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清晰地掠过一抹得意。
“真的吗?大嫂,这不可能吧?咱们之间,谁有这毛病啊!”
王氏往前看,看了一会儿,的确也没见着那链坠儿,她对那链坠儿也是有印象的。
不觉就有点疑惑了,看看杨惠芬,再看看刘氏,一脸的莫可奈何!
“对啊,这是谁丢了咱们老李家的人啊?”刘氏也念叨。
“谁?还能是谁?”杨惠芬这话就是有所指了。
王氏跟刘氏一起把眼神看向旁边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妇人那里,那妇人的孩子依旧蹲在地上,就在柜台边角那里玩。
“掌柜的,这刚才挑选的时候,可不单单我们李家人在呢!”刘氏说着,就拿眼神去示意张掌柜的,那意思,那不还有个人吗?
“你们若是怀疑我,可以搜身,我带着孩子出来,真做了那偷鸡摸狗的事儿,不是让孩子有样学样的学坏吗?我是他亲娘,干不出这事儿来!”
那妇人见刘氏怀疑她,面上没恼色, 说话也不急不慌的。
看她神情真不像是偷了东西的,一点异常看出来。
但既然她说了可以搜,张掌柜的自然不会客气。
找了内宅的夫人来,把这妇人带到了后头,时间不长,再出来,掌柜的夫人对着他摇摇头,那意思没有。
“为了洗清我们娘俩的清白,夫人,麻烦您就当场搜搜我家小儿吧!”妇人说道。
“嗯。”掌柜的夫人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当下顺手推舟又把小孩儿给搜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回张掌柜的就直看着杨惠芬她们了。
刘氏看王氏,王氏看杨惠芬,杨惠芬看杜芳苓,“徐家妹子,你的意思呢?”
屋里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刷地看向杜芳苓。
其实不单单这铺子里,就是对面酒楼二楼的窗户后头,还有几双眼睛在看着这铺子里发生的一切呢!
当中就有人说,“四爷,你管不管啊?”
李海城眼睛微微眯起,一抹冷煞瞬时在眼底掠过。“我干嘛要管?她是我的什么人啊?”
他看着陈非,“不然你管?管好了你带家去成亲?”
“你可拉倒吧,我听我娘说了 ,你娘可是认准了她是你媳妇,我把她带回家去,那你娘还不得撺掇着我娘扒了我的皮啊!”陈非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胆子!”
李海城说了这话,眼神依旧落在对面铺子里。
心说,你个蠢女人,谁让你跟着杨氏上街的啊?就你那小样儿还不得被她算计的骨头渣儿都不剩啊?倒是好,你真被当成是贼了,那我就有理由拒绝跟你成亲了,我娘也不会逼我了,谁家会娶个女贼上门啊?
下面铺子里的徐宝珠自然不知道对面二楼还有双眼睛盯着她呢,她微微一笑,“张掌柜的,今儿个的事儿呢,我很抱歉!”
“哎呦喂,真是你偷的啊?你说说,张掌柜的啊,家门险些不幸就娶进了一个女贼啊!快,报官啊,让官府的人来把她抓起来!”杨惠芬这声儿就高涨起来,恨不能全城的人都知道的架势!
果然,她一喊,外头门口走道儿的人就停下脚步来了。
大家都围拢过来,好奇地问,咋回事啊?谁是女贼?
“哎呀,真是没想到,我们家从江南来了一个所谓的亲戚,说是我们四少爷的未婚妻,找我们李家来成亲的,我们李家呢,尊着当年老太爷的嘱咐就答应了,今儿个也是好心,想带她来首饰铺子买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什来的,没想到,她竟偷了人家铺子里的好东西,你们大家伙儿说说,这外头来的人,咱们还能信吗?”
杨惠芬扯着嗓门,冲着外头的人说。
有人认识她,知道她是李家的大少奶奶。
也有人听说这最近李家四少要成亲,可是都没想到,这跟李家四少成亲的主儿竟……就是个贼!
“这可真是没想啊!”
有人摇头道。
“怎么没想到?这也算是鱼跟鱼,虾跟虾,王八贪上个鳖亲家!诸位,你们不知道吧,就这李四少,那可不是个好的,成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拿着李家的大把钱,满大街地干坏事儿,啧啧,真不知道老李家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子孙!”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扒开人群进来,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架势。
对面二楼,陈非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哈哈,李四,没想到,还有人这样了解你啊!比我强啊,你快下去,下去认那人做知己,他说的太对啦!”
“滚一边去!”
李海城看着刚才夸夸其谈的那人,不觉嘴角露出一抹狰狞,这人他认识,但他却以为自己忘记了,有一年,就是杨惠芬嫁入李家那年冬天,那天下着大雪有人到李家求见杨惠芬,当时李海城还小,早上起来在院子里玩雪,不留神就掉到雪坑里,还没等着爬上来呢,就听到杨惠芬跟来人说话,敢情那人是来跟杨惠芬要钱的。
那个要钱的人就是这男人!
栽赃那个糊里糊涂的臭丫头,再诋毁自己的名声,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
杨惠芬,你越来越长进了……
他嗤嗤冷笑,眼神不错地看着徐宝珠,臭丫头,这回看你怎么办?
第十一章 报官
“不过,四哥,他们若是真要搜你那未婚的娘子咋办?你再咋不待见她,她可是你的……”
陈非有点担心了。
“哼!”李海城冷哼一声,暗斥一句,他们敢!
