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吴谨回宫复命,如实转告了叶君珩的话和态度,皇帝气恼的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原本以为只要老天爷下雨,灾情就能得到有效的缓解,作为皇帝的他也可以稍微松口气了,没想到的是,接踵而来的麻烦却越来越多,连续的大雪纷飞导致温度急速下降,冻死的人呈直线增长,文武百官不思灾情严重,还每日都催促他立殷焕阳为太子。
最可恶的就是他的好儿子,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争不抢,现在却拼了命的去封继夜面前献殷勤,他就不相信他堂堂一个皇子,会真看上个早已被人标记还有俩孩子的小坤,依他看,他看中的无疑是封继夜在民间越来越高涨的呼声,原本他就已经有穆景舟死心塌地的追随了,若再得到封继夜的相助,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压制住立他为太子的呼声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一手提拔的叶君珩还跟犟上了,当日他撤他的职,是希望他好好反省一下,可不是让他故意跟他闹脾气,甚至朝殷焕阳靠拢的。
“皇上息怒!”
以吴谨为首的一干太监颤巍巍的跪倒在地,皇帝气恼的一屁股坐下,必须想个办法隔开他们才行,封继夜和叶君珩绝对不能成为那个逆子的助力:“传朕旨意,即日起恢复叶君珩西厂大都督之职,赐御书房行走。”
如此一来,叶君珩每日都必须待在宫中,可免逆子趁势拉拢,问题是封继夜,如今他在民间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将他塑造为神子,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没有理由随便动他,否则别说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第一个反他的可能就是叶君珩了。
“陛下…是!”
吴谨反射性的抬头,见他面色阴沉扭曲,连忙低头应是,叶君珩犯了那么大的事,不但一点事没有,还赐了御书房行走,陛下对他的宠爱简直就像是他在后宫对皇贵君的宠爱一般,让人打从心底里恨得咬牙切齿。
“吴谨,你可调查清楚了,叶君珩和封继夜果真没有领取婚书?”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皇帝扭头问道,他之所以认为殷焕阳对封继夜别有居心就是因为这个,一开始想着封继夜是叶君珩的少君,以他的性子,又岂容别人觊觎他的少君?哪怕那个人是皇族子嗣也一样,可掌握东厂的吴谨却告诉他,叶君珩和封继夜并未领取婚书,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夫,同时他也想起来,那二人从未在他的面前说过他们是夫夫,至此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封继夜是自由身,那他就能嫁给殷焕阳,明夏律法并未禁制寡坤再嫁,以他现在的名声,只要他愿意,连他这个皇帝都阻止不了他们大婚。
“奴才确定。”
吴谨没有一丁点儿的迟疑,这种事情轻易就能查到,东厂还不至于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
“嗯…”
闻言,皇帝又陷入了沉默中,一个小太监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地上:“陛下,皇贵君求见!”
“嗯?”
他来干什么?
皇帝下意识的皱眉,自上次之后,他就在跟他闹脾气,最近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加上清江侯府那一摊子烂账,他也懒得搭理他,前朝后宫甚至都在传皇贵君已经失宠了,他不但没有澄清,还每天都临幸新人,故意给他难堪,让他搞清楚他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他的。
“让他进来。”
“是。”
终究是自己宠爱的人,皇帝还是让他进来了,并让吴谨带人收拾一下地上的残局。
“臣妾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扫平日的雍容华贵,皇贵君一身纯白的装扮,修长的身形似乎有些消减,配以过于白皙的脸蛋,无形中少了一抹妖娆,多了一份娇弱,皇帝微微一怔,连忙起身扶起他牵到龙椅上坐下:“爱君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不长眼睛欺负你了?”
他知道,宫里的人惯会迎高踩低,即便他贵为皇贵君,若真的失宠,踩压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若真是如此,他非得问罪后君不可,他的爱君就算再失宠,那也是次子的父君,未来储君的生父,岂容那些不长眼睛的人欺压?后君掌管六宫,没护好他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除了你,谁敢欺负本宫?
皇贵君幽怨的看他一眼,身子一软,柔若无骨的偎进他怀里:“没人欺负臣妾,是臣妾太久没有见到陛下,又听说外界的灾情不但没有缓解,还越来越严重了,臣妾太过思念担心陛下,饭都吃不下,今儿臣妾实在是忍不住了,特地前来看看陛下,望陛下莫要生气。”
三十来岁的人了,如此柔弱的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也不显得违和,甚至由内而外的透着我见犹怜的气息,是个男人估计都受不了。
“爱君!”
