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雪诧异:“画会保护我,这么说之前我被吸进去…”
顾涟点头:“我曾来过此处一次,这幅画有很强的保护之法,我虽进不去,但在上面费了一层的修为,只要你在噬血坛附近受到危险,这幅画便能让你进去,保护你,。”
隗雪:“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遇到危险”
顾涟笑笑:“因为我曾让你在这里收到过伤害…我也会有阴影的。”
当初得到血刃后,他与隗雪掉入了地狱熔窟的深处,他抱着隗雪出来时,便觉此处除了藏着熔眼外,还另有蹊跷。
只是那个时候他因师姐之事急坏了,直到隗雪被救回来后,他才又来这里探查一遍,发现了这个洞窟。
他无法进入壁画,只看见画上强烈而古老的保护之术,以为是哪任魔君或是魔族之人留下来的遗迹。他用自己的修为作祭,倘若师姐在噬血坛遭遇什么意外,这幅画会第一时间保护她。
于是在卞老施法召唤的时候,隗雪第一时间并未出现在洞窟之中,而是被壁画吸了进去。
只可惜当初在地狱熔窟中,卞老对瑕鬼死去后痛彻心扉的悲伤,让他被蒙蔽了,虽然知道卞老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自己一直防着他,避着他,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有这样的背景…
罢了,如今首要之事,是即刻去封印阵眼。
瑕鬼不甘落后,跟着顾涟一起走了。走之前也对卞穹说:“再忍一忍,等本少主回来。”
隗雪见两人都走得没了踪影,这才问了声:“你所说阵眼的位置,是真的”
卞穹有气无力道:“不,不然呢”
“你刚刚还要毁天灭地,我不信你这么容易就将阵眼所在之处说出来了。”
卞穹道:“说归说,能不能封印,还得看你们的本事…我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了瑕鬼罢了。”
说道瑕鬼,隗雪倒是有话想问他。
“瑕鬼为何与画上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卞老轻轻弯了弯嘴角,原本已变得混沌的眼睛忽然亮了亮。“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听说,咳咳咳…听说有个魔识强大的婴儿出生,我去看了看,就只是一眼,我觉得…有点像那个人。没想到,后来越长越像…”
“世间本就有面貌相似之人…咳咳…我活了一千多年,才遇见这么一个与他长得相似的。我想,可能…是上天看我太寂寞了,才找个人来陪我…”
“看着他长大真是…很愉悦的时光,愉悦得,我差点忘掉对那个人的恨意。”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墙上的画。
“我曾将这些记忆刻在墙上,便是要自己铭记,不要忘记,自己心中的愤怒…”
“我一直心心念念再见他一面,没想见到的人竟然是本应死去的瑕鬼…”
“我更没想到,我见到瑕鬼那一刹那,竟然比见到那个记了千年的人,还要…高兴…”
“你听到了吗,他还说…要替我养老,”卞穹笑得有些开心,“哈哈哈…咳咳咳…”他咳了许久才缓过来,“虽然有点晚了,我也有点后悔。但若非今日这一场,我也不会知道,世间真的有人,不会抛弃我…”
他翘首望着洞顶:“不知他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肯定走远了,”隗雪看着他道,“所以你将阵眼的位置告诉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卞老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隗雪:“我猜要封印噬血坛的阵眼不是件简单的事,你那样爱护瑕鬼,怕他像当初抢血刃一样冲上去,定不会让他涉险。”
卞老点点头:“就像你一样,虽然怀疑我,也等到魔君走远了,你才问我”
卞老虚弱地笑笑:“…咳咳咳…我告诉你阵眼的位置,你不是有朱雀吗去天琼宗借来灭神剑,便能封印阵眼…当然,我不能保证你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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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阵眼与剑
“天琼宗, 灭神剑”
卞穹点点头。
只要他不从中动手脚,让天魔阵加速,那么这个阵离自动爆发,还有一定的时间。
隗雪知道他没有再撒谎的理由了, 她迈开脚步就要冲出去, 却被一阵结界挡了回来。
想都不用想, 这是顾涟所为。在他看来,如今将隗雪护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卞穹抬起苍老的面庞, 出神地环视着四周的画与记忆。
上古的魔族虽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修为比之凡人可算一跃千里,然而他们却不像人类, 可以为仙,也不像人类, 可以转世投胎。
他喃喃道:“我本也活不了几刻,这些记忆留着也再没用处...”
