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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作为魏时的顶头上司兼岳父,刘唐知道一家三口回乡送一送老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也按照规矩和实际情况批给了魏时四个月的假。

可是瞧着小外孙,这么小一点的人,就得来回遭这个罪,实在是不忍心。

外祖父不忍心,外祖母就更不忍心了,临走前收拾行李这两天,白天基本上就在魏府待着了,陪着小外孙。

对闺女也是嘱咐了又嘱咐,跟魏家长辈怎样相处倒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如何照看小外孙的事情。

第98章 二更

魏时一家人启程离开京城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五号了,去老家参加乡试的刘钰还没回来呢。

将军和将军夫人已经准备磨刀霍霍向儿子了,早先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了,中没中不要紧,主要是过去积攒经验的,放榜之后就赶紧回来。

毕竟跟刘家姑娘的六礼还一步都还未走呢,而且早些回到家里来,也就可以早些准备明年的县试,总不能一直在这块儿干耗着。

可这小子倒好,不说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反倒是一路上游山玩水,半分都不像个落榜之人。

魏时一家三口已经踏上了离京的路,两个大人身体素质好得很,就算是生完孩子一年多的刘枫,也没什么不适,前段时间还去庄子上踏青、放风筝、打猎来着。

魏时跟入仕途之前比起来,强健了不少,尤其是在参加过皇家秋猎之后,作为一届文臣,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去骑马打猎了,平日里不多多练习,到时候可就要丢人了。

最让人操心的还是远哥儿,小家伙现在还不会走路,可已经爬得很顺溜了,卧房的里间外间都铺着毯子,家具的棱角也都包上了,就是怕孩子磕着碰着。

跟卧房比起来,这马车真就只是方寸之地,大人一直坐在里头憋屈,小孩子何尝不是如此。

魏时两口子只能在日头高的时候,把孩子抱出来,架着胳膊在外面走走,晚上若是住在客栈或者是驿站还好说,借宿在农家的话,那就真不成了,总不能把干干净净的毯子铺在泥地上,那下次还要不要用了,这路上又不方便清洗。

因为带着孩子,这路赶的也不是太急,遇到下雨的时候,都要找个地儿歇歇,什么时候雨停了,什么时候再走,大人扛得过这样的风雨,小孩子就不一定了。

远哥儿早就已经开始吃辅食了,现在基本上是以食物为主,奶水反倒是辅助的了。

比起蔬菜水果,远哥儿更喜欢的还是肉羹蛋羹,只不过依着规矩这两样东西现在都不能吃。

作为曾孙,远哥儿要为曾祖母守孝五个月,而守校期间是要如素的,不能吃荤腥,肉类属于荤,鸡蛋就属于腥了,两者都不在能吃的名单上。

好在是不能不让小孩子喝奶,这营养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只不过确实是亏了嘴。

远哥儿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些无肉不欢的意思了,5个月不能吃肉,对小孩子来说也真是够残酷的。

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想要守孝一整年,确实是有些难熬。

魏时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对守孝这样的事情少了几分敬畏,人活着的时候好好孝敬,才是根本,人死之后,后人守孝一年、三年、十年又能有什么用,规矩再是严苛,对于已经故去的人来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既是有这样一项规矩,哪怕心里头不赞成,魏时也是会守的,人相悖于大环境,那绝对是自找麻烦。

一家三口里头,沿途当中最为轻松惬意的就是刘枫了,她向来是随性而为,在府里头如此,在外头也差不多。

魏时和魏远这父子俩就不行了,日常作息都有规划的两个人,到了赶路的时候就没法照着规划来了,已经养成的生物钟要被打乱,其痛苦也就只有当事人能理解了。

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半月,才抵达江佑府,他们是最后一波到达的亲属了,大伯一家,父亲母亲和小弟都已经将祖母安葬了。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京城同柳州城和江佑府的距离都不近,送信的时间和赶路的时间加起来太久了,不可能一直等着他过来。

夫人和儿子是头一次来这边,但是这里对魏时而言,这里并不陌生,一年多以前,他就来此地祭过祖,属于他的那座进士牌坊就是在那时候建的。

还没进村子的时候,一家三口就已经瞧见了,这座进士牌坊的大小并不能算是特别突出的,但是地理位置着实优越,让人一打眼就能看见。

虽看不见碑文,可瞧着新旧程度,刘枫也知道那是自家夫君的进士牌坊,而非是大伯的。

刘枫克制住自己,没有让人在附近的进士牌坊处停下马车,她虽然想仔细瞧瞧,可到底也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时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祭拜从未见过面的祖母。