不得不说,他是了解皇帝的,这不,皇帝心热的抓住他的手,勾起他的下巴就猴急的亲了上去,伺候在一旁的吴谨连忙招手让所有人都出去,没多会儿,御书房中就传出了男人的粗喘与娇吟,配合着的还有肉体啪打的啪啪声。
“嗯…夫君…”
伴随着一声苏到骨子里的呻吟落下,衣衫不整跨坐在皇帝腿上的皇贵君气喘吁吁的与他交颈而抱,两人的粗喘深切的彼此融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欲气息。
“爱君你真是个妖精!”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皇帝捧起他头,湿濡的吻密密麻麻的撒在他的脸上,能被选入宫中伺候的妃子,不论男女,无一例外全都是各大家族最优秀的坤,他们无论长相才情学识和仪态都是上上品,后君更是如此,但他们到了床上一个个却跟死鱼一样,甚至从不发出呻吟,难免让人觉得索然无趣,唯独他的爱君,不但各方面都拔尖儿,床上更是花样百出,他不宠爱他还能宠爱谁?
“夫君可还生臣妾的气?”
两条手臂柔若无骨的勾住他的脖子,皇贵君吐气如兰,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妖媚勾人的气息。
“啪!”
皇帝受不了的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拍:“朕的小心肝儿,朕何时生你的气了?不是你跟朕使小性儿?”
“夫君…”
一声夫君故意绵软的拖长了尾音,似撒娇又似娇羞,看得皇帝心痒痒,若非年纪大了恢复力没那么强,估计他又压着他再来一次生命大和谐运动了。
“小妖精,晚上朕再收拾你,抓紧了,朕带你去清洗一下。”
说着,皇帝捧着他的屁股站起来,皇贵君娇笑着夹紧他的腰,两人转进了后面休息用的寝室,与此同时,始终在外面听着动静的吴谨稍稍推开门,确定不会打扰到什么不该打扰的事情后才招手让小太监们进去收拾善后。
“夫君可是有心事?”
先一步洗漱好的皇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皇贵君从里面出来后直接走过去靠着他坐下来,两人一个不惑之年看起来就跟五六十的糟老头子一样,一个三十多岁,美丽明艳,如同娇花,单从外表而言,与其说他们是夫夫,不如说是祖孙。
“还不是立太子之事?”
丢开翻到一半的奏折,皇帝展开手臂搂住他的腰:“想必你也知道,半个月前那场大雨对明夏来说有多重要,偏偏为明夏求来大雨的人之一就是焕阳,如今他在民间呼声越来越高,百官见天儿的递奏折逼朕立他为太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地带了次子一起去送他们,结果谁也没有记次子的好,都只记得那个逆子。
“那我们的庭儿怎么办?夫君你可答应过臣妾,一定会立臣妾所出为太子的。”
皇帝已经哄好了,他也不再假装柔弱体贴了,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娇蛮,可是皇帝偏偏就吃他这一套:“爱君放心,朕必不会负你,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封继夜,你是不知道,他跟叶君珩根本没有领取婚书,那个逆子一天到晚赖在西厂大都督府,摆明了是想博取他的好感,若封继夜愿意嫁给他,哪怕只是个侧君,朕恐怕都坚持不住了,毕竟现在民间已经将他推崇为神子了,神子的夫君若非储君,朕又岂能服众?”
朝堂并非他的一言堂,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任性妄为,否则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将次子扶上太子之位了。
“封继夜不是叶君珩的少君?”
皇贵君故作震惊的捂住嘴,皇帝摸摸他的脸,搂着他叹道:“可不是?你想想看,宫宴那天,朕曾当众询问,而封继夜没有回答朕,当时朕只觉得他胆子很大,连朕的问题都敢忽略,现在想来,不止是他,叶君珩也没在朕的面前承认过他们是夫夫,为的就是不让朕有机会追究他们欺君之罪。”
说到这个他就更来气了,亏他那么宠爱叶君珩,他居然故意给他挖了个坑。
“夫君不用为此事操心,臣妾有办法破了这个局。”
退出他的怀抱,皇贵君一脸笑意。
“哦?爱君说来听听。”
挑眉,皇帝兴致勃勃的配合他,皇贵君笑意盈盈的道:“既然神子只能配全天下最尊贵的大乾,皇上何不将封继夜纳入后宫?放眼整个明夏国,还有谁比皇上你更尊贵?”
“嗯?”
明显没料到他的提议居然是这样的,皇帝慢慢坐正身体,纳封继夜入后宫吗?思及他那绝美的脸蛋,纤瘦柔韧的身段,以及内敛霸气的性格,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活泛了起来,如此特别的坤,理应配他这个皇帝不是?
