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来到燕支观已有两日余。
关于邪教一事,已有燕支观寻得蛛丝马迹,命人追索下去。
秦先羽初来乍到,许多地方都不熟悉,暂时也只得先让燕支观行事。他在燕支观内,放出感知,将景叶原本住所细细感应搜索,但一无所获。
除却搜索景叶住处之外,他也在外行走,意欲寻出几分线索,仍是全无头绪。
他心中猜测,在这梁国的京城之内,邪教暂时还未踏足,恐怕还须往外地搜寻。
邪教潜藏极深,纵然以元牯和元凌在梁国多年埋下的手段,经过多日探查,也仅是查出一些微末线索罢了。而实际上,燕支观的弟子修为不高,甚至还有一些只是习武之人,大多难以派得上用场,到头来还是元牯和元凌二人奔波忙碌。
他们二人都是如同善仁善信一样栽培出来的燕地弟子,根骨虽好,所受教导也是世上最为上等,可在修道路上仍然有些滞碍。二人正是因为早年修行不成,被贬出外门,后来派遣出来,离开山门,到了这梁国之地,从此未见其余修道之人,只忙碌于凡尘琐事,再无门中长辈指点,无诸般典籍翻阅,导致得道的希望愈发渺茫。
但他们也并非全然绝了希望。
这百余年在梁国办事,为燕地送去许多根骨极佳的婴孩,作为宗门弟子传承,论起来,他二人也实是劳苦功高。
根据燕地的规矩,二人约莫就是在这几年之间,可以卸下梁国的担子,交由燕地派遣而来的年轻外门弟子。而他们两人以这百余年间的功劳,便可重返燕地。论功行赏,多半可以列入内门弟子之中。
然而二人年岁已高,寿过二百。身为龙虎真人,也才只剩下数十年的寿元。对于常人而言已是半生,对于他们二人却还短暂。而这短暂的数十年之间,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归返燕地之后,可以静心修行,可以翻阅典籍,可以领取所需的天材地宝,可以请长辈指点,可以去听音阁听讲。他们可以不再被琐事烦心,可以再度经受仙宗教导。
如果在数十年间凝成大道金丹,晋入地仙,那么便还能延寿数百年,这内门弟子的身份也便稳固下来,甚至可以晋升为内门长老。
倘如数十年间修道不成,无法得道成仙,便只能寿尽坐化,渐成一堆枯骨。在燕地的记载之中,便只记了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但秦先羽看得出来。两人受红尘琐事众多,得道成仙的希望虽有,但其实不大。而元牯和元凌二人心中亦是知晓。因此他们在意的,并不是归宗之后,一定要努力修道成仙,而仅仅是要在寿尽之前,回到自幼成长的山门,并以内门弟子的身份死去,落叶归根。
“根据燕地的规矩,只要外门之中有弟子得道成仙,便可归入内门。但类似这些外派出去。不在山门之内的外门弟子,则另有一种选择。”
秦先羽思忖道:“经过燕地许可。他们今后以地仙身份开宗立派,或者诞下子嗣。繁衍家族,俱可列为燕地的分支剑派,可以求取燕地外门的诸般剑道功法,以及对敌的剑术法决。”
其实整个中州,所有宗门,几乎都是如此。
天地剑仙,尽出三地。
但凡剑宗,也源自于三地。
中州境内多为剑宗,论起源头,尽都出自于燕地的传承,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强弱不同,并亲疏有别。
比如元牯和元凌,倘如有幸成就地仙,开宗立派,或者开枝散叶,无论是剑宗还是家族,都可算是燕地的剑派分支。但随着他们逝世,后辈一代一代传承,数百年之后,关系间隔多代,便会疏远。
但秦先羽也看得出来,这两位还是以燕地为重,一心希望能够归返宗门,却是万万不愿开宗立派,或衍生血脉家族的。
对于这两个徒孙一辈的龙虎真人,秦先羽未有自恃身份,在心底对二人颇为敬重。
这一日,秦先羽取来了这月余间所记载的一切邪教之事,尽数翻阅,却也看不出什么。
纵然燕支观把控梁国多年,手眼通天,但也查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而究其根本,还是燕支观在梁国的这些弟子修为较低的缘故。
放下最后一篇信件,秦先羽目光微沉。
他如今所居住的地方,正是当初景叶的居所。
“根据元牯所说,此前景叶未有表现出任何不妥之处,只在这里修行,忽然便觉异常,未有交代就即出去,然后数日未归?”
秦先羽沉思道:“此前既然没有异样,那便是在这里修行之时,发觉了什么动静?或者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与之前的线索联系起来?”
“燕支观遍查京城,查不出端倪,而他这住处也没有任何线索,如此说来,是后者颇多?”
“他联想到什么事情,与之前的线索叠加起来?”
秦先羽思忖良久,但线索不多,未能想得明白。
“这一方面线索极少,不必耗费精力了。至于燕支观,虽然在梁国手眼通天,但真正用得上的还是元牯和元凌二人,其余弟子修为粗浅,派不上用场。”
秦先羽皱眉思索道:“不如我四处走走,以我的道行,或许还能发现一些燕支观弟子未能发现的隐秘之处。”
夜色朦胧,但还未入深夜,街上仍有人来人往,两侧花灯高悬,通火通明,不乏小贩叫卖货物,不乏小吃汤点。
秦先羽离开燕支观,独身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这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色,平淡至极。
他看不出端倪,只是心中猜测,这梁国的京城恐怕还未有邪教之人踏足,应去往其余地方才有线索。
“景叶失踪数日,不容我再多想,今夜若再无线索,便先去南梁国邪教痕迹最重的一处城池。”
秦先羽放出感知,足可遍布整个京城。
这座梁国虽是一方帝国,然而乃是燕地豢养人口的地方,与尘世的大德圣朝,有许多不同之处。
至少秦先羽感应不到气运的痕迹。
所谓气运,便是人的念头所汇聚。
可是这梁国上下,均无气运。
或许是因为这座梁国实则是形同虚设,或许是因为有燕地这浩大仙宗承载了气运的负担。
也或许,是被人动了手脚?
秦先羽陷入沉思。
直到在感知中听见了一些悄声低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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