在这方面,刘枫这个孙媳妇儿,反而是比魏时更为虔诚一些。

远哥儿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呢,小家伙连爹娘都不会喊,只能咿咿呀呀的说一些大人不懂的话,这些事情就更没办法理解了。

一行人,数十辆马车,光是护院就有三四十人,这排场不可谓不大,先柳州城知州大人一家来此的时候,也就是这站着,很难不引人注意。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没到祖宅的家门口呢,魏时就见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堂兄,旁边站着的小男孩,应当就是魏鹏了,算一算也有三年多没见了,长高了不少,模样变化也挺大的,只是依稀还有几分以前的影子。

魏时时隔三年多才见到大侄子,可对于魏定来说,这可是他头一次见侄子,也是头一次见弟妹。

兄弟俩的关注点都不在对方身上,反而是都在对方孩子身上。

魏鹏长大了,九岁的孩子,很多事情上都可以独当一面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跟堂兄挺像的,一看就是性格很是温和的孩子,让人很有好感。

第一次见魏远,做伯伯的有些失望,小孩子好看归好看,可爱归可爱,可论相貌,跟堂弟还是差了几分的,母亲当年回来,明明说这孩子是挑着父母优点长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亲自瞧了,才发觉母亲的话赞誉过高了。

虽然有些失望,魏定还不至于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苛责,更何况这还是堂弟的儿子。

侄子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弟妹可就得多几分避讳了,魏定谨守君子之礼,没聊几句话,就试探着把小侄子抱起来起来了,小家伙看着身量不长,体重倒是不轻。

原本魏定是打算把孩子一路抱回家的,上手就知道不太可能了,抱着孩子颠了颠。

“小家伙还挺沉的。”

魏时哪能不了解自家堂兄,笑着把孩子接过来,“能吃能睡,跟小猪崽子似的,可不得沉着呢,我当年第一次去柳州城的时候,鹏哥都已经两周岁了,也无从比较,这兄弟俩谁比谁更胖一些。”

“那还真不好说,鹏哥儿生下来的时候倒是不胖,可饭量大,小身子就跟吹气儿似的就长起来了,我还记得他那会儿,小胳膊小腿都跟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

小孩子嘛,胖了也好看,大了可就不行了,好在是长个子的时候,人也跟着抽条了,如今半点都瞧不出小时候的胖样子了。

魏时还记得自个儿小时候的事情,三岁以前他还是挺瘦的,因为不能吃辅食,奶水吃起来味道并不怎么样,而且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营养了,他又就只有一个奶娘,连挑都没得挑,周岁之后,基本上就是不饿肚子就行,想吃撑那就太难为他的舌头了。

不过他儿子这也挺可怜的,尝过了肉和蛋的味道,这突然要守孝五个月,惦记得不行,小家伙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总有一些特定的动作,旁人不了解,做父母的还能不了解吗,为了吃肉粥和蛋羹,小家伙都已经闹过好几回了。

第99章 一更

既是已经进了村子,魏时一家三口干脆也都不上马车了,魏时抱着儿子跟堂兄并排走在前面,刘枫则是跟在后头,旁边还有个九岁的小家伙。

“祖母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堂兄应该看开才是,多多保重自个儿的身体才应当是祖母希望见到的。”魏时忍不住劝慰道。

堂兄确实是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瘦,上次见面的时候,乡试兄参加完相识不久,身子熬的厉害又得了病,人自然也就消瘦了。

如今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按理来说,也应该养回来了,可眼前的情况却是人跟之前差不多瘦,想必是因为祖母的事情心里头难受。

堂兄毕竟是自幼就跟着祖母一块长大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可再怎么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作为孙儿,守孝可是要守一整年的,若故去的人真的在天有灵,也应该不愿看见儿孙因此熬垮了身体。

魏定苦笑,“放心吧,我心里头都晓得,你这次来能呆多久?”

如此消瘦,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祖母去世,哪怕有这个心理准备,也觉得难受异常。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劳累,周徒劳顿就不说了,在燕县当差的时候也没闲下来,二叔实在是个不爱管事儿的,他虽得到了历练,可确实也挺累的。

兄弟俩边说边走,周围看热闹的人却是不少,年轻力壮的大都下地干活去了,围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子,还有一小部分是已经年迈的老人。

远哥儿头一次瞧见这么多小孩儿,很是惊奇,小脑袋晃过来晃过去,一会儿瞧瞧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眼睛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嘴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也就是自家孩子了,什么模样瞧着都不嫌弃,还得拿出手帕来擦口水,连自己的衣服都顾不得。

