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感念刘贵妃的好,所以才那么宠爱她。
也是因为这件荷花引起的事件,本来要将五皇子给别的宫妃养的事,皇帝也没有再提了。
给出的说法则是,刘贵妃希望五皇子能够一直在她跟前,就先不要将五皇子给别人养。
虽如此,徐妃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接触五皇子,希望他以后会做自己养子。所以徐轩多了不少机会见到五皇子。
这段时间,皇后对五皇子也不错。
宫里情势在之后急剧变化,也不是一个□岁的孩子可以明白和把握的。
那一年,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的二皇子因为腹泻一直不好而夭折了,第二年,皇帝最喜欢的四皇子也因为天花而夭折了,最让人反应不及的是,皇帝的突然驾崩,皇帝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是要那么突然病逝,也还是让人惊讶,也有大臣怀疑皇上是中毒而死,只是在不能亵渎皇上圣体的情况下,此事并没有过多调查。
最主要是,皇帝当时留下了遗嘱,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五皇子继承皇位,李阁老辅佐。
所以,皇上的病逝也并没有嚷大臣过分追究。
之后很快五皇子就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皇子坐上了皇位。
48、第三十一章
季衡听了如此大的事情,并没有慌乱,很快恢复了镇定,看着季大人道,“父亲,您的意思是,皇上在宫里安危不能得到保证?赵家有意和吴王联姻,太后是想放弃皇上了?”
季大人摇了摇头,依然一副深沉表情,说道,“太后的意思,真不好揣测。现在李阁老势大,朝中事务几乎全是李阁老说了算,太后想引入吴王来和李阁老抗衡,争取自己的地位,只是,吴王可不是一只软脚虾,而是一匹狼,赵家根本制约不住吴王。太后身居深宫,根本不知道吴王的厉害之处,所以才想与虎谋皮。”
季衡深深忧虑起来,想了一阵后,说,“父亲,那你们是希望我做什么?”
季大人道,“倒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去让皇上自己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危,也就是了。”
季衡点点头,又说,“太后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赵家既然和吴王联姻,引入吴王的势力来敲打李阁老,那么,他们就不该完全不知道吴王是不受他们制约的,而能够制约吴王的,其实是皇上,只要皇上安在,吴王就不敢太过分,吴王想要上京,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敢出兵,就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太后和赵家会明白要将皇上保护好才是首要的。如若皇上在宫里不安全,要防的恐怕不是太后,而是吴王在宫里安排的人。”
季大人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十分聪明,但见他将事情看得如此清楚,倒是更对他刮目相看了,连张先生都特意抬头看了季衡好几眼。
季大人说,“你说的这个,很有道理。只是,吴王将女儿嫁给了赵家,到时候护送郡主上京的,据说会有他的两个儿子,这么三个人送到赵家来,吴王分明是让他们来做人质,以显诚意,让赵家放心的。我们是旁观者明,就不知道赵家是不是当局者迷,看不透吴王的狠,所以太后一定会保住皇上,也是不能肯定的。”
季衡深思起来,京城这滩浑水,恐怕会被越搅越混了。
季衡说道,“父亲,我会去同皇上说一说的。”
季大人道,“你也不必说太多,就是将这个局势让皇上明白就是了。不然皇上什么也不明白,被瞒在鼓里,臣子们也会很担心。”
季衡起身对季大人行了一礼,“儿子明白的。”
季大人看来和张先生还有话说,季衡也就告退了。
从前院回后院的路上,季衡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在心里叹了口气。
季大人的意思,季衡哪里会不明白。
让皇上知道危险要注意自保是一回事,另一件事,就是通过季衡的嘴,让皇帝知道,季大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皇上的安危,并且在想办法为皇帝谋划,是要让皇帝知道且记住他季道恭出的力。
