苦哀求的话搬出来,每次说到‘自己这开这里无处可去’,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风冿扬就会心软,这次也不例外。
当他严厉的给她警告的时候她直直的点头,悔意的态度十足,然后风冿扬叫她滚下去,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打了她,气也很大,却因为她的哀求,没有直接赶她走。
只要她没有走,这里不是还是应该是她混的地方么。
她怎么舍得走,除非风冿扬要她的命,能留在别墅里多一刻是一刻,她才不想走,一点都不想。
但是,每次在家,看到一个冉依颜在眼前晃,还真的是让她头疼啊。
而最近,她也看出了冉依颜的某些变化,变的跟过去太不一样。
如同废人般,不哭不笑,不说话,不言语,除了抱孩子,每日将自己的孩子抱的紧紧,似乎很怕人给她抱走了,什么意识都没有,这模样,哪里还像一个家的主人,说的难听点,就如同脑子被烧坏了的白痴,又或者说是精神失常的神经病人也不为过。
现在的冉依颜对她没有任何针对性和敌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那无神的眼眸一扫,不知道在看谁。
也不知道她的意识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但是,每次看着她紧紧的抱着孩子的模样,余梦芝真的有种想将那小东西的捏着脖子掐死的冲动。
而现在,看到这个家已经这个样子,风冿扬精力有限,无发全部来管理这个家,而冉依颜这个样子,要死不活的,她真的有想过去将那在她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娃子掐死的冲动。
因为,这个小娃娃真的是让她看的太碍眼,只要有这个小娃娃的存在,她就觉得风冿扬不是她一个人的,就算除去了冉依颜,这个孩子却更是显的碍眼。
只要这个孩子存在,风冿扬和冉依颜的关心始终都不会断,爸爸看着孩子就会想到孩子的母亲。
余梦芝是急于的想要毁掉这一切,但是,一说到真的下手将她怀中的那个小杂种弄死,她还是有些不敢。
毕竟,这个小杂种不是冉依颜和风冿扬两个人的,而是整个风家的,这个小东西很受老爷子喜欢,要是小东西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恶劣影响可远比一个冉依颜大。
所以,她是很不爽来着,却也不敢亲自上阵,拿孩子怎么样。
但是欺负不了孩子可以欺负大人对吧。
现在的冉依颜如同剪了爪子的猫,拔了牙的老虎。只有一个人摆在那里,什么威力也无。
“少奶奶,你每日就这样坐着,你不怕把身上长胖了么——”在花园了的一块地上,冉依颜坐在石凳上,而余梦芝拿了一把拖把过去。
她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依然是那平角的布帽子,那嘴巴裂开,那如同打了蜡的嘴唇,一张一合,笑意里满满的都是恶毒。
而冉依颜冷冷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开口,转头过去,反手将自己孩子抱紧。
有时候孩子被冉依颜抱的太紧,机会是被勒的哭了,有时候孩子闹情绪,冉依颜也不会放开她,总是会将她搂的死紧。
现在的冉依颜,因为情绪崩溃过依然成了如同一个神经病…
而且很恐惧,对很多事情会感到恐惧,身体会莫名的发寒颤。
但是,很多时候,她的脑袋却又是清醒的,她做的事儿,虽然跟过去不太一样,但是也不是神经病的行为那样不可理解。
她只是不爱理人,不想理人,精神虚弱,对什么东西都比较怕,会恐惧,但的确不是神经病。
“你的脚不挪一挪么,我打扫卫生——”
余梦芝刚才讥讽了冉依颜一句,见冉依颜不理她。
一把捏着拖把的顶端,捏在手里,一把故意朝着冉依颜脚下戳过去,其实花园里还有很大一块地方她根本没有打扫,而故意要擦冉依颜脚下这块。
那脏脏的拖把支过去,就故意弄脏冉依颜的裤脚。
而冉依颜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也根本懒得跟她计较,抬起那被她弄脏的裤脚转身就走。
“如果我是你,我就自己死了算了。一天到晚,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在冉依颜转身的那刻,余梦芝又开口了,她是故意编的这些词,来刺激她,因为她知道冉依颜现在神经虚弱,大脑经不起刺激,只要多做些事儿,拿些话儿来逼她,这可怜的女人就能被逼疯。
“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在床上鬼混,鱼水之欢,自己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抱着你怀里那个小杂种。你不知道,那个小杂种也是短命了么,算命的没有告诉你,跟着你她会短命么…”
短命短命,听到这两个字,冉依颜的脸色是骤然的苍白了,精神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小杂种,你怀里抱着这个小杂种,算命的没有告诉你,她要短命。短命。’这些字眼在脑里反复反复的跳出来,孩子,孩子,心里就腾升一种浓浓恐惧,不会的,怎么会短命,怎么会短命,我可怜的宝珠,怎么会宝珠。
