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什么时候回?!我咬着牙问。我一个早上压根就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洛丘河看了一眼时间,应该就快到了。
行!他要是等会儿下班都没出现, 我就撂挑子走人。
洛丘河清了一清嗓子,正儿八经地说:陆总还说, 您要是不等他回来先自己走的话, 他会适当压一压项目尾款。
算了,气死自己没人赔。我抛开这一茬话题,转言问洛丘河:今天晚上有空吗?
洛丘河惊恐地看着我,往前一伸脖子指着自己,裴、裴老师您是在问我吗?
不然呢?!
回办公室的路上会经过电梯厅, 我们说话的档口刚好有电梯上行, 发出叮的一声。我以为是陆召便循声望过去,没想到出来的却是上次那位陈小姐。她的腿似乎好了很多,至少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见她无碍,我心里也就放下不少。我知道她定然不是来找我的, 反而可能极度不想看到我这张脸,所以我特别知趣地并未停留。
喂,你别走!她出声喊道, 那个残废,我喊你呢!
陈小姐,麻烦注意您的言辞。洛丘河驻步回头。
陈雯走过来, 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这里轮得到你来
陈小姐找我有事?我出言打断。
陈雯微抬着下巴,眼皮半垂,将她高贵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睥睨着我,多少带了些目中无人的鄙夷。我倒不多介意,我毕竟是个坐轮椅的,哪怕身材再娇小的女生看我也得垂点视线。
何况她是个女孩子,我自是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你就是和陆召传绯闻的那个谁?她的唇形很饱满,涂着正红色的唇膏,虽很衬她的肤色,但免不了带了些许攻击性。
陈小姐误会了。我保持着自己的礼貌,我
误会?她提了些音量,截了我的话,既然是误会,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在陆召的办公室里办公?为什么你会进他的私人休息室?你有什么资格上到这一层来?
这质问的语气我摁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这是陆总的安排,您如有疑问,可以直接问他。在她开口前,我又补充道:您不用对我有敌意,我只是来做项目的。项目已经结束,我今天就会撤出上城。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我道,而且我和陆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您听到的都是一些谣传,不必理会。
哦,是吗?陈雯和陆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传了过来。陈雯声音里更多的是怀疑,而陆召声音里则是满含让我不爽的笑意。
陆召挑眉,目不斜视地睨着我,一步步走近,修然,我们之间当真没有一些特别的关系?他将每个字都念得饱满,又粘连。
见陈雯脸色秒变,瞪眼过来,我头愈发的痛。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陆召就跟装了雷达一样,能好巧不巧地出现?
这都跟我开的什么玩笑。
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我用眼神咬着他一瞬不瞬,一字一句。我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威胁他,要是敢多说一个字
我怎么也是你前男友。陆召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缓声说,我们之间不但有十分特别的关系,还很深。
我差点没把轮椅的轮圈捏变形了。这该死的陆召!
你!陈雯指着我,气得眼圈瞬间红了。
我现在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明明不是我招惹来的事,偏偏拿我当了当键盘。而罪魁祸首双手插兜,一派轻松地站着,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脸上还挺乐!
你为什么不否认?哑巴了吗!陈雯厉声质问。
我觉得陈雯现在就算拿把刀把我捅了,也实属正常。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喜欢另一个男人,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剧码。
而陆召又在笑,那一道法令纹像是半个小括弧般,将他挑起的嘴角圈住,因为我说的是真的,他否认不了。说着,他微微侧目,陈小姐,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陈雯贝齿咬着红唇,脸色煞白,我不死心。他只是你前男友我为什么要死心?
我手架在轮椅扶手上,扶着额挡住脸,然后偷偷看向洛丘河,用眼神示意他拉我一把,让我可以从陈雯身边退开。但他却无动于衷,反而引得陆召移步,挡在了我们之间。
陆召眼神玩味地看着我,话却是对着陈雯在说,那你误会了。
什、什么?
