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跟他交代一下,又点了两名法警随行记录。
别东山兴奋地跑过来,“程局,匡国美愿意交代了。”
程如山没有半点高兴,淡淡道:“你带人跟这件事儿,我去接姜院长。”
别东山:“嫂子咋了?”他直觉出事,否则程如山不会这样,急得一秒钟都不等的架势。
程如山:“他们在那边遇到劫匪,我要亲自去过问这个案子。”
这种案子当然是公安机关的,法院检察院是没理由掺和前期的,当然也有例外,只要怀疑这案子和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过问。
路上程如山亲自开车,让俩原本还觉得自己开车很猛的法警彻底目瞪口呆,最后只能闭紧嘴巴抓紧扶手。
天黑前,程如山他们赶到平徳县公安局。
姜琳录完口供,就在公安局廊下乘凉,跟苏行云说话。他和小陈并无大碍,多休息几天就行。
正说话,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冲了进来,那是程如山他们的办公用车。
苏行云张大了嘴巴,“程局的动作也忒快!”
姜琳赶紧起身跑过去,看到程如山从驾驶室跳下来,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峻,让她都有些紧张。
程如山只飞快的一眼就确认她完好无损,没有受伤没有过度惊吓,心里一颗石头这才落地。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了抱。
苏行云几个是习以为常的,可平徳县公安局的公安们却第一次见,一个个嘴巴都要合不拢。
这也太开放了吧!这要是前几年,这么公开搂搂抱抱,搞不好要判个流氓罪呢。
姜琳轻轻地抚摸了几下程如山的后背,示意他不要紧张,没事儿的。
程如山这才放开她,垂眼凝视着她,无比的怜惜,“公安局去拿人了吗?”
姜琳笑道:“张副局亲自过问,刑警大队长安排人去调查,他们动作很快。”
姜琳把经过说了一下,苏行云和小陈也过来补充。
事后姜琳分析那几个男人选择那个位置打伏击,说明他们对那一带很熟悉。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都没蒙面都没蒙面,姜琳和苏行云都有很深厚的素描功底,将他们的脸画出来去附近村里辨认即可。知道姓名模样,接下来就可以直接抓捕。其中一个男人被她压断腿,肯定没得逃。他就算不去医院,也得买药,否则那腿脚就别想要了。
公安们有了明确的思路也好有的放矢,所以刘队直接带人去那附近抓人。
听说那几个人好像是故意针对他们打劫的,根本就不顾忌他们的政府单位身份,程如山黑眸蓦地一凛,站在他正对面的苏行云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程如山:“这事儿怕是和他们有关。”
他说的是江灵、孟依依和卞海涛。
姜琳之前就把在全聚德遇到江灵和孟依依的事儿告诉过程如山,为了不让他生气,她没说胡琨的故意认错人的事儿,只是将江灵等人的事情说了一下。程如山立刻就猜到她俩是去给卞海涛活动关系的,所以他当时就抓紧了对卞海涛的调查,同时还托首都的关系查一下江灵和孟依依在那边的交际。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省城办案的进度。
这会儿他敏锐地感觉到那几个劫匪可能是某人找来对付姜琳的,也可能是想借此打击自己。
那定然跟卞海涛有关!
