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啊!”
“余鹏程,我肏你祖宗十八辈!”
草原,虎啸坡营地,天斧山二当家汤斯潘绝望的嘶吼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条老毒蛇给他敬的酒里,居然真的有毒!
疯了,这条老毒蛇就是条疯狗。
虎啸坡营地上,不到二百“黄沙军”却追着近两千各山寨山贼们狂杀。
之前各山寨划分地盘布下的陷阱、绊马、坑道,此刻却成了他们自己的魂丧之地。
乱,大乱,整个虎啸坡陷入绝望的哀嚎惨叫声中。
“余鹏程,你疯了?!赵家商队还没来,你,你……你他娘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射日门主卫庄一边抵抗着余鹏程的猛烈攻势,一边怒极惊骇的咆哮道。
谁也没想到,到了下半夜眼看快要黎明,就算之前还有不少人警惕意外,也放松了警惕之时,沙海寨黄沙军忽然发起攻击,一举袭杀了诸多中小山寨的寨主们,致使群龙无首。
而十三大寨中的射日门、天斧山和金钟堡三大当家人,则被余鹏程和另外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流高手亲自招呼。
天斧山二当家的汤斯潘之前喝的那盏酒中有剧毒,此刻发作起来,根本不是他对面之人的对手。
拼命挣扎了几下后,被人一刀斩下头颅,死不瞑目的喊出了对余鹏程的诅咒。
余鹏程并不答卫庄的话,只是一心猛攻。
卫庄善射,对于近身厮杀不是用剑的余鹏程的对手,招架艰难。
看到对面那人轻松一刀斩下汤斯潘的脑袋,火光照耀下,刀光如血,卫庄全身一震,脱口而出道:“血刀?!你是血刀门门主严克?!啊……”
失神之下,被余鹏程寻到破绽,躲闪不及下,被一刀刺中腿部,参叫一声。
金钟堡堡主靳天乐怒吼连连,一把重剑舞的密不透风,却也只能将将支撑,对面一身量高大之人,用的却是一把长枪,威力绝伦。
“玄铁大枪,混元枪罡……你,你是榆林城混元枪罗成?”
卫庄这一刻脑筋极活,看出此人的兵器和武功,失声叫道。
随即转头怒视步步逼来的余鹏程,嘶吼道:“余鹏程,你疯了?你要做朝廷的鹰犬?你别忘了你干过的那些勾当?他们饶不了你!”
余鹏程阴阴一笑,道:“老夫可并非要做朝廷的鹰犬,只是互惠互利的一次合作罢。”
卫庄一下想明白了他的打算:“你想独霸沧澜山?”
余鹏程呵呵一笑,摇头道:“独霸沧澜山倒不至于,老夫没那么大的胃口,倒是这一线天,分享的人太多了些。与其与尔等废物们分,不如老夫和榆林城来分。”
眼见金钟堡抱住靳天乐愈发难以招架,而罗成的枪依旧不疾不徐,如一张大网一般,枪罡绵绵不绝的将靳天乐的重剑缠住困死,任其困兽犹斗,而其余中小山寨的头人几乎死伤殆尽,唯有几人尚存,也难挡“黄沙军”攻势,两千山贼如牛羊一般,任人宰杀。
卫庄绝望中带着不甘道:“青云寨犹在,你休想得逞!”
余鹏程哈哈大笑道:“你竟将希望寄托在那个黄毛丫头身上?一线天方向早已被封死。日后这一线天,便为我沙海寨所有,青云寨那二百人,最多也只能在草原上流为马贼,再休想回归山门,哼!更何况,现在青云寨的山门多半已被攻破,他们就算想回,也是做梦。卫兄放心,射日门虽要覆灭,但除了你的嫡传弟子和家人外,其余大多数人只要肯为我所用,我就会饶他们一命。至于你的女儿、儿媳和孙女……”
“狗贼!”
卫庄目眦欲裂,不顾伤势,挣扎着要与余鹏程同归于尽。
却不想此举正中了余鹏程之计,卫庄毕竟是老牌一流高手,一手弓箭本事绝步沧澜。
若给他机会拉开距离射箭,则威胁极大。
纵然不能拉开距离,若他稳扎稳打,余鹏程想杀他,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眼下……
就当余鹏程就要寻机将卫庄斩杀,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羊,我的羊,快拉住我的羊,羊跑了!”
“哎呀,你们不能伤害我的羊!”
是一个典型的草原牧羊女,因几个溃兵冲进了她的营地惊吓了羊群,所以羊群大乱。
牧羊女哭叫着,和一众人四处圈羊。
而有一只小羊羔,不知是昏了头还是怎样,竟往罗成和靳天乐方向跑了去。
一牧羊女连叫了几声羊咩咩都不理,畏惧的往罗成、靳天乐二人方向看了眼,终究鼓起勇气,小心的追上前。
若是别处牧民,倒也不被罗成等人放在心上,随手打杀了也就了账。
只是距离此处最近的一个部落,叫蔑儿乞部,是大苍王庭大萨满忽查尔的出身地,其母至今尚住那里。
对于那头宗师巅峰境的老苍狼,不管是沧澜山还是榆林城,都十分忌惮,绝不想招惹。
昨夜余鹏程用重金去蔑儿乞部买牛羊,原是一种上供巴结行为……
所以大战虽未终止,罗成却格外用力几分,将靳天乐逼开了这个范围。
却不想,罗成刚刚背对那只羊和追赶过来的牧羊女,忽地身后脖颈上汗毛炸起。
一股极度的危险感从背后袭来,罗成就要挥枪往后抵御,然而对面金钟堡堡主靳天乐亦非庸人。
作为多年的老江湖,靳天乐比罗成更先一步看到其背后的变化。
饶是已经快要力竭,这一刻,他依旧鼓起所有余力,不顾防御,举重剑誓死一击。
“啊!!”