堂弟这幅模样,在魏定看来还真是挺……违和的,从来都温文尔雅的人,如今忙手忙脚的照看起小孩子来,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瞧着还让人有几分忍俊不禁。

果然是成了亲做了父亲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二婶瞧见这幅场景会作何感想,在燕县呆了一年多,他也算是对二婶有几分了解了,那可不是个能维持面子情的人。

魏家这边的祖宅已经被修缮过了,在整个村子里头应当算是最大最好的一处宅院了,倘若只是住魏家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眼下还有这么多下人呢。

魏时瞧着面前的宅院,也不知道里面还能有几间空房子,带过来的下人实在安排不开,就只能借住到族人家里去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大伯和父亲都是一身的青衣,样子瞧上去也比往年要憔悴,尤其是父亲,头上依稀可见白发,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说些话来,眼角的鱼尾纹就特别明显。

这样的场景,反倒是比祖母去世的消息更能够触动魏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把怀里的儿子放下来,魏时直接跪在泥土地里,“孙儿回来晚了,未能见祖母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三个响头,与其说是磕给祖母的,倒不如说是磕给大伯、大伯母和……父亲的。

“你这孩子,快起来,这怎么能怨你。”魏成边说着,边把人扶起来,向来威严的‘大家长’也有慈祥的时候,尤其是面对这个最让他得意的子侄。

正儿八经的家长,倒是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孩子大了,许久未见,准确的说,七年里头,儿子就只回过燕县一次,平时书信来往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次见面,却是觉得陌生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旁边的小孩子吸引了过去,这应当就是他孙子魏远了吧,小家伙长得还挺胖乎,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紧靠着娘亲,眼睛却盯着魏时。

小孩子眨眼都已经这么大了,魏仁不得不感慨岁月的流逝,倘若不是母亲的丧事,一大家子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聚到一块儿。

出嫁女已经算不得是魏家人了,所以这一大家子里头自然没有魏蓉,也没有孙顺这个外孙。

李氏压根就没出来,连带着她嫡亲的儿子也没出来,眼不见心不烦,时至今日,她也知道这个庶子已经不是好拿捏的了,更何况还有大哥大嫂在,这两个人惯来都是护着那个小崽子的,她要是欺负了那小崽子,还能讨了好去。

李氏不在,魏达也不在,气氛倒是不错,钱氏之前就跟刘枫见过面,还同住了几日呢,两个人光围着孩子就有的是话题可聊。

魏成则是更关心侄子的仕途,信上很多事情都不能写明白,哪有当面询问来的仔细,从户部一下子调到了兵部,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适应。

“还可以,兵部的差事要比户部少一些,同僚们都很和善,不懂的地方,也有可以请教的人。”

成吧,侄子在算学上颇有天赋,去了户部肯定是能够如鱼得水,但是并不也不差,虽说武将居多,而且能混到里头的都是老兵油子,可顶头上司是亲家,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难为侄子。

除了摊上一对糟心的父母之外,其他方面,他这个侄子的运气都还不错。

魏时跟大伯有的是话可说,亲亲热热的更胜过亲父子,魏定跟堂弟聊了一路,这会儿倒是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也颇有受益。

魏仁这会儿却是别扭极了,他从未想过兄长跟儿子是这么相处的,向来严厉的兄长竟还有这般慈爱的一面,自个儿的亲儿子呢,面对他这个父亲的时候,应该都没这么真心真意。

魏仁一直都觉得长子对他是有几分濡慕之情的,跟小儿子不一样,小儿子是被李氏教坏了。

可瞧了儿子跟兄长的相处,还真让人心里头不断地往外冒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是父子呢,他倒像是个外八路的二叔。

‘二叔’心里头难受又别扭,不自觉地对李氏、白姨娘,甚至兄长和长子都有几分迁怒,自己也有几分懊恼。

漫长的心路历程,酸涩到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却被兄长突然打断。

“想什么呢,你们父子俩好不容易见一面,还不好好说几句话,端什么‘严父’的架子。”

还说呢,儿子只去了京城三年,但是在柳州城却足足呆了四年,他们父子俩之所以见面不容易,如今搞得这么生疏,也是有兄长一部分责任在的。

“这不是看大哥跟时哥儿聊得开心吗,我寻思着先让你们聊,我无所谓。”

这话说的,词儿不对,语气更不对。

魏成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兄弟俩这么多年没见面,如今不过相处了几天,他这眉头都快打成死结儿了。

一个大男人,阴阳怪气的出这种话,怎么听都不顺耳,更别提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

这就是欠管教,原本母亲去世,他心里头是伤心的,可自打跟二弟见面的这几天以来,心里头的火气就压过了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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