程如山捏紧了拳头,“我去跟张副局聊聊。”
等程如山和张副局沟通过,他让姜琳三人在公安局等,他要亲自去抓人。
那几个人也有点本事,躲得很好,公安一时抓不到他们。
程如山却不怕他躲,论追踪,他比这些公安厉害着呢。
夜里十点半,程如山带人在一个乡下赤脚大夫家里找到那个断腿的男人。
赤脚大夫以前是跌打郎中,后来就成了村里的赤脚大夫,现在就是村医生。他接骨手艺不错,所以这几个人就找上他。几个男人可能怕被连累,毕竟断腿的同伙儿跑不动,他们就将他丢在郎中那里。
n bs结果,男人就被抓了。
程如山扫了一眼,因为没有石膏,男人的腿上已经打了夹板。
“名字。”他冷声问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还想逞能不吭声,一副要抓就抓,休想让老子配合招供的表情。
程如山冷笑,长腿一抬一压,皮鞋的脚后跟就狠狠地砸在男人的断腿上,刚绑好的夹板直接断裂,疼得他一下子从诊床上滚下地。
程如山动作太快,其他公安都没来得及反应。有个小公安下意识地出声阻拦他,“他已经投降,咱不能再打,不能滥用私刑。”
程如山瞥了他一眼,目光冷飕飕的,“滥用?私刑?我只是和他打招呼而已。”他又看向地上的男人,冷冷道:“名字。”
男人已经扛不住,哆嗦着,“王……兆龙。”
程如山蹲在他跟前,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脸,“说吧,谁让你们在路上打劫三个政府人员的。”
“没、我们不、不故意的。看他们开车,以为、有钱……啊——”
不等他说完,程如山又一拳砸在他另外那条断腿上,疼得他冷汗如雨,差点昏死过去。
其他人都去问郎中做笔录,很默契地当做没看见,随便程如山干啥去,反正只要不弄死男人就行。
“最后一次机会。”程如山微微挑眉,眼神越发冷厉。
王兆龙自诩凶狠厉害,是号人物,打劫过百次,伤人无数,自然也杀过人的。可他面对这样的程如山,竟然从心底里涌上一阵胆寒,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是、是老四。他给钱,让我们只管打劫,把……把那女人……做掉。”他几乎说不出来,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感觉旁边的男人周身的温度都低了好多,大热天的让人直打冷颤。
程如山却没再对他动手,只是轻蔑道:“只会对普通人动手算什么厉害?去监狱里打赢才叫真厉害。”
就算死刑也不会立刻执行,一定会让他们去牢里好好体会一下,尝遍黑暗地狱的冷暖再去死。
王兆龙开了口,后面就好办,就地审问,把老四以及他的几个同伙都交代清楚。
程如山拿了口供看看,他也不回去休息,直接带人去抓那个老四,让其他人去抓另外几个同伙。
至于王兆龙,派个公安盯着他就是,回头捎着一起回公安局。
有程如山的愤怒撑着,公安局第一次办案干脆利索,短短三天就将所有涉案人员缉拿归案,甚至还抓了另外三伙儿抢劫、偷盗的坏分子。
通过王兆龙抓到老四,再通过老四查到首都一个外号叫老歪的男人,他专门接活儿散活儿。
如果走正常途径联系那边的公安机关抓人也很麻烦,要各种打报告、申请、沟通,最后移交材料,正常程序下来起码十天半个月,人早跑旮旯躲起来了。
所以程如山直接托首都的关系,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老歪给控制起来。
那边帮忙审问,自然也就查出江灵雇凶杀人的真相。
江灵要等消息,所以她躲得不严密,很快就被抓。孟依依却消失不见,暂时找不到行踪。
数日后,程如山和姜琳等人回到省城,与此同时江灵、老歪也被押送至此。
江灵因为买凶杀人案暴露,为了求活命,这会儿不等公安审问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
最后,她把买凶杀人的主意栽给卞海涛和孟依依,企图逃避罪责。
原本因为匡国美交代的问题,卞海涛已经岌岌可危,现在有江灵的兜底,他彻底完蛋。
相关涉案人员也一一落网。
