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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原味

夏凉这个暑假除了心血来潮做了教育机构的中文老师,主要任务就是帮导师做研究和继续写毕业论文。她马上就要迎来博士的最后一年,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春天她就可以顺利毕业了。

从小就对历史感兴趣的夏凉,做其他的事情也许马马虎虎,但对待自己的专业,却严谨求实。

板凳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

历史大概是唯一可以和年轻的男孩子们相媲美,让夏凉永怀热情,孜孜不倦的存在了。

她喜欢沉浸在离自己遥远的过去,拿着放大镜不错过一丝过去生活的细节。

除却对男孩们的探险,作为学生或学者的夏凉,生活简单地很。

她喜欢早起买一杯咖啡,等咖啡因作用后,去图书馆学习。若是心情好,她不会开车,而是坐学校的公共巴士。

她喜欢坐二楼的位置,因为打开窗户,一抬手,可以触碰到美国梧桐的叶子,伴着空气中传来的风的味道,夏凉才会有切实地活着的感觉。似乎是叶子摸上去毛茸茸的质感,让夏凉短暂地从学术研究里逃离出来,从对青春的迷恋里挣脱开来,从对过去的痛苦里缓和过来,伴着微风,享受着难得的心灵平静。

在图书馆研究了一天,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她本想去咖啡馆找顾莞,但想到自己恐怕控制不住又来一杯咖啡。

咖啡喝多了会让人缺水,缺水让人容易衰老,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逻辑是否有科学根据,但这样的念头一有,夏凉就立刻放弃了去咖啡馆的想法。

回家取了车,夏凉心血来潮,来到了离家不远的F街的酸奶冰激凌店。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感到疲惫的时候就很渴望甜品。

这家在F街的酸奶冰激凌店藏在小镇公园后面的一角,平时夏凉喜欢买了冰激凌后,边吃边在公园里散步。也不知道上次自己的暗示,某个小朋友有没有听懂。

今天店里的人不多,夏凉一进门就望见了餐桌上唯一坐着的少年。

夏凉看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疲倦不需要冰激凌也一扫而光。

莫里西戴着Bose耳机,穿着一件黑色的T-shirt,上面写着SCHOOLS  NOT  PRISON  (学校不是监狱),几根银色发丝垂在他的眼眸上。他低着头,光线透过百叶窗偷偷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他看手机看得入迷,似乎没注意到阳光,也没注意到眼前有人经过。

夏凉在他身前停了下来,挡住了大半阳光,莫里西无意间地抬头,看见了面前的夏凉。

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裙,上面印着雏菊。

莫里西的目光飞快地在夏凉身上扫过,嘴角微微扯出了弧度。

“你怎么没有点冰激凌?  夏凉看见他桌上空空,问道。

”打算把这个视频看完,再去点。“  莫里西摘下耳机,说道。

夏凉瞥了一眼莫里西的手机,他在看油管,似乎是某个电影预告片。

夏凉笑了笑,径直去拿了空碗。

这家店是自助式的,自己选择冰激凌口味,自己搭配各种糖果饼干,最后去结账就好。

夏凉刚走到了冰激凌机器旁,就看见莫里西跟了上来。

”看完了?“夏凉没有看莫里西,而是盯着机器上的几种口味,说道。

”没什么意思,就退出来了。“  莫里西耸了耸肩膀。

夏凉选择了新出的巧克力红丝绒口味,机器发出轰鸣声,冰激凌一圈一圈地落在碗里。

”你喜欢巧克力味道?“  莫里西问道。

”是啊,而且这是新品,想尝试一下。“  夏凉说道。”你喜欢什么味道?“

莫里西选择了原味酸奶味,一边转动机器,一边说:

”我每次来都选择原味。我还没有尝过其它味道。“

听到莫里西的回答,夏凉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她低下头,在莫里西看不到的角度抿了抿嘴角。

夏凉拿了小勺勺了碗里的巧克力红丝绒,递给了莫里西,说:

