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画锦冷哼:“哎呦,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当年,王爷喝你的奶的时候,没有给你月钱啊?你作为王府的奶娘,对自己的小主子尽心尽意,难道不是职责所在?这么多年以来,王爷何时亏待过你,何时亏待过你的家人?这些年以来,你依仗着王爷的信任和倚重,得了多少赏赐?你自己,又捞了多少油水?!王爷心善,没有追究你的贪心,你就应该偷笑了!”
一边说,一边向她飞着小眼刀。
奶娘知道大势已去,干脆破罐子破摔,嘶声力竭的大喊:“东方小草,你这样对奴婢,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再说了,你如今还不是秦王妃呢,还没有进门,就这样对待秦王的奶娘,也不怕被世人的唾沫给淹死!”
她认为,越是尊贵的人,就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以东方小草如今的状况,就快要嫁进王府了,听她这么一说,肯定就会害怕,会担心在王爷的心里落个恶毒的印象,招了王爷不喜。又或者,被皇上知道了,干脆取消赐婚。
皇家儿媳妇,恶毒的女子,如何有资格做?
宋词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万丈,刚想要开口严惩那个不知好歹的奶娘,东方画锦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世人的唾沫?我可一点也不害怕,我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国法,不违背自己的良知,世人说什么,我还真是不在乎!若是在乎的话,当年我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应该早就自尽十回八回了!”
“当年,你是如何对我的?若不是你,王爷不至于那么厌恶我;若不你,我也不至于会绝望到要自尽!奶娘啊,奶娘,你不过就是一个主子买来给小主子喂奶的奴婢而已。不要以为,王爷吃你的奶长大,你就是王爷的半个娘了!娘和奶娘,一字之差,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王爷喝你的奶,也不过最多一年,如今王爷都二十多岁了。这二十多年以来,王爷看在喝过你的奶的份上,对你多有照顾,多有宽宥。就连你的丈夫跟儿女,王爷也多有照顾,而你们一家依仗着王爷的权势,做过多少违背良知的事情,要我一一摊开来说么?!”
东方画锦步步紧逼,语气凌厉冰冷。
风水轮流转,奶娘啊奶娘,你也有今天啊!
当年,宋词之所以会那么对她,这个该死的奶娘,其实也是功不可没的。她和穆语嫣勾搭在一起,在宋词跟前上眼药,捏造出的各种“事实”,让宋词信以为真,对她这个“用了恶毒的手段代嫁”进来的妻子,越发的看不上眼,甚至是厌恶。
小草,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这个奶娘,她想要报复,想看宋词严惩此人,已经很久了。
可惜的是,宋词一直让她失望。
一念及此,就下意识的,抬眸扫了宋词一眼。
宋词被她看得心惊肉跳,猛然醒悟过来,当即大喝一声:“拉下去,先关押起来,派人去抄了此人的家!速度一点,半个时辰来报!”
是他错了!难怪,时至今日,画锦依然对他不冷不热。都答应来清理王府了,却不肯留下过夜,对他反而比过去还要冷淡。
估计,是想起了多年前在王府的时候,她被王府的人欺压、被他冷落的情形吧?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有处置奶娘,画锦一定很失望吧?
他还真是愚蠢啊!奶娘这个人,其实对他并不是多忠诚,不然的话,当年她也不会那样误导他,让他误会画锦。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纵容她的家人,做下那么多有辱王府名声的恶事和丑事。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画锦说的很对,那所谓的名声,还有世人的眼光,确实不算什么。只要不违背律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么无论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都没有必要有太多的顾忌。
过去,他确实也想过要把奶娘一家赶出王府,却因为顾忌世人会说三道四,终究还是容忍了下来。反正,奶娘一家也没有做下罪不可赦的事情,尚未踩到他的底线。
然而,今天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奶娘和她的家人,可是曾经对画锦下过狠手,是导致他和画锦和离的重要因素之一。说起来,奶娘和她的家人,其实是狠狠的踩到了他的底线!
这样的人不除去,想要画锦跟他同床共枕,未免也想得过于天真了!
奶娘被拉下去了。
东方画锦回过神来,胸膛里淌过一股暖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
宋词,在奶娘的事情上,总算没有让她彻底失望。
今天,他愿意为了她,对奶娘下狠手,这份情意,她记住了。日后,会对他好一点,会时常给他一个笑脸。
她一直都知道,奶娘在宋词心里的分量。
据说,在他小的时候,父不慈母不爱,最初的奶娘对他很不好。饿肚子,竟然是常事,刚出生的孩子,奶娘也敢饿着。如今这个奶娘,是后来找的,对宋词还不错。每天喂得饱饱的,还为他挡去不少下人的伤害,所以宋词才对奶娘颇为容忍。
重情重义,是宋词的一大优点。
如今,他能够为了她,对奶娘下狠手,东方画锦的心里没法不感动。除了感动,还有一点点的心动。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管事来报:“启禀王爷,查抄出了十几样贵重的摆设,五十多件贵重的珠宝首饰,十多万两银票,三千多两银子,一百多两金子,六副值钱的字画,五个田庄的地契,十多个店铺的房契,还有五个二进的宅子,两个三进的宅子,一个五进的大宅子。这些东西,有好些是王爷院子里的东西,其中有一幅画价值连城,正是王爷很喜欢的奔马图!”
