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都很开心,纷纷鼓掌,终于成功了。
吴师傅道:“行啦,洇砖好了就揭开窑顶,晾一天就能出窑。”
姜琳看差不多,她就先回去,她招呼商宗慧:“一起走。”
商宗慧忙去洗了一把脸和手脚,披着褂子跟上她。
等离开窑厂,姜琳道:“宗慧,你跟着吴师傅和朱师傅好好学学,烧窑这活儿就是熟弄生巧,经验多了谁都是大师傅。”
商宗慧惊讶地看着她,“姐,你说我行吗?”
姜琳:“怎么不行?你是缺胳膊还是缺脑子?”
商宗慧嘿嘿笑起来,挠挠后脑勺,“你要是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
到了村里,姜琳和他道别各自回家。
还不等到家,就看到文生领着大宝小宝拎着马灯跑过来,“娘,娘!”
他们欢快地叫着。
姜琳笑起来,加快脚步迎上去,“这就回来了,急什么啊,不用出来接。”
大宝小宝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
小宝摸摸姜琳的手,“琳琳这么累,冬生该心疼了。”
姜琳:神冬生该心疼,你个小屁孩你知道啥。
文生:“娘,你怎么不带我去干活了?”之前还带他铺瓦呢,现在怎么不带他?
姜琳笑道:“砖窑厂可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危险着呢,等你们长大的。”
大宝:“等我长到文生这么高。”
文生比划一下大宝又比划一姜琳,非常委屈,“我比娘高,怎么不让我去?”
姜琳:“你得帮娘看大宝小宝。”
大宝小宝:“娘我们不用看。”
姜琳:“……”还能不能聊天了,“哎呀,我饿死了,咱们快点回家。”
到家以后,闫润芝发现文生不大开心,拎着马灯无精打采地走在后面,她诧异道:“文生怎么啦?”
明明每天和大小宝似的,乐得跟傻狍子差不多,怎么突然情绪低落了?
文生叹了口气。
闫润芝担心道:“文生,跟嫲嫲说说,怎么啦?”
文生:“嫲嫲,我娘……可能不喜欢我了。”
闫润芝:“这话怎么说的?我看她可喜欢你,和大宝小宝一样。”
文生:“都不让我跟她去干活了,以前天天带着我呢。”
闫润芝沉默了一下,抱抱他,“好孩子,你这么孝顺,你娘高兴着呢。砖窑厂危险不适合你去啊。你看天凉了,咱们家柴火不够烧,你和爷爷每天去打柴就很好。要不,娘还得烧砖窑,还得去打柴,是不是更累?”
文生想了想似乎真是,他又开心起来,“那我每天都去捡柴火。”
他蹬蹬跑去屋里,看姜琳在洗脸,立刻伸手从高处把手巾取下来递给她,“娘,以后我捡柴火。”
姜琳拍拍他胸口,夸道:“文生真好。你看爹整天不在家,爷爷嫲嫲身体不好,娘还得去砖窑厂。咱们家要是没有柴火,冬天多冷不知道呢。”
大宝小宝看看南墙跟以及南屋里堆的高高的柴火堆,小哥俩对视了一眼,好无奈啊,他俩越来越大,懂得越来越多,大哥却越来越好骗呢。
真愁人啊。
晚饭除了蒸米饭,还有蒸花卷。闫润芝蒸的花卷真的像花一样,看得人爱不释手,都不舍的吃。另外还炖着一锅南瓜土豆,里面放了一点咸肉,吃起来香喷喷的。
小宝吃着白米饭,叹了口气,“哎,冬生能不能回来给我们过生日啊。”
姜琳:“我说小宝弟弟,你不是上个月才过生日吗?你爹可在家呢。”
小宝:“嫲嫲说后天又八月十八。”
闫润芝笑道:“那个是闰月,咱们一年过一个就行。谁也不能一年生两次吧。”
大宝:“那谁也不能一年生一次啊。”
闫润芝震惊地看看姜琳,宝儿娘,你儿子了不得。小时候多乖啊,软软的,乖乖的,闷闷的,可怜兮兮的,整天跟要被人丢的小猫儿似的。现在可好,爹疼娘爱,小嘴叭叭的她这个老婆子真说不过。
姜琳就笑。
小宝看着姜琳:“琳琳,你不想冬生吗?”
姜琳:我忙得晕头转向,还真没空想。当然,晚上睡不着或者醒了的时候忍不住会想想的。
吃过饭,姜琳拿着本子写写算算,顺便教小哥俩做简单的算术。这哥俩之前不爱识字写字,不爱算术,只喜欢听故事、背诵。这会儿被收音机勾搭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是很乖的。
文生在一旁帮她写,他的字和程蕴之一脉相承很漂亮,一看就是私塾先生教出来的那种。
大宝很羡慕,“大哥你不用学就写得这么好,真好。”
文生:“我学的,爹和先生打手板!啪啪啪!”
