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只顾着为找到卓悦而高兴,却没有想过,他可不可能是另外的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卓悦说话了,口气特别凶,问我是不是摔傻了,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果然是真的么。
下一秒,我又听见他说,有机会他会帮我照顾父母的,让我不要有太多牵挂。
“脑子突然秀逗了一下。”我揉了揉脑袋,牵强得扯着谎,“真的有些傻了。”
刚才我是故意试探卓悦,我跟家里的关系特别差,基本不回去,虽然我忘记是什么事导致的,但卓悦是知道我跟家里走得很远的,所以很少在我面前提父母。
所以,在他提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特别震惊,所以就顺着他的话往下编了编,看他是不是真的卓悦。
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也对,这个塔里怎么会进来别人呢。
“如果你后悔,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卓悦看我不说话,又加了一句。
我赶紧摇头否定,挪着身子到木偶面前,因为伤口太深,血一下就流了上去。
瞬间,随着一个刺啦的声音,木偶着起了火,我看向卓悦,他双眼紧闭,嘴里默默念着什么东西。
我多看了两眼,他却突然又发话了,让我继续滴血,每个木偶至少七滴,如果有着不起火来的,就要继续滴,直到火燃起的那一刻。
我按照他说的,一个一个弄。
周遭的空气由冰冷转为炙热,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木偶极为耐烧,并不像普通木偶那般着火后就迅速烧了起来,而是极为缓慢得蔓延火势,更有甚者连着都着不起来,需要好多血。
我顾不上想这些,可是很快胳膊的血流不出来了,我只能靠挤才能勉强出来一点点。
而我的头也越来越疼,有点晕。
我想问卓悦的意见,可是他却继续闭着眼睛,仿佛根本注意不到我的存在。
我掐了自己一把,叫自己不要乱想,捡起尖石划上另外一条胳膊。
就这样,没血了,我就继续割别的地方。
我一个那样怕疼的人,可是这次却一次次主动伤害自己,却还觉得开心。
因为在我看来,我越苦一点,就表示卓悦越安全了一点,尽管眼前的这个他变得很冷漠,我还是没法不为他着想。
卓悦,你可一定要平安出去。
我默默祈祷着,眼前木偶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其实我很奇怪,因为它们特别难烧,要很久很久才可以烧完一个,而且每个烧起来后,就只会在自己身上烧,火光就是那么大,丝毫不会向别的地方蔓延。
头越来越晕,喉咙也越来越干,就连视线也稳定不住了。
我甩了甩头,却始终无法继续聚焦。
“卓悦、帮帮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向他求救,“我有些看不清。”
可是当我看过去后,却连卓悦的面容也看不清了,只知道他抓着我的手将别的地方的血抹在剩余的那些木偶后,重重叹了口气。
而我也终于撑不动了,倒向了旁边的墙壁上,“你可以走了么?你出去吧,还是说,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扯出个笑,安慰他,我不疼,也不难过,可是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是真的到了自己的极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
“不许这么说,我不傻。”我微微闭了闭眼睛,可是当我重新睁开后,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我是太爱,真的太爱你了。”
“他也很爱你,很爱。”
他?是谁……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这次,我真的太累了。
“安然!”外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不许出事,我不允许!”
迷蒙的意识再一次被拉了回来,我重新睁开了眼睛,却忍不住大口喘气,是累极了的样子。
“丫头,你出来,你出来!”这个声音我终于辨认出来了,是吕刻的。
他来了,来找我了。
我用撑着身子往窗外挪,却提不起劲儿。
吕刻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骗子,明明答应下辈子跟他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来世了,对不起。
“你想见他一面么?”卓悦突然发出了声音,“我可以扶你到窗边。”
我摇了摇头,见了又能如何,他那么喜欢我,看到我死在他面前,一定会痛不欲生。
不对,吕刻曾经说过,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死在他面前的,而他也因为受不住这种痛苦。
“啊!”脑子像是突然被炸裂了一样,我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那时,我仿佛看到一个穿着血红嫁衣的女人依偎在吕刻的肩头,她嘴角挂着鲜血,却笑得妖娆,“痛么。”
“痛。”吕刻双目无神得盯着前方。
“我就是要你痛!”女人话说得狠毒,字字往男人心口上戳,“吕刻,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始至终,我心里面都只有他一个人。”
“我知道。”吕刻闭上了那双美得耀眼的琉璃眸,眼泪却滚落了下来,下巴紧贴着女人的额头,“一直都知道。”
女人面容是那样挣扎扭曲,可是吕刻没有看,根本不知道她眸子里尽是对他的深情与不舍。
突然的,她呕出一口鲜血,笑得凄苦又决绝,“你杀了他,所以我杀了你的最爱,吕刻,这是你应得的……”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不杀他,是因为下不了手,才选择杀自己,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不是那样。
下腹突然涌上一股劲儿,我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的画面也消散了过去。
同时,塔出现了异动,像是有人在拼了命得撞塔一样。
“不要、”我拼着一口气扑了一下,却倒在了地面上,想着就是爬也爬到窗口处。
我怎么会不想见他,我欠了他那么多。
“安然!”一瞬间,身后传来了异常熟悉的声音,那么急切,那么恐慌。
我扭过头,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楼上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