”来,要不要感受一下?“

和清殊的拒绝不同,莫里西俯身,吃掉了夏凉勺子里的冰激凌。

”嗯,我还是更喜欢原味酸奶。“

终究还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啊,夏凉默默想。

抬起头,望着莫里西鲜嫩的唇,夏凉的心里不由飘过了别的念头。

莫里西说完,也勺了一勺原味酸奶,送给了夏凉。

夏凉用手接过了勺子,牛奶顺滑的口感带着酸奶的丝丝酸味浸入了夏凉的口腔。

“确实不错。”  夏凉说道。

两人往前走着,夏凉往碗里又加了点布朗尼和荔枝。

结账的时候,夏凉本想为莫里西买单,却不想被莫里西抢了先。

看见小朋友这么热情,夏凉笑了笑,没有拒绝。

两人坐下来,夏凉低头先挑出了碗里的荔枝,送进了嘴里。

“你喜欢吃荔枝?”  莫里西问道。

夏凉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荔枝和红丝绒巧克力并不般配,所以想把它们分开消灭。”  夏凉一边吃,一边说,“你知道中国古代有一位妃子,皇帝十分宠爱她,得知她喜欢吃荔枝,命臣子快马加鞭,甚至在闹市骑马,只为了让她可以吃到新鲜的荔枝。”

“这个皇帝一定很喜欢她。”  莫里西说。

“是啊,可惜最后她还是被迫自尽。”  夏凉说道。

“为什么?”  莫里西问道。

”因为当时处于战乱,皇帝的臣子们认为这位妃子蛊惑了皇帝,中国有句话叫红颜祸水,认为美丽的女人是祸害的根源,皇帝迫于压力,赐死了她。“  夏凉说道。

夏凉说起的这段故事,成功地激起了莫里西的好奇心。他又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夏凉都细心作了回答,一时间冰激凌店变成了中国史科普小课堂。

莫里西望着夏凉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颧骨上还有微微的桃红。和第一次见到她不同,眼前的她褪去了魅惑的外衣,她缓缓地说着一千年前的故事,语气明明疏离,却很容易让人产生共情。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东方女子的独有的魅力,她眉宇间透着平和,又似藏着愁绪,或是疲倦,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洒在她开合的唇上,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性感。他望着她,竟一时有些愣住。

《云上的日子》里的苏菲玛索,也没有眼前的你美丽。

不知怎得,莫里西特别想对着眼前的夏凉说出这句他突兀的心里话,可他终是张了张嘴,只是将又一勺冰激凌送进了嘴里。

看着夏凉低头享受着巧克力冰激凌的陶醉样子,莫里西开口问道:

”你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宝贝小情人》吗?“

夏凉摇摇头。莫里西大概除了耳机发烧友外,还是个十足的影迷,他给夏凉一种小小年纪阅片无数的感觉。

可巧,她也喜欢看电影。

”电影里有一首小女孩维达歌颂冰激凌的诗。“

”哦?那我可要听听。“  莫里西的话成功吸引了夏凉的注意。

”I  like  ice  cream  a  whole  lot.  It  tastes  good  when  days  are  hot.  On  a  cone,  or  in  a  dish.  This  would  be  my  only  wish.  Vanilla,  chocolate,  or  Rocky  Road,  Even  with  pie  a  la  mode.  .“

(我特别喜爱冰激凌,天热时它滋味清冽。或在蛋筒里,或在碟子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冰激凌。香草味,朱古力,石板街,哪怕馅饼佐着淋着,冰激凌。)

听着莫里西吟着电影里小女孩做的打油诗,夏凉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夏凉笑起来到时候,眼睛如新月,极有感染力,不由得让莫里西也和她一起笑了。

两人又顺着这首打油诗聊了聊他们吃过的各色冰激凌,一晃,冰激凌已经快吃完了。

夏凉忽然偏离了无公害的冰激凌话题,问了一句。

”那天早上我不辞而别,你们不介意吧?“

问得是你们,可夏凉的心里却只关心一个”你“。

莫里西用勺子搅拌了已经空了的碗,抬起头,看见夏凉正看着她,她披肩的长发浓厚而乌黑,和她眸子的颜色一样。

他看不清她眸子里的情绪,就像他不知道她淡淡的提问是有心试探,还是无意地提及。

莫里西低着头,  答非所谓: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大实话。

.............

那首打油诗的中文版是我瞎翻的,大家随意看看。

顺便科普一下石板街(Rocky  Road),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吃过,我是没吃过的。

以下介绍来自百度百科。

”rocky  road,是国外很流行的一款甜品。冰激凌或者慕斯里面夹杂了坚果,棉花糖和巧克力的冰冻甜品。

石板街(冰激凌):  坚果,棉花糖和巧克力粒象征着石板路上面大大小小、宽厚不一的不同材质的条石。吃起来很有层次感,既可以吃到软软的棉花糖,也可以吃到硬硬的坚果和巧克力。既可以尝到棉花糖的甜,也可以尝到干果的香和巧克力的苦。如同崎岖不平的石板街岩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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