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宁单膝跪在地上,满目爱怜地把扶住她的身体,亲吻着她的额头,用神识解开了她和青华帝君捆绑在一起的捆妖绳,召回了风云扇将二人抱了上去。
蚩尤是坏人不假,但他并不卑鄙下流临走时没有解除结界,显然也看出了顾云兮已经灯枯油尽无法支撑了。
顾云兮的体质非常好!昏迷了一个半个时辰,便悠悠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处身在一个陌生的芥子境之中。
吕宁静静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看着她,姿势仿佛恒古化石,只是眸色变幻莫测,神色忽暗忽明,见她长长如同蝶翅的睫毛轻动,目光才转回清明,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云兮,可好点了?”
顾云兮轻怔,慢慢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吕宁。吕宁微微一笑,拿起床边茶几上的温水,喂到她的唇边,轻声道:“怎么了?”
顾云兮看了一眼水,张口就着他的手喝了,说道:“好点了,我师父呢?他没事吧?”
吕宁眸色微动,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说道:“他的仙身,我放到隔壁房间了。”
“师父只是地魂不见了,相公……”顾云兮红着眼圈,硬咽道:“他没死,他、他只是没有了魂魄,我要把他的仙身放好!等找到地魂,他就会好起来。”
吕宁把她搂在怀里,抬手摸着她的头发,闭上了眼睛,凉薄地道:“云兮,要是找不到你师父的地魂,你会把我的人魂还给他吗?”
顾云兮呆住了,她推开吕宁,凝目看着吕宁,突然道:“相公,你为什么不叫我做娘子?”
吕宁心头一跳,脸上露出了浅笑,“娘子、娘子……”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肚子还痛吗?”
吕宁看着顾云兮把青华帝君的仙身用冰符封了起来,她的神情是悲戚的,甚至还带着惊恐不安!这让他满怀的愤懑怨怼得以稍稍释怀。
连着好几天,她的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忧伤,只要一丁点声响都能让她惊得全身硬绷!
吕宁好几次想问她话,却问不出口,她现在很脆弱,身和心都非常脆弱,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她在抗拒和自己亲密的接触。显然在排斥他。
顾云兮不敢让吕宁和自己有触及到身体的接触,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她觉得吕宁的人魂归体后,人变得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回到帝君的身体后,融合了从前的记忆,还是因为他在责怪自己害死了他的本体。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体贴,可是他身上还多了一股阴郁冷厉之气。
她想:“相公的人魂是师父的,他和父师才是一体的,我把他的本体杀死了,害得他做不成帝君,十多万年的修为全毁了,他心里不快乐,所以阴气沉沉的。”
看着窗外坐在树下软榻上喝酒的吕宁,她又想:“那天我一觉醒来,他问我会不会把人魂还给师父,肯定是师父还能活过来。
可是相公的主魂是人魂,没有了人魂,他定然会成为傻子!相公这是想做会帝君师父,还是继续做安逸?”
似是感觉到顾云兮在看他,吕宁转头往她看了过来,顾云兮连忙垂下头来。“这么为难的事情,怎么叫我摊上了呢?相公不是相公,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想像一下,爱的人是青华帝君,感觉是惊恐的,想到爱的人是吕宁,她心里是满满的柔情蜜意!这种折磨太剜心了。
吕宁从院子里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看着顾云兮,目光幽冷,神情高深莫测,伸手抚向她的脸,顾云兮头一低,吕宁的手一顿,幽幽地道:“云兮,你打算一辈子和我这样过吗?”
顾云兮抬头看着他,哑口无言!
吕宁坐在了床畔,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目光平视着自己,缓缓地道:“你说过,就算我是个傻子,你也要爱我到死的那一天。现在我不是傻子了,你为什么反而冷落我?你在想什么?因为我的本体死了吗?”
顾云兮全身一震,大声道:“他没有死,他只是魂魄没了,会回来的。”
“所以你在等我死了,把魂魄还回去?”吕宁面无表情地道。
“我、我没有。”顾云兮心一颤!
“那为何要冷落于我?你已经伤心了足足五天了,你还要伤心多少个五天,嗯?”
顾云兮呆了呆,想垂头,又被吕宁托了起来,沉着脸:“云兮,我们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顾云兮茫然,看着吕宁阴鸷的眼神,打了一个激灵,吕宁看她的眼神向来都是温和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眼神,只是那阴鸷一闪就消失了,是错觉吗?
“相公,我害怕!”她颤抖着伸手抚上吕宁的脸庞,“我怕你恨我,是我把师父给害死的。
那是你的本体,你呆在师父身体里,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也怪我?你和他是一体的,我害死了他,就害你。
你心里在怪我,在乎你现在这具身体,把你的本体给害死了吧?所以你的眼睛里全都是阴霾,你很不开心!
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就是急,我只想把你的人魂给抽出来,我没想到会害死师父的……”
顾云兮的泪水一滴一滴掉了下来,摇头哭道:“为什么这样,师父的地魂呢?地魂呢?呜呜……”
吕宁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看到你不开心,我才不开心的。”
顾云兮抽泣道:“那你为什么要问我,会不会把你的人魂归还师父?”
吕宁亲了亲她的发头,哑声道:“那你在乎的是现在这个身躯的?还是在乎我的灵魂?
我听到你说你只爱现在这个身躯的全部,情愿只守着这具躯壳一辈子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我想你爱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这幅皮囊。你当时的话,让我感觉你喜欢的是我的外表,而不是我这个人。”
顾云兮又哭又笑道:“笨蛋,那个时候师父身体里的主魂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爱他?我爱的是你的魂魄,如果主魂是你,我当然不会这样做了。不过……”
吕宁:“……”好吧,这误会有点大了。“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