危急时刻,罗成猛然爆发,一式混元绝灭枪,强击于靳天乐的重剑上,打的他吐血倒飞出去,显然虽同为一流高手,罗成的武功实则在靳天乐之上。
随后罗成猛然收枪,凌空一转刺往身后。
只听“铛”的一声,罗成只觉得手中玄铁大枪一轻,原以为是挡下了这凶险卑鄙的一记刺杀。
然而却听到不远处余鹏程惊骇欲绝的怒吼声:“小心!”
再想反应,却已是迟了。
左肩胛下一阵剧痛,罗成缓缓低下头,却见一柄古拙的宝剑,自他胸前突出。
罗成心中极度不甘也不解,他手中大枪乃天降玄铁打造出的神兵,竟然没挡住这剑?
“你……到底,是何人?”
压抑着喉头不断上涌的血腥,罗成一字一句问道。
身后传来一道微带沙质的清冷声音:“青云田五娘,今日,为先师与家父,报仇!”
说罢,猛然拔出天诛神剑,反手一挥,坐镇榆林城十余年,气焰滔天的大齐昭武将军罗成的头颅飞起。
不过,临死前,罗成用尽余力,将手中断了枪头的混元枪,狠狠抽向后方。
“砰”的一声,砸在了田五娘肋间,田五娘闷哼一声倒飞而出,一口血花喷出……
而飞在半空中看着那张连面色都未变的脸,罗成双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却终究落入泥中,自此殒命。
“该死!”
余鹏程看的目眦欲裂,他做梦都没想到,青云寨之人会卑鄙无耻的混在蔑儿乞部落中。
早知如此,他就算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去拍蔑儿乞部那个老虔婆的马屁,花那么多金银去买劳什子牛羊。
然而此时却已无时间后悔,原本四处追赶牛羊的“牧民们”,此刻随着田五娘的动手,一个个化身为索命阎罗。
在一众“黄沙军”背后纷纷出手,“黄沙军”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
而青云寨另一一流高手胡大山,手提一把开山刀,已与卫庄一同大战起余鹏程来。
大势急转而下。
田五娘则手持天诛,独自面对刚刚毙杀了汤斯潘的血刀门门主,严克。
这位齐国虎榜第八的绝世高手,带来的压力,原本是让数位一流高手协商共同对付的。
然而田五娘面色依旧淡漠,凤眸恍若冰湖,黎明的晨风吹拂,鬓角的一缕发丝折向面前,凭添几分风采。
严克手提一把暗红色弯刀,气度岳峙渊渟,虽为敌对之势,看向田五娘的目光却充满激赏。
见田五娘气度丝毫不逊分毫的正视于他,严克反手收起血刀,沉声道:“成王败寇,余鹏程虽老奸巨猾仍不敌你,果然江湖代有才人出。田大当家,可愿与我血刀门合作?”
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不存在绝对的敌我,唯有利益为先。
对于燕郡赵家和血刀门来说,与沙海寨合作,还是与青云寨合作,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原与青云寨,也无仇怨。
更重要的是,很明显,眼前这位少女,和草原上有极深的关系。
田五娘闻言,缓缓垂下了眼帘。
另一边,余鹏程几乎气到爆炸,厉声道:“严门主,老夫尚未败,缘何反悔?”
又激田五娘道:“你青云寨山门都已被我所灭,你妹妹、你那废物未婚夫还有所有青云寨之人,都不得好死。你知道是谁带队杀上青云的?你知道谁是我们的内应?!小贱人,你知道当初是谁害的你爹被罗成发现围杀,才让青云寨龙虎皆亡的么?”
田五娘连眼眸都未抬起,轻声道:“你说的,是周八叔么?”
余鹏程闻言,如遭雷击,一边抵挡着卫庄和胡大山的前后夹击,一边骇然的看向田五娘,如看鬼怪。
这个黄毛丫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
连他埋的最深的暗线都被发现,他终于知道败在哪里了……
血刀门门主严克见此都忍不住抚掌激赞一声:“好俊的手段,好生了得的计谋!”又正色道:“田寨主,在此地的黄沙军,实是罗成手下的榆林城精锐。而在攻击青云寨的,才是沙海寨的人,不过想来田寨主早有安排。另其他如射日门、金钟堡等地,则由我血刀门弟子在攻,血刀门对青云寨毫无侵犯。这些地方,全归青云所有,我血刀门只要沙海寨,你看如何?”
田五娘抬起眼帘,看着严克缓缓道:“我未有独霸沧澜之心,此战,青云只取沙海,我亦会亲自去取。谁挡我,我杀谁。”
“噌”的一声,天诛神剑,再度出鞘。
纵是虎榜第八,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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