同时中央重申前几年的文件《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行为》,从前主抓流氓罪等,这一次主抓城乡恶霸、黑社会坏分子等,要求从快、从严、从重处罚,最短时间内予以最有效打击。
省公安厅、市公安局也纷纷派下强势能干的干部下乡当县公安局局长、乡镇派出所所长等,要求紧密配合严打行动,在最短时间内肃清乡下路霸、路匪、强盗等等。
同时政府也掀起反fu的新浪潮,要求广大干部严于律己,反腐倡廉,严惩贪污受贿、渎职、以权谋私等违法行为。
在这种形势下,卞海涛一干人等的案子就要求从重、从严处罚。
经过省、市公安机关配合检察院调查,卞海涛通过画廊、算命等手段非法敛财48万人民币,并且牵扯几桩命案,虽然不是直接凶手,却以权谋私干预司法公正、毁灭证据等等。
经高院审判,故县一干涉案人员十个死刑,十几个有期徒刑。
卞海涛死刑。
江灵因为涉案金额巨大,为了以儆效尤从严打击,无期徒刑。
孟依依搞封建迷信,故弄玄虚,参与了卞海涛的敛财、卖权案子,判处无期徒刑(目前依然在逃)。
几个抢劫犯也全都被判死刑。
最后被判死刑的一共有28人,成为震惊全国的大案要案,其破案、审案以及判决结果,也成为各省相关案件借鉴的标杆。
行刑日期定在一月后,那时候正好庄稼收获完毕,白草枯折树叶凋零,万物肃杀,正符合老百姓们听习惯的戏文“秋后问斩”。
严打期间,若有死刑犯,都是几个或者十几个一起,用大卡车拉着送去固定的场所。
观刑的百姓们人山人海,比逛庙会都不遑多让。
转眼到了行刑前夕,狱警特意为死刑犯们送上最后的 晚餐,一人大一碗米饭,一碗肉炒菜,还有一碟子大葱炒蛋。
吃过,明天一早就上路。
卞海涛自从入狱以来就没怎么正经睡觉,一合眼就是恐怖的拉枪栓声,简直能把人折磨死。
这夜吃了上路饭,他居然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非常神奇的梦。
梦里他和姜琳是领证还未同居的夫妻,她依然那么漂亮,却更加要强、能干、相当泼辣。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读完博士,而她上学的时候不务正业只考上一个技术学校,后来竟然去搞装修,像男人一样在工地混。
虽然她没多少文化,可她很拼,工作刻苦认真,而且相当漂亮。
他承认自己非常迷恋她,可他骨子里瞧不起她,觉得她是下等人,没文化还强势,简直要命。
他喜欢温柔如水,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这样能给他足够的虚荣心。
他明明是名牌大学的博士,姜琳却并不崇拜他,反而因为她自己学历低心里更加要强,性格无比强势不肯妥协,这让他很不满。
当一个和他有一样经历又温柔的学妹出现的时候,他心动了。
她对他崇拜得很,百依百顺,以他为天,这让他觉得学妹比姜琳好得很。
有文化,文凭高,性格温柔贤淑,是最合适结婚的人选。
于是他们背着姜琳偷偷在一起了。
原本他想坐拥齐人之福,姜琳能赚钱,而且漂亮,也拿得出手,以后对他的事业也会有所帮助。而学妹温柔善解人意,给他最真切的满足感,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有男子汉气概。
可惜,学妹怀孕,且秉性大变,逼着他做选择,有她没姜琳。
与已经领证还不肯和他同居的姜琳相比,他内心的天平很自然地就倾向怀有他孩子的学妹,所以不得不做决定的时候,他硬着头皮去给姜琳摊牌。
哪里知道姜琳居然丝毫不留恋立刻答应跟他离婚,这让他非常不满、失落,感觉姜琳并不爱他,甚至已经给他戴绿帽子,否则以自己这样出色的学历,她为什么对他一点都不崇拜?
她的朋友、员工听说他是名牌大学博士,一个个不知道多艳慕呢。
他就开始说房子,他是真的想要房子,自己要想在市区买房子,五年内是不可能的。而学妹说如果没有房子,孩子就没办法落户,也没办法读书。
所以,他就跟姜琳开口,哪怕是借!
不曾想她回应他的是一板砖,他愤怒之下推她,她的头狠狠地撞上桌角、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