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自道祖立教以来,惊采绝艳之辈不知凡几,为何唯独上清大道君能在道门鼎盛之时,凭借一人之力让道门元气大伤,可一剑力压二十四位道宗大真人?
因为我手中有剑,自可一剑过天门,踏天界。
诛仙脱手升空,即便是远在碧游岛之外也可以清晰看到漫天掩盖不住的明亮光芒。
不过其光亮来源并非是天上,而是诛仙剑尖前的细微一点。
这一点深不见底,其中隐隐有雷光闪动。
此雷就是寻常修士终生都可能看不到一次的雷劫,雷劫之下,你是逍遥地仙又如何?
摇光峰峰主身为道门的一峰之主,不算是寻常修士,自然认得出这道雷光,脸色剧变之下,手中指诀连连变幻。
南漓法剑轰然落下,天地元气翻腾如沸水。
以徐北游目前的境界修为而言,自然无法像开派祖师那般打破天人之隔,也做不到师祖上官仙尘撕裂出三丈之长的裂口,他仅仅只能做到破开这天地间的一点而已。
可就是这一点,已是逆天而为的大神通,足以使天道震怒。
顺天而为,天地万物皆是助力,逆天而动,四面八方无不阻力。
随着南漓法剑的下落,天地间随之也有一股势,不断压迫着诛仙剑尖前的一点。
摇光峰峰主要借助南漓法剑和顺天之势,硬撼剑二十四。
而就在此时,徐北游不再去看诛仙如何,任由它自行演化剑二十四,他本人则是绕出一个弧线路径,悄无声息地来到摇光峰峰主的本尊面前。
面对飘然而至的徐北游,摇光峰主本尊心如止水,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摇光剑带着煌煌剑光,直斩徐北游面门。
徐北游伸出左掌,直接透过剑光,按在摇光的剑锋之上。
“青莲开。”
摇光峰主沉声一喝,剑身上的滚滚剑光骤然消散,继而绽出无数青色剑气化为一朵四瓣莲花,含苞待放。
徐北游微微皱眉,手掌却仍旧不曾放开摇光剑,九剑结成的剑阵从天而落。
摇光峰主不得不松开手中的摇光剑,身形向后急掠而退,险之又险地躲过剑阵。
与此同时,一朵青莲傲然绽放,四瓣花瓣便是四道凌厉之极的青莲剑气。
徐北游脸色微变,只能松开已经是鲜血林璃的手掌,但是整只袖口还是被剑气撕扯粉碎。
摇光剑如有灵性,朝主人飞去。
道人伸手重新握住摇光剑,先是看了眼面前的剑阵,又将视线转到那个年轻人身上,轻笑道:“剑宗首徒,今日就让贫道再见识一下第二式剑三十六如何?”
徐北游低头看了眼破碎不堪的左袖,然后一点点挽起,点头说了个好字。
下一刻,他握住剑阵中的天岚,看似随意地一掷。
剑光一闪而逝。
剑二十五,无定式无定向一剑。
摇光峰峰主被一剑穿心而过。
这一剑来得毫无征兆,他直到被一剑穿心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剑为何会刺中自己。
徐北游一剑便将这位道门峰主“钉”在了半空中。
这一刻,寂然无声。
摇光峰主低头看了眼胸口上一直没入到只剩剑柄的天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手中的摇光剑失去光泽,从当空徐徐坠落。
此时天地之间只剩下两剑,一剑诛仙,一剑南漓。
徐北游用出的剑二十四打破了天人界限的一点,而下落的南漓法剑则要借着天地大势,将这一点重新闭合。
在这等紧要关头,正在驾驭南漓的摇光峰主神魂的心中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生死一线之间有无穷无尽恐怖,继而是几乎要使他走火入魔的愤恨恼怒。
本尊身殒,他这缕神魂也就随之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但长生大道无望,就连长久存于世间都成了奢望。
既然如此,那就拖着这个毁了自己长生大道的年轻人一起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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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间,摇光峰主的神魂骤然燃起熊熊烈焰,他以自身化为驱使南漓法剑的薪柴。
南漓法剑瞬间光芒大盛。
原本与南漓法剑势均力敌的剑二十四刹时间烟消云散。
诛仙倒飞回徐北游的手中。
南漓法剑继续下压,漫天白光消失不见,甚至就连天上云海也被这一剑迫散开来,如仙人从中两分云海,滚滚云海一半向左退去,一半向右退去,留下中间一道刺目的空白沟壑,便是剑过留痕。
徐北游伸手摄过摇光剑,在剑上一抹,然后向上一丢。
摇光剑冲霄而起,剑气迸发,气贯长虹,如一尾升腾而起的蛟龙。
剑二十,升龙一剑。
这一剑与正在下落的南漓法剑针锋相对,两者相持不下,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摇光剑悲鸣一声,从空中坠落。
徐北游伸手接住摇光剑,面无表情。
此时已经不用他再去多做什么,因为这时候的摇光峰主神魂已是强弩之末,身形飘摇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没了气机驱使的南漓法剑也随之停下,不再下落。
就在徐北游打算以手中摇光剑彻底斩杀这位道门峰主的时候,一直选择旁观的陈公鱼一步踏足小莲花峰顶,来到徐北游的身侧,然后轻描淡写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持剑之手。
陈公鱼曾经以此阻止了尘叶的一剑,自然也能拦下徐北游即将出手的一剑。
徐北游望向陈公鱼,疑惑问道:“公鱼先生?”
陈公鱼缓缓说道:“道门有命灯一说,性命交关,若是身死道消则命灯熄灭,所以我劝你不要急着斩杀这位摇光峰主,不妨先留他一段时间,以免过早引起道门的注意,待到离开碧游岛的时候,再将其斩杀。”
徐北游略微沉思之后,点了点头。
陈公鱼松开手掌,然后轻轻一弹指。
马上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的摇光峰主神魂化作点点流光落下,悉数灌注入徐北游手中的摇光剑中。
与此同时,南漓法剑也逐渐变为透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徐北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先是御使诛仙归匣,然后是剑宗九剑,再是剑炉千剑,最后才是这把封镇了道门摇光峰主的摇光剑。
陈公鱼对于这一幕无动于衷,只是若有所思。
天下如棋,不过随着局势发展,这局棋已经不再是两人对弈那么简单,而是变为数个棋手一起落子,局势愈发复杂难明。他没有亲身入棋局的打算,只是树欲静而风不停,有些人想要将他拉入棋局之中,所以他哪怕很想做些事情,也只能暂且压下念头,顺势而为。
徐北游不曾去打扰陈公鱼的沉思,抬头望向残破不堪的剑气凌空堂,忽然有些感伤。
一别经年,此地倒还是没有太大变化,一如那年时的样子。
他凄然一笑,喃喃道:“终究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