“不过皇上,焕阳既然看中了他,必不会轻易放手,若是他再暗中许给封继夜什么,说不定他会说焕阳本就是他的夫君,孩子也是焕阳的,毕竟前两年焕阳失踪,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恰好京城也无人知道封继夜的夫君是谁,就算我们找人去他们住过的地方查,说不定他们也早就让人灭口了,到时候焕阳不止有神子相助,还连皇长孙都有了,我们,我们的庭儿可就…”
说到最后,皇贵妃捂住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伤心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有时候有些事情,并非藏着掖着才是最好的,他用这样的方式揭穿皇长孙的事情,就是要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等封继夜入了宫,他们父子俩的死活可就攥在他的手中了,殷焕阳敢不乖乖听话?
“他们敢?!”
皇帝猛的一瞪眼,眸中杀机毕现,片刻后即沉声道:“吴谨,替朕拟旨,朕要纳封继夜为君,念其对江山社稷有功,破例封为贤君,他的儿子也准许入住皇宫,成年后赐封侯爵,给朕立即去西厂大都督府宣旨。”
“是,奴才遵旨。”
从头听到尾的吴谨毕恭毕敬的躬身,临走前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神情淡淡的皇贵君,真是好一条毒计,太歹毒了,连他都不得不服。
“爱君这下可放心了?”
目送吴谨离去,皇帝再次抱住皇贵君,后者偎进他怀里撒娇道:“陛下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哦。”
“哈哈…”
以为他是醋了,皇帝搂着他畅快的仰头大笑,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皇贵君的表情却有些阴狠骇人,凡是敢阻挡他儿子入主东宫的人,他都不会轻易饶过,殷焕阳如此,封继夜亦然。
第152章 穆景舟的善意
封继夜等人并不知道皇帝二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这段时间殷焕阳秉持要媳妇儿就不能要脸的原则,不管叶君珩怎么赶,就是赖在西厂大都督府不走,不,正确的说,除了吃饭睡觉,他甚至没有离开过封继夜的房间,努力在他和儿子的面前刷好感,即便封继夜还是不怎么搭理他。
“你们怎么来了?”
吴谨离去不久,常欢穆景舟双双登门,坐在床畔陪着哥哥的叶君珩满脸的不欢迎,另一边的殷焕阳倒是分别跟他们点了点头,褚天浪他们已经回房练武去了,小包子则坐在学步车里满屋子跑,一个人玩儿不亦乐乎,半点不需要几个大人操心。
“你这西厂大都督府门槛儿镶金的不成?我们还来不得了?”
知道他嘴巴臭,穆景舟没当回事儿,常欢皱皱鼻子给他怼了回去,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倒也能看出,他并没有跟他当真,完全是玩笑性质的反击。
“没你常大将军府门槛高,你何曾见我去过你家?”
两手撑在身后翘起二郎腿,叶君珩微眯双眼一脸闲适。
“拜托你这辈子都别去。”
谁不知道他去谁家谁家倒霉?瞧瞧那些已经破灭的家族,以及现成的清江侯府,他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欢迎他。
“哼!”
叶君珩傲娇的一哼,视线追随着朝床边走来的穆景舟。
“景舟。”
同样注意到他靠近的殷焕阳几不可查的皱眉,穆景舟心里一紧,面上却没好气的道:“你们俩给我差不多点,真以为我没有感觉是不是?滚开!”
说话间,穆景舟一把拨开叶君珩,霸道的取代他在床边坐下来,屋子里的三个大乾全都脑门一黑儿,特别是叶君珩,他这是干啥呢?喧宾夺主?
“养了半个月,感觉如何?”
仿佛没感觉到他们的注视般,穆景舟面向封继夜微笑着询问,眸底渲染着真诚与关心,没有半点敌意。
“还行,我这身体也就这样了。”
同样闹不懂他为何主动释放善意,封继夜以不变应万变,事实上他不但不讨厌穆景舟,还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一个坤要在乾当道的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是多难的事情,特别是在相对封建保守的古代,而穆景舟做到了,他不止是全国唯一一个可以继承爵位的坤,还在军中和民间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慢慢养着总会好的,我跟常欢带了些药材来,待会儿你让人看看有没有实用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穆景舟笑得更加柔和,他发现,放下一切再看封继夜,感觉又有很大的不同,或许说不定,他们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嗯,有需要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封继夜能感觉到他的真诚,知道他不止是说说而已,虽然他并不打算欠谁的人情,但也不会拒绝对方真诚的善意。
“继夜,我能这样叫吗?”
“呵呵…穆世子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没那么敏感,称呼这种小事情,实在不必特地询问。”
“嗯。”
两人相视一笑,的确,他们也都不是小气敏感的人,这样小心翼翼的反而显得生疏,可…
“夜夜,你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