转头看向街角那里,那里隐隐的站着两个人,他一抬手,那两人倏然离去。
下头铺子里,徐宝珠淡淡一笑,“张掌柜的,这搜身的事儿,您搜了别人我不管,但李家的人不能搜,而且想要搜身那可是得官府的令,您无端端的在这里搜顾客的身,可是还想着有人敢来您这里买东西吗?”
“可是,你偷拿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搜你怎么了?”张掌柜的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什么李四少爷的未婚妻,可是在李大少奶奶那里不待见,不然她会这样张罗人来看李家的热闹吗?所以,他觉得他也没必要尊重徐宝珠,话里话外的就都是轻视了。
“你看见我拿你们东西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拿了你的东西?换句话说,张掌柜的,我就算是答应让你搜,你若是搜不出来,怎么办?你给我一什么交代?”
这个……
张掌柜的被问住了。
是啊,他并没看到徐宝珠偷东西,而且这所谓的偷东西的帽子完全是李大奶奶给这女子扣上的,如果自己顺着李大奶奶的路子往下走,走得好了,搜出东西来还成,搜不出来呢?
这女子看起来不是个善茬儿啊!
他正在上下左右地权衡着利害关系,那边徐宝珠说,“张掌柜的,今儿个呢,您也甭搜我们,这东西丢没丢的,我知道,而且我保证明儿个我一准儿能给您把东西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那这东西就按照我们大少奶奶说的,就是我偷的,要打要罚要送官的,我都任凭您,您看怎样?”
“这个……”
张掌柜的有些犹豫。
“人家家可不在本地……”一旁杨惠芬话里有话。
张掌柜的一听,对啊,这一夜之间,若是她拿了链坠儿跑了,自己上哪儿追去?这链坠儿可不止一百两银子!
“哪位是掌柜的?”
这会儿一个小厮从外头进来,他一进来,早就急得不行的双翘喊,“喜子,你跟着四少爷吗?快些请他来啊!”
徐宝珠明白,这小厮应该就是李海城的跟班儿。
但这小跟班儿似乎没想着跟双翘说什么,而是直奔那张掌柜的,到了他跟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来 ,“你那东西也就值一百两银子吧?这个可不止一百两,羊脂玉的扳指,我们爷在京都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这个呢,先押在你这里……”
张掌柜的自然是懂得羊脂玉的,这羊脂玉扳指可值钱了。
他不是个鲁笨的,也知道,这东西一定是李家四少爷的,既然扳指能送来,那就证明四少爷在附近呢。
“成,成,就听这位姑娘的,我开店做买卖,也不是想挑事儿找麻烦,姑娘,您可记得您说的,明儿个得把我那物件给找回来,不然我就只能报官了!”
张掌柜的说了这话,就把羊脂玉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喜子转身就走。
“呀,喜子,你……”双翘其实在想,这事儿只要四少爷来了,问题就解决了。
为啥?
因为甭管是大少奶奶,还是张掌柜的,都怕四少爷,四少爷可不是眼底里能揉进沙子的主儿!
但四少爷似乎没打算真管这事儿。
他让喜子送来了一个抵押物,抵押给了人家张掌柜的,也并不是真心帮徐宝珠,只是为了老李家的颜面,这李家四位少奶奶可都在,就这样被人划拉包堆儿的给搜身了,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双翘看看徐宝珠,徐宝珠对着她笑笑,她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
一众人就离开了银铺。
走出门去,徐宝珠抬头看对面酒楼的二楼窗子,已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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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家,双翘不敢耽搁隐瞒,跟徐宝珠说了一声,就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徐宝珠也没拦着。
这街上发生的事儿由双翘去跟老夫人说,反倒是比杨惠芬跟她说要好。
回后头小院,刚进院,院子里直转圈圈的徐俞氏就急急地说,“哎呀,宝珠啊,你可是回来了,这小半天我的右眼皮不停地跳,我就怕你出事儿啊……怎样?没事吧?那大少奶奶没寻了机会害你吧?”
“婶娘,瞧您说的,若是她真害了我,我还能全身全影地回来啊!”徐宝珠并不打算把事儿跟徐俞氏说。
昨晚上徐俞氏又咳嗽了,成宿成宿的咳嗽,这已经是缠着婶娘的恶疾了,她心里听着焦急,几次起来给婶娘倒水,又让双翘去厨房要了一块姜片来给婶娘含在嘴里……
这样折腾了几个时辰,天蒙蒙亮,婶娘才睡了。
这会儿看老人眼圈发黑,脸色很憔悴,偏蜡黄色。
“婶娘,您甭想那么多,我啊,又不是傻子,怎么谁想算计我就能算计到啊?”徐宝珠过来,挽着徐俞氏的手臂,扶着她进屋,“您昨晚上就没睡好,再少睡会吧!婶娘,我需要您……”
这话说的,她眼圈就红了。
徐俞氏叹气了一声,“唉,我是想这辈子都守着你的,可是我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
“婶娘,您歇着吧,就当是为我!”
徐宝珠央求。
“嗯,我的乖珠儿!”
徐俞氏闭上眼睛,时间不大,睡着了。
徐宝珠坐在床边守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心中喊着,婶娘,您一定得好起来,得为我好起来!
不知道杨惠芬在老夫人李陈氏那里说了些什么,到傍晚,李陈氏也没让人来叫徐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