陆召这话让我也忍不住皱起眉心,又不知道他要乱说什么。
他挑着单眉,单方面笃定地宣布:他从前是我心上人,现在也是。未来还是。说着,还追问了一句,你看不出来,我现在在追他吗?
陈雯怔在原地,显然是被陆召问懵了,连眼泪落出来都没察觉到。
陆召!我低低地吼了一句,作为警告。
陆召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下,却说出一句混账话来,那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陆召!我将声音压得更低,她是个女孩子,你别太无耻了!
陆召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委屈地冲着我:裴修然,是你以前自己告诉我,优柔寡断就是渣。
我闭了嘴。我当初到底还说了多少打自己脸的话?怎么我一句都想不起来,到了陆召这里却是源源不断?
所以陈雯小姐,我都说明白,你也都听清楚了吗?陆召转了音调,很平,淡到不带一丝感情在里面,用了他最是凉薄的语气,当初你就该老老实实当她的眼。
你都知道?
陆召没回答,只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改变我。因为他没往下说,反而定定地看着我。
就算我最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后来我都是真心的陆召,我只要你的虚情假意都不行吗?
这卑微的态度,和我以前如出一辙了。但指不定哪天陈雯脑子清醒了,也许也会和我一样,想掐死当初的自己。
陈小姐,看来你还是听不明白我的话。陆召道,那我们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了。
我这尴尬的第三者实在没法继续听他们这狗血的剧情,拨动轮圈准备离开。
你不准走!她吼完却是小声惊叫了一声。手似乎撞到了哪儿,正停僵在半空,指尖微颤。
她出声的同时,陆召已跨了一步,挡在我们之间,没有作声,脸上表情却沉了下去。就算是当初那么无赖的我,面对陆召这样的表情,都会老实很多。
陆召的骨相十分凌厉,找不到任何的柔和点,刀削斧凿一般,眸色又浅,唇收敛的时候只呈现出了两条锋利的唇线,一旦沉下表情,便是狠厉异常。
所以我偶尔也会被他这种表情镇住。
陈雯明显被这凶神恶煞的人给吓着了,顿了好几秒才抖着声解释:我、我只是我、我没别的意思,我
陆召冷冷打断:你最好是。
气氛僵持在这里,免费看了一出苦情狗血三角恋的我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陈小姐,我还有工作需要整理汇报,就先行一步了。
陆召应该还和陈雯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真切,也无心去听。只把轮椅转得飞快,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行出去一段距离后,陆召懒懒洋洋的声音才跟了过来,裴修然,你汇报的对象好像是我?你行在我前面,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我置若罔闻。
可有什么用,我进的还是陆召的办公室,我要面对的也还是陆召。自从他再次出现,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没有一天能让我安稳地过。也不知道怎么就逃不开这个瘟神。
可偏偏我又没那个底气将他无视到底,毕竟当初是我招惹的他是我非要吊在他这棵树上。
都是我自己造下的孽。
陆召支着下巴,眼皮半敛着开口,修然,你好像在生气。他顿了顿,你是觉得我伤了她的心,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你拒绝我的时候,可没心疼过我。
陆总,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是你和我提的分手。我讽刺一笑,我应该心疼你吗?
陆召视线落了下去,下颌左右磨了磨,似是在凿磨如何开口,嘴唇微动。
再抬头时,眼神里带了我读不懂的情绪,其实
叩叩洛丘河敲门而入,陆总,我已将陈小姐也许是他的职业素养让他十分机警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话音骤然一收,小心翼翼地压着八字眉看向我,小幅度地耸着肩,人绷得笔直。
脸上就差打上无辜被害的字眼。整个人都犯怵。
陆召另一手轻扣着桌面,抬眼看向洛丘河,嗯?