奔马图,保守的估计,价值上万两银子。
宋词惊怒交加:“什么?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那么多的银票,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不用说,绝大部分,肯定是奶娘偷卖了王府的东西。另外,还有可能是收取了外人的贿赂,或者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营生赚来的。
总而言之,奶娘一家的银钱、值钱的东西和田庄宅子店铺,来路绝对不正!
一番审问之后,真相浮出水面。
果然,那些摆设、字画和珠宝首饰,基本上都是偷盗王府的。那些银钱和田庄店铺宅子,都是变卖王府的东西得来的,在置办这些产业的时候,甚至还打着王府的名头,强迫对方低价出售。
奶娘的大儿子,借着王府的名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奶娘的大儿媳,出名的泼妇,陷害欺压过无数的姑娘妇人小孩。
奶娘的小儿子,坑蒙拐骗,危害乡里。
奶娘包庇自己的家人,仗势欺人,无数次的动用王府的力量,为自己的家人撑腰,祸害乡里。
奶娘的丈夫......
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
奶娘的家人以前没有住在京城,而是住在京城北郊五十里处的小镇,没有在眼皮子底下,宋词没有让人去关注,所以并不是很清楚。这家人的所作数为,他只是略有耳闻,一直都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所以,只是隔三差五的,提点一下奶娘,让她管束一下家人。
半年以前,这家人才搬来京城。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老家呆不下去了,所以这才来京城避难的。
宋词怎么都没有想过,情况竟然会这么的严重。
宋词震怒,沉默良久,终于咬牙吐出一句话:“这家人,无论男女,十五岁以上的,全都杖责三十大板,送去矿山做苦力!其余的,送去偏远的农庄!”
这家人,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奶娘的丈夫,也不过才四十五岁左右。而且,身强体壮,吃得肥肥的。去做苦力,并没有什么不妥。
奶娘哭喊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甚至还出言威胁:“王爷,既然你这么狠心,就休怪奴婢不客气了!无论是恭亲王府,还是秦王府的事情,奴婢可是知道不少的!”
宋词的目光陡然凌厉如刀,声音冰冷刺骨:“你若是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宝贝孙子孙女小命不保,或者沦为那生不如死的玩物!”
奶娘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一会儿,这才连忙保证:“奴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会说!”
她有三儿两女,十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也有六七个。这些孩子,全都在十五岁以下,都不用去矿山做苦力。即便去偏远的田庄,只要勤快肯干,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王府上下,噤若寒蝉。
奶娘一家都倒大霉了,谁还敢胡作非为?
一下子,众人都老实了很多。
今天,东方画锦的处事,又让宋词忍不住想要鼓掌喝彩。她又一次刷新了她对她的认知,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子,提笔可以画出最夺目的画作,拿捏人心,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不凡。
心里,就不禁有一点遗憾,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当初,若是他从来就不曾辜负她,从来就不曾跟别的女人有过亲密的关系。那么,如今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当可以更进一步。她的心里,应该也会对他有更深的感情,更多的敬重。
然而,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事到如今,也唯有一切向前看,唯有看开一点。然后,努力再努力,对她更珍惜一点,更疼爱一点,争取早日解开她的心结,和她达到水汝胶融、如胶似漆的境界。
画锦,无论需要多长的时间,我都一定会等你,等你打开心扉,真心的接纳我。和我一起,笑看人生,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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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成亲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提前了三天,东方画锦带着家人,住进了幸福里的宅子。
陪嫁的家具床铺,都是东方画锦画的图纸,由花梨山庄的木匠倾力打造的。
榻、罗汉床、架子车、拔步床,应有尽有。
后两种只作为卧具,供睡眠之用;而前两种除睡眠外,还兼有坐之功能。古代睡觉有大睡和小睡两种,大睡就是晚上正式的睡眠,小睡指午休等小憩,榻和罗汉床用于小睡,可以用来待客,而架子床和拔步床用于大睡,不能用来待客。
拔步床造型奇特,整体就像架子床放在一个木制平台上,在室内如同一个独立的小屋子一般。平台长出床沿二三尺,四周镶木质围栏,还有在两边安上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小走廊,走廊两侧放置桌椅或其它杂物。这种床常常用在南方,四周的床架可以悬挂帐子用以避蚊。
在这个时代,拔步床还没有发明。
所以,云锦的嫁妆中出现的拔步床,绝对风头无二。众人见了,无不惊艳羡慕,赞不绝口。
拔步床不止一个,还有一个小小的,专门为五岁以下的孩子打造的。
木桶、盆子、浴桶等等,也全都是东方画锦画的图纸,由花梨山庄的木匠精心打造。
这些家具摆设,造型新奇,图案精美绝伦。又因为特意量过新房的尺寸,摆放好之后,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舒服。
东方画锦准备了很多嫁妆,前来添妆的人,也不少。曲茵茵、诸葛芬芬、定国公夫人等等,都给了至少一抬的添妆。就连皇后,都给了一柄玉如意,一套内造的红宝石首饰,两匹上等的锦缎。
小舅舅安鸿远,自然少不了,給的嫁妆价值一万两。
云锦的同窗和夫子,也纷纷为她添妆。这表明,她的人缘很不错。
东方画锦十分的欣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