季衡不傻,看季大人如此想在皇上跟前献上自己的忠诚,让他知道自己的功劳,那么,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皇帝的确了得,季大人十分看好皇上能够亲政拿回权利,皇帝年龄大了,亲政在即,要不在这个时候多创下功劳,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第二件,就是到这个时期,不少大臣心里的那杆称,恐怕都已经选择了要向哪边倒,投向皇帝的人,恐怕已经很多了。而且这些人出的功劳,大约是已经上大天听,皇上都看在眼里,且感恩的,对季大人来说,就是竞争争强了,他不得不担心自己会被皇上忘到一边去。所以希望季衡能够在皇帝跟前透露自己在不断为他鞠躬尽瘁。
做官做官,有能力且做出实质绩效来很重要,让上面的人知道自己做了事也很重要。
季衡哪里不懂呢。
季衡如此想着,人已经走回了正房。
许氏经常是上午就会将家里和铺子上田庄上的各种事情处理好,到下午季衡放学回来,许氏这正院里就很少有外面管事妈妈们的身影了,正好清静。
季衡进了正房堂屋,正好听到许氏和张诩在次间里说话,“留下用了晚膳再走吧。”
张诩却道,“母亲留儿子下来,我是不敢推辞的,但我还想再上前院去和泰山大人说说事情,对母亲的好意,只能心领了,下次儿子再来探望母亲。”
许氏就叹道,“本来住得算近,大姐儿嫁过去了,也很少回娘家来,你也很少来看看。”
张诩赶紧告罪说,“我是学业忙,清婉是要在家里帮着做事,我回家,一定说说清婉,让她多回家看望母亲您。”
许氏笑笑,道,“你还要忙着去找老爷说话,那就去吧。”
张诩赶紧告退,季衡已经进次间来了,和张诩打了个照面,他就说,“父亲那里闲下来了,你还没走,就快过去吧。”
张诩笑着和他说了两句,就赶紧离开了。
季衡看得出来,张诩对许氏并不是很亲近,虽然许氏是他的岳母,但是许氏并不是大姐儿季清婉的生母,生母三姨娘又经常往张家跑,和张家的关系亲密,这是大姐儿很少回娘家的原因,当然,许氏对这些庶女并不是很上心,很少邀请大姐儿回来,也是主要原因。
许氏看季衡进来,就从椅子上起了身,过来拉住他,问,“你父亲叫你去做什么,饿了没有,让上晚膳,开始吃饭吧。”
季衡说,“没什么事,父亲就是关心我两句而已。”
许氏现在对这些是很敏感的,因为璎哥儿出生了,季大人对季衡没有了以前那么好。
许氏说,“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来我这里了,我都怕他连你也要忘了。”
季衡赶紧安慰她,说,“最近是朝中事情多,父亲在忙,他知道母亲你的辛苦的。”
许氏笑了笑,道,“他忙我是肯定知道,但是经常往东偏院里跑,我也是知道的。”
东偏院里住着六姨娘,许氏并不稀罕季大人的夫妻之情,但是以前季大人谁也不宠时,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疙瘩,现在季大人宠起六姨娘来了,要说她心里再不生些疙瘩,那也不可能。
季衡是个男人,对于别的事,他是知道怎么处理的,但是女人计较宠爱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句话叫无爱则不伤,是十分正确。
季衡十分心疼许氏,但是季大人的心思没有在许氏身上,他也没有办法,比起让季大人三五不时地来许氏这里给她希望,季衡在看清了季大人后,到现在就更明白,还是让许氏对季大人不要抱有希望,恐怕更好。
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说,“母亲,我饿了,赶紧用晚膳吧。”
说着,又看了看门口,问,“表哥呢。”
许氏这才想起许七郎来,道,“他下学了还跑来问你的,知道你去了前院,人就跑没影了。”
她说着,就让丫鬟去找许七郎,又让摆饭。
许七郎没让人找,他很快就出现了,手里捧着个东西,欢天喜地冲进正房东次间里来,“衡弟,衡弟,我有东西送你。”
季衡无奈地看向他,“又有什么?”
许七郎将手里的东西捧到季衡面前去,“看,好看吗?”
饶是见过不少珍奇的季衡,此时也不得不对许七郎手里的东西流露出惊讶来,问,“这是哪里来的。”
许七郎道,“父亲让人送来的。漂亮吧,我专门弄来送你的。”
许七郎手里的是一个用几色琉璃做成的十面体小灯,灯分内外两层,里面一层是平滑的五色玻璃,外面一层是带着剔透颜色的烧制成各种镂空花样的琉璃,顶上是斗拱翘檐的形状,可以直接揭开,灯里面不是蜡烛,而是萤火虫,在房里有光的情况下,许七郎用手掩着光,但里面萤火虫的光依然十分不明显,许七郎便拉着季衡跑到了院子里去,季衡问,“这萤火虫哪里来的?”