他比划了一下。
姜琳观察他表情,试探着问他,“你先生什么样,叫什么啊?”
文生摇头,不记得。
姜琳:“文生,你知道程福贵是谁吗?”
文生:“不是被我打死了吗?娘你说的。”
姜琳点点头,笑道:“是的,被你打死了,现在都是演戏扮的,假的。”看起来文生并不记得程福贵,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经常念叨。
反正,只要他不会因为程福贵受刺激,不再发狂就好。
等收音机又响起孙爷爷的声音,文生和大宝小宝立刻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开始啦开始啦。”
姜琳收起本子在饭桌前和程蕴之、闫润芝俩聊聊天。
闫润芝很想知道什么时候去省城,小公鸡都养肥了呢,不过看宝儿娘不着急,估计等冬生回来再说。
姜琳对程蕴之道:“爹,咱们大队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育红班。明天我去和大队商量一下,你去当育红班老师吧。”
程蕴之诧异道:“我能行吗?”
闫润芝:“宝儿娘说你行就行,大不了咱不要工资呗,你领着文生大宝小宝是耍,多领着几个孩子也是耍。”
姜琳也想让大宝小宝多和同龄孩子接触一下。
程蕴之受到她们的肯定很激动,从来都是被人躲着防着嫌弃着,没想到还能当先生?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姜琳去应门,见是孙清辉和叶菁,她请两人进屋坐。
闫润芝和程蕴之跟他们招呼一声,就进屋去和孩子们听收音机,把堂屋让给他们说话。
叶菁道:“姜琳,孟依依请假开介绍信,要回城两个月。我们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回。”
姜琳笑道:“这是她的自由,咱们当然拦不住。没事,让她去。”
孙清辉:“她要回去参加工厂招工考试,家里人可能给她活动了关系吧。”
这个时候工厂招工有限,一般都是走关系进去,有限的名额可以让人公开竞争,但是多半还是靠关系进去的。
孟依依之前就学习说要回城参加招工考试,大家都以为她说着赌气的,没想到是真的。
叶菁道:“她跑不了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在这里呢。就算她考上也得回来转关系,欠的钱还是要还的。”
姜琳玩笑道:“她考上更好,工资高,还钱快。”
她和孟依依撕破脸,忙着过日子、开办砖瓦窑,根本没空管别人,所以有日子没见孟依依。
又聊了一会儿,孙清辉问姜琳:“之前你说回城,怎么一直没去?”
姜琳笑了笑:“这不是忙着开砖窑厂,等程如山这一趟回来,差不多砖窑厂稳定,我们就带着文生去看病。”
上一次和程如山说过要回娘家,她又写一封信回去,依然没收到回信,她又忙着办砖窑厂,暂时又放下。
聊了一会儿,他们便告辞。
果然第二日一早,孟依依就拎着提包带着介绍信回城。
金雷跑去送她,还借给她五块钱,“你拿着,路上别委屈自己。”
孟依依看他一眼,金雷除了长得丑,对她真的挺好。前世他就对她好,一直等她,可惜她选择嫁给潜博,哪里知道那个混蛋一辈子对姜琳念念不忘。今生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但是也不能嫁给金雷。
她接过钱,轻声道:“金雷,对不起。”
金雷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回去好好活动一下,就不用回来了。等你进了工厂上班,欠的这点钱,很容易还的。”
孟依依冷笑:“你也觉得我应该还钱?”
金雷有些尴尬,“其实我觉得不还也行,可你粮油关系在这里卡着,不还肯定走不了。”
孟依依哼了一声,“你且看我走不走得了,我自然会找人帮我转回去。金雷,你……也开始看看书吧。”
金雷:“我看书也没机会参加工厂招工,我们家也没本事给我活动。”
“随便你,我是为你好。”
“那我就看看。咱们高中也没学什么,初中的忘光了,我都不知道看什么。”金雷倒是不吹牛。
这时候有卡车过来,孟依依招手搭顺风车,上了驾驶室,跟金雷摆摆手走了。
金雷站在风里,怅然若失地望着滚滚尘土远去的方向。
第二日砖窑晾一天,十八那天就出窑,青蓝色砖烧得非常漂亮。
姜琳知道这是自己和吴师傅推心置腹谈过之后的成果,一开始吴师傅总是藏着掖着,或者不想一下子把本事拿出来,怕人家学了去什么的。姜琳告诉他,她请他来是做师傅的,不是学一下就赶走的,最好大家个个都手艺娴熟,做得又多又好。毕竟现在是卖方市场,他们这个小砖窑,拼命日夜不停也供不应求,根本没必要耍心眼。
第一窑砖出来,没机会摆起来当样品就被社员们给拉走了。
快晌午的时候,姜琳看看差不多,就回家吃饭。
虽然她笑话小宝要过俩生日,可孩子这点愿望,她还是乐意满足的。
她正准备走呢,听见有人叫她:“琳琳。”
姜琳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惊讶地看过去,就见程如山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长腿支地,笑微微地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