他伸出手来,指尖点起一簇火来, 这火越来越旺,连着他的手臂、身子燃烧起来, 越来越烈, 最后蔓延到洞壁上。
壁画在墙上扭曲着, 一幅一幅,如活过来一般,在烈火中回放着,就连卞穹燃烧的身影, 似乎也与画融为一体,最后被烈火慢慢吞噬,焚烧殆尽。
一直留恋在画中的朱雀扑着翅膀,它并不畏惧大火,却从被毁掉的壁画中掉了出来,朝着大火依依不舍地扑腾着,火红色的羽毛被烈焰熏得在洞窟上方飘洒。
原本附在壁画之上的保护之力消散,然而刚刚在壁画上打开的那扇门,还剩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没有关上。
在门消失前,隗雪看见门的那一边似乎连接着山外,她也来不及想清这扇门是不是卞穹给她留下的最后出口,立即乘着朱雀从门中飞了出去。
隗雪最后回看一眼,洞窟中火光弥漫,千年的记忆终于在这里一去不返。
她也分不清楚,最后那一刻,他究竟更像那个少年卞穹,还是魔族看着少主长大的卞老。有时三年五年就是一生,有时却是直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当初的执着已经变了模样。
山中如焚烧的火炉,山外却如往常一样,一片祥和。
当然,这种祥和只是错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似乎知道已到了紧要关头,朱雀在冲出门的一刹那,身形忽然变大,优雅地展开翅膀,熟练地往天琼宗飞去。
隗雪在高空中往下看去,整个噬血坛和周边,暗红色的脉络正渐渐形成,不,应该是早就形成,只是现在才逐渐显露出来,从主干开始,细枝末节,牵引着山川河流,逐渐扩散...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隗雪便到了天琼宗。
天琼宗的几位长老正在礼殿中,一同施法封住此处的阵眼。
“灭神剑”第五乔和一众弟子在殿外护法,看见隗雪匆匆赶来,对隗雪道,“灭神已给了蛊月谷,用来封印蛊月谷的阵眼。”
因之前季听枫之事,天琼宗最早发现天魔阵的端倪,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已将“天魔阵”的事告知了其它各大门派。万剑都、金灵寺和蛊月谷也发现了不妥。但蛊月谷能力有限,天琼宗这才将灭神借给了他们。
第五乔的话刚刚说完,脚下的地面震动不已,几位长老所在的殿内聚了大量的能量,连殿外也开始有了破损,卷起了不知何处而来的飞岩走石,如即将崩炸一般。
直到殿内忽然泛起一道通天的灵光,此处被内外两股力量同时压制抵消,一切才归于平静。
天琼宗的阵眼分为两处,他们早就压制了其中一处,如今这是第二处。因提前解开了关键的一部分,如今只凭借几位长老之力,便能将其镇压封印。
第五乔还不敢完全歇下这口气,她担心地望着殿内,似要将礼殿给看出个洞来,好寻找那个代替了一个长老之位的虞南的身影。
她回过神来时,隗雪已经不见了。
天琼宗发现最早,且门派根基深厚,倒是暂时没事,但万剑都的情况就恶劣许多。
万相如发现阵眼在藏剑阁的位置后,以为自己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企图用剑阁封藏已久的名剑来镇压。
谁知万剑都的阵型错综复杂,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反而是藏剑阁中的名剑。长年累月与阵合而为一,阵眼异动之后,所有的灵剑被戾气顷刻充斥,再也不受控制,在剑阁之中飞速乱窜。
万相如虽是修为深厚,但多年来殚精竭虑,费心尽力地想要重振万剑都、守护镇魔塔...这些劳心耗力之事在他身上掏走了不少的力气。此时就算他将自己整条命搭进去,怕也无法做出什么改变。
他看着万剑都引以为傲的剑阁和殿堂,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近两千年的门派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上...
他将要踏进去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师父,我们跟你一起进去。”
万相如转过身去,见身后密密麻麻站着万剑都的弟子。
“我不是让你们去镇魔塔的山上候着吗万忘山,你怎么带的师兄弟!”
“师父,你不要骗我们了,我们知道,阵眼就在这里。”那个叫做万忘山的弟子说道,“你别想把我们赶出去。”
“你你你!”平日说一不二,威望十足的万相如差点被气吐血。
“我不信,我们齐心协力不能渡过这次的难关。”
“就是。”
弟子们纷纷附和。
“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渡过万剑都的难关啊...”万相如无奈地道,他觉得就算整个万剑都的所在之处毁了,只要人还在,门派就在。不能让当年那么多人惨死之事再次发生...
但他根本挡不住这些热血沸腾的弟子,他们一窝蜂就朝着剑阁中涌去。
刚刚涌进去,就被一窝蜂地弹了出来。
连万相如也因强烈的戾气,连退了几步。
剑阁的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红衣的女人。
虽长着一张妩媚的脸,但自身顶着一股巨大的魔气,长发更是合着剑阁中的强烈的戾气,随着衣裙飞扬。
“妄...妄念...”
有好几个弟子,正在镇魔塔外见过她。
“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
妄念并未多说,言简意赅:“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护法。”
“哪有让还未驯服的魔剑进入藏剑阁的...”弟子们气势万千地将她围住。
妄念顿了顿:“这里我早就进过了,我曾经也是这里的剑。”
“真的吗”弟子们年轻,很多人并不知晓当年之事,面面相觑,“可是这剑不是一直被关在镇魔塔吗...”
“因为我杀了你们一众老辈和前辈。”
弟子们:...
顷刻间,剑已出鞘。
“你想起来了”万相如问道。
妄念点点头。
身后的剑阁纵使结界层层,也快支撑不住,连着剑阁之外的地面也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