许七郎带着季衡到了无光的角落里去看萤火虫的光,回答,“就是在河边就有,我刚才跑出去抓的。”
季衡一想,这的确是抓萤火虫的季节了。
“你不和母亲说一声就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许七郎嘿嘿笑,道,“我带了几个人在身边的,不会有事。”
他说着,又突然凑到季衡耳边去,轻声说,“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
季衡被他灼热的呼吸呼在耳边,十分不舒服,赶紧离他远点,“看到谁?你又要卖关子,我就不听了。”
许七郎赶紧道,“不卖关子,不卖关子。是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赵家世子。我们见过几次的,不过他不记得我了。”
季衡愣了愣,“你怎么会遇到他。在哪里遇到的?”
许七郎说,“我就是去河边抓萤火虫,在小和桥那边看到他的,绝对不会错。”
季衡琢磨了一下,他在京城来了三年了,对京城地形依然不大了解,问,“小和桥是哪里?”
许七郎笑道,“过了小和桥,往东走,就是小和巷,那里有好几家好的酒楼,还有伎坊,京里现在最有名的戏班灵凤班,就在那里。据说灵凤班的台柱子青衣小灵仙貌若天仙,无人能敌。”
季衡一听,就白了许七郎一眼,“你对这些倒是十分了解。”
许七郎还要说什么,许氏已经在叫人,“赶紧来吃饭了。”
衡哥儿就拉着许七郎往屋里走,那个萤火虫灯,被许七郎放在季衡身边,季衡吃完晚饭,拿着灯在院子里盯着看了一阵,就打开了灯上的盖子,将萤火虫给放了,坐在廊上看着萤火虫翩翩飞离,他的思绪也跟着左右翩飞,记得第一次见到赵致礼时,是在西边城门处,那时候的赵致礼是何等飞扬跋扈,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时的锋锐之气。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又能改变太多。
许七郎解决完晚饭跑出来,看到萤火虫已经被季衡放掉了,不由十分惋惜,“我抓了大半时辰呢。”
季衡说,“有心意就好了,你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事,那什么小和巷,你也最好不要去。”
许七郎嘿嘿笑,道,“我知道的。”
季衡心想他肯定只是知道,不会往心里记住这些。
49、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季衡去宫里,到了勤政殿东偏殿,一向早到的赵致礼,这一天没有来。
皇帝进来时,发现赵致礼不在,就很诧异,“表哥没有来吗?”
季衡在练字,起身对他行礼后说,“没有看到赵世子。”
皇帝多看了赵致礼的位置一眼,又转过身对季衡笑,说,“难得表哥有比朕晚到的时候。”
季衡想到昨晚许七郎说的话,在小和桥看到了赵致礼,他不知道赵致礼是在外玩得太晚没有回家去,以至于错过了进宫的时间,还是他之后有被他家里人抓到,被罚了这一天不能进宫来。
虽然赵家在京城里十分嚣张,飞扬跋扈,但是赵家的家里,对子孙却是要求严格的,赵致礼十分骄傲,说起来,他也实在有骄傲的资本,出身不凡,小小年纪就文武出众,出入宫闱。
他出入伎坊,被家里抓回去惩罚,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季衡虽然知道这些,但是并没有同皇帝说,只是道,“也许过一阵子,他就来了。”
皇帝笑了笑,没有再说赵致礼,而是凑到季衡的跟前去,将季衡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了躲,疑惑地说,“皇上,有什么事?”
皇帝目光灼灼,说,“朕看看你被伤的脸,之前虽然也有看,但是总归看得不仔细,之前看着,像是全好了,但凑近仔细看,还是有点痕迹的。”
季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皇上,您不用在意这个伤,这么一点伤,我是男儿,能有什么。”
皇帝目光却闪了闪,房间里只有他和季衡,他犹豫了一瞬,轻声说道,“当时徐轩和朕关系甚笃,母后觉得朕亲近徐轩比表哥更甚,又认为徐轩将平国公家的意思传递给朕,担心朕亲近平国公比亲近赵家更甚,朕不得不做出和徐轩决裂的意思,当时徐轩伤害你,朕是知道的,朕只是没想到,他会伤到你的脸。君卿,是朕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