洛丘河偷瞄着我,看得出来,他在这一刻眼神里写满了对人生的喟叹。我示意他过来将文件给我,陆总,烦请您、签、字。
陆召这才撤了他的威压。
洛丘河劫后余生般压着呼吸叹了口气。谁知我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又一口气抽过去。
另外,我希望陆总今天能让洛丘河准时下班。
为什么?这两人同时问。
洛丘河的音量甚至盖过了陆召。
作者有话要说: 干了这一杯狗血。(别骂了别骂了。)
陆召是不是有点太烦人了?我好像写飞了的感觉反正我先道歉准没错。
是哪位小可爱给我空投了那么多月石?出来挨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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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傻子
陆召眼神在我和洛丘河之间打了个来回, 洛丘河努力摇着头表示自己的一无所知。
是我想约他。我道,但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洛丘河一言难尽地看着我,那表情似是即感谢我替他挡伤害, 又特别想要声讨我无端给他拉了仇恨。
陆召挑了下眉, 阿然,你说这话,是想故意气我,看我吃醋?
我被他喊得一愣, 陆召很少这么叫我。记忆里也是我一时兴起,硬逼着他喊了那么一回。
陆召总说阿然这个叫法特别像是在叫个傻子。
我就嘿嘿嘿地笑得傻里傻气地回答:对啊, 我就是傻。不傻我能看得上你吗?
陆召直接垮下了脸。
而我也觉得自己贱得慌, 非要先招惹他,然后再恬着脸去哄。最后通常以我引火烧身,从哄人变成讨饶收场。
陆召这人其实很好骗,面上看着冷,心却特别软。只要稍微哄一哄, 骗一骗, 对上我这么个无赖性子,他也实属没法,最后总会遂了我的愿。
这些东西旁人自体会不到,他们眼里的陆召冷漠凉薄, 高傲自大,从第一眼便厌恶,根本不会愿意接近。
若要形容陆召给人的感觉, 应该与流浪的野猫无异。他不信任任何人,警觉、孤僻、生人勿进,即便你显露出你的真心, 他也还是不愿相信你,不肯松下自己的戒心。你
稍一靠近,他便露出利爪,竖起背毛,随时准备攻击。
在他眼里,或许人性本恶。他的世界也更像是灰色的,一座静寂无声的空城。
而那个时候的我,胆子大、头铁、没脸没皮还不怕被挠,带着满身的傻劲一个劲地往陆召的心门上撞。
然后一头栽到了底。
裴老师
听到洛丘河小声喊我,我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答了一句:没那么回事。
我话一落,陆召就撑着下巴笑了起来。我顿觉自己上当了,竟然答了陆召的话,他这一笑也让原本子虚乌有的事,被弄得跟真有有那么层意思般,而我死不承认
陆召似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眉眼一舒,开口放人,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记得早点回来。否则他桃花眼一弯,我真的会吃醋。
我看到洛丘河的喉结上下打了个滚,忙接着陆召的话音:您放心,我一定早点把裴老师送回去。
嗯。陆召淡淡应了声,落笔签字。我们刚行到门口,他的声音又穿了过来,回来。
洛丘河屁颠屁颠跑回去待命,陆召却只是抛了一把车钥匙给他,开我的车去。
我无言以对,拨动轮圈先行离开了办公室。洛丘河追上来,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地说:啊,对我的车是SUV,对您而言可能不太方便。
我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
嘶果然还是陆总想得周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我怎么就注意不到?见他满脸崇在那自我检讨模样,我也只能把嘲讽往肚子里咽。罢了跟脑残粉能掰扯什么理出来?
可能是见我一直不说话,洛丘河小声试探性地问道:裴老师你还在生气?
我看着像□□包么?我无语地问。
洛丘河下了班也不再那么正经,手指挠着鼻翼道:对着陆总的话在我的逼视下他堪堪停住,清了清嗓子转言问:但裴老师,我好奇你为什么偏帮陈小姐,反而气陆总?
我一蹙眉,不解:我何时偏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