现在在怀里如此白白胖胖的可爱孩子,怎么可能短命,短命。
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在床上鱼水之欢,自己老公,自己老公是风冿扬么,风冿扬跟别的女人在床上?风冿扬带了女人回来,在卧室的床上么,什么时候在床上,她竟然不知道…。“你住口——”
女人终于回头狠狠的一声喝止,一声‘住口’仿佛就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而余梦芝眼看她那虚弱的脸色苍白的模样,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手里拿着拖把,就一脸得意的站在那里。
长期的粗活和佣人装将她的当初的气质越来越磨砺的不见了。而现在的余梦芝活脱脱的就像一个尖酸刻薄,掐尖要强的街头泼妇。
其实,冉依颜也知道,自己最近真的随时都有种恍惚感,大脑仿佛被压抑的久了,一会空缺,一会儿空白,但是却很少有正常的时候。
当余梦芝说那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有吓着她,她诅咒她的孩子短命,诅咒她的孩子短命。
她现在精神脆弱的仿佛是经不起一点打击,一触碰到她的疼痛处她就要抓狂。
她已经再经不起任何东西的刺激了。
而看着余梦芝停留在嘴角的笑,她觉得恐慌,潜意识的就想要逃。
孩子,孩子,现在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已经经历过剧痛的她,再也不能失去孩子了。
不能再失去了,她觉得怕了。想起在风家别人将她的孩子抱走她经历的锥痛的分分秒秒…
她再也不想经历。
太痛苦了,太可怕了。
所以,她现在紧紧的护着她的孩子,生怕再有人给她抱走了。
她的精神,已经到了一种失常的地步。
而余梦芝还在冷笑,还站在她背后冷笑。
她觉得心慌,她想上楼,搂上去,楼上一个人都没有,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在上面,也没有会找上来。所以,她抱了孩子仿佛是逃似的上了楼。
而楼下的佣人看见她这幅模样,都有点奇怪,奇怪又不算奇怪,现在在别墅的佣人人人几乎都知道少***精神变得有些失常了。
去卧室,去卧室,那是冉依颜首选的地方,去卧室,卧室是她每天待着的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用再担心有人欺负她,不用担心再有人抱走孩子。
孩子…
等到一到卧室,那大大瞪大的晶亮的眼眸,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眸,一时间,脚钉在那里,身体僵在那里,看到床上的一切,她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那偌大的床上。她原本一直熟悉的床上,被子凌乱的掀开到一边。然后,那床上有被人睡过的痕迹,不。不只是睡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凹凸出来的折痕,人的膝盖划上去的明显姿势。
然后床的中间,扔了一双双腿中间被撕开的紫色丝袜,然后还有一根金黄的卷发,然后,在床的大中央,有一摊明显的液体流过的痕迹。
空气里是她根本不熟悉的香水味。
她的头发也重来不染金黄色,更不是大卷的发,她一直都是懒卷。
那一刻,冉依颜觉得脑袋里啪的一声脆响,就仿佛是什么断裂开来。
然后一松手,孩子被落到了床上,而女人身体就朝着床边软软的朝着床边跪下去…
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在床上鬼混,鱼水之欢,自己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抱着你怀里那个小杂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会余梦芝的那笑的刺耳的声音在她的脑袋中盘旋不去…果然——她都不知道。
又是他的新的报复方式开始了么,将她囚禁了然后从外面带女人回来给她难堪。
在她的面前,留给她最大的耻辱。
果然,又是他的新的报复方式么,他不肯放过她,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他一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么。
哈哈哈。跪在床边的冉依颜笑的泪水都流出来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现在不就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给她一条活路,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