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指尖晃动,念出了咒术。
下一秒白露的刀重重地削在了苏瑶左手食指上,想象中的鲜血迸溅,断指乱飞的场景的确是出现了。但伤的不是苏瑶的手,而是白露的手,她的左手中指从指根处整齐地被斩断,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距离太近,苏瑶也被滋了一身的血,而白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手嚎得林中的飞鸟都被她惊走了。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白露气得失去了理智,她拿着刀,不停地狠狠扎向苏瑶。
小丫头一动未动,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很快白露身上的伤更多了,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她总算是知道害怕了,扔掉手中的刀,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苏瑶再次施了一个束缚阵,把人困在原地,她捡起地上的刀,踩着地面潮湿枯败的落叶,缓缓在白露面前站定。
“我娘以前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为何要害她?”
“你以为我想要她照顾?”白露尖利地吼道,“原本我有爹娘疼爱,是石英害死了他们,如果父母活着,哪轮得到她来照顾我?”
苏瑶眼神更冷:“我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刚才你要杀我,神已经开始惩罚你了。你如果还不说实话,那么你将永远被留在这座大山里。”
白露闻言一个哆嗦,总觉得面前小孩子看她的视线,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一想到这一路以来遇到的怪事,被林中的冷风一吹,不能动弹的她就更害怕了。
咦!
苏瑶突然发现胸口热热的,垂眸一看,自从把她跟凶兽哥签订了同命契约后,就一直处于死机状态的玉佩,这会竟然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因着这一路的折腾,装玉佩的袋子已经跑到了她的衣服外面,袋子上面被喷了不少白露的鲜血,这会玉佩正贴在袋子上像个瘾君子一样疯狂吸收那些血液。
这是什么情况?
苏瑶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玉佩,它并没有伤她,反而窜进了她的掌心里,产生了一股向前的牵引力。
她的面前,正是一脸惊恐,一直尝试着挪动身体却一直没有成功,精神随时都会奔溃的白露。
等苏瑶反应过来时,玉佩已经自发贴到白露后背上的伤口处,鲜血疯狂的被它吸入,白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下来。”
苏瑶面色一沉,伸手使劲去抠,却不想玉佩贴的死紧,她抠都抠不下来。
“看来,你是想被我毁掉。”
苏瑶面色更冷,虽然觉醒了器灵的法器会更加强大,但是如果它脱离了主人的掌控,那不要也罢。
察觉出苏瑶语气里的冷漠,极度渴望灵力的玉佩不甘不愿地飞回了她手中,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掌心。
苏瑶无视它的卖萌,更因为它满身是血嫌弃不已,这回她压根不愿带回脖子上,直接把它扔进了储物戒里。
瞥了一眼神情萎靡了许多的白露,她直接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阵。
白露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修为被抽走了不少,联想到小丫头嘴里的神罚,顿时瘫软在地,不停地告饶。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错。”
“当年生病的是我,父母进山是为了给我找治病的灵植,才会葬身兽口。”
“我嫉妒姐姐,她长得漂亮,身体健康,所有人都喜欢她。而我什么都没有……”
“啊……为什么她不去死,不,不不,是我该死,最该死的人是我。”
说着,白露用头不停地往旁边的树上撞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苏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人狂躁,偏执,活在自己的臆想里,不是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特么到底是演技好,还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不等她想明白,林中传来了兽吼,显然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撞树撞的满脸是血的白露,总算停止了她癫狂的行为,一双眼睛惊恐中又带着一抹迷茫望着野兽奔来的方向。
苏瑶咬了咬牙,用了五滴血,布了一个超大的束缚阵。
巫族人施行巫术时就有这点不好,力量来自血液,每次都要以血为引,这让她怀疑,巫族人是不是每个人都贫血。
布好阵,她就要下山,看了看陡峭的山路,再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她对一旁傻愣愣的白露招了招手。
“野兽来了,不走等着它们把你咬碎吗?别傻站着了,你把我送回去,神应该能赦免你的一些罪行。”
苏瑶摸了摸头发,自从开始修习巫术,她越来越有像神棍方向发展的趋势,老是拿神的那一套忽悠人。
哎,希望神放过她这个小蚂蚁,不要劈她。
在苏瑶地催促下,白露总算是站了起来,背着她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
她也不怕白露再使坏,毕竟有替身术在,她身上所有的伤害,都会反弹到她身上。
过来的五头野兽,虽然都被束缚住了,但是很快有三只便挣脱掉,冲了过来。
苏瑶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能困住两只已经是她的极限。
“快跑。”
苏瑶急得大吼,但是失血过多,妖力被吸走一大半的白露,压根就快不起来。
看着自己的小手,苏瑶快哭了,她今天又在要不要割手手中反复横跳。
“瑶瑶!”
远远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正准备英勇割手的苏瑶双眼顿时亮了,从白露身后探出小脑袋,用力地挥了挥手。
“娘,娘……我在这。”
石英听到她的声音,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当她看到满脸是血的白露,眸中闪过一抹错愕,警惕地想把女儿接过来时,才发现他们身后还追着三只野兽。
平地一阵风,石英把三只体型只能算中等的野兽吹到一边,她化成兽形,把女儿抢过来放到了背上。
石英跑了一段距离,听到身后的惨叫,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入眼的便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妹妹,被野兽撕咬的可怕场景,但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的方向,哭着向她求救:“姐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石英脑中一片恍惚,她当年被骗进兽潮时,何尝不是这样绝望又极度渴望活着?
可那时,除了阿风,再没来人救她。
苏瑶感受到狼妈的僵硬,叹了一口气,看似凶巴巴的狼妈,其实心很软。
她摸了摸她脖子处的毛毛,轻声道:“娘,想去救就去救吧,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开心。”
“崽儿……”
石英呢喃了一声,把苏瑶放在了地上,转身把那三只野兽撞开。
白露已经浑身是血,胳膊和腿上好几处被咬得血肉模糊,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她看了石英一眼,随后便闭上了眼睛,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很快族里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石英见有人来了,背起苏瑶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进家门,她就化成了人形,坐在凳子上,沉着一张脸问:“你不是给我留纸条,说你跟族中小孩一起去玩了吗?你怎么会跟白露在一起?”
苏瑶紧张地怼手手:“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玩,我就跟她去了。”
“如果不是你自愿跟她走,她能骗走你?”石英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危险,你还跟她走在一起,不怕她弄死你吗?”
那女人已经想弄死她好几回了。
这话苏瑶不敢说出口,只是殷勤地给娘亲倒了一杯水:“娘你别生气,也别太担心,我会巫术呀,一般情况下都伤不到我。”
“那你为何会无缘无故昏迷?巫术不要布阵的时间吗?万一别人上来直接就拧断你的脖子,你会巫术有什么用?”
苏瑶:“……”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所以反派死于话多,是很有道理的。
眼见着狼妈越来越生气,苏瑶乖巧认错:“娘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每次闯祸认错都很快,但是下回你还是会乱来,今天我非给你个教训不可。”石英撸起了袖子。
哪个幼崽不挨父母的揍?就她家这个一回都没有挨过,所以她才这么无法无天。
完了完了,今天屁股要不保。
苏瑶吓坏了,一边往屋外跑,一边搬救星:“爹,爹,你快来,救命呀……”
“叫你爹来也没用。”石英气狠了,说什么今天也要让女儿吃上巴掌炒肉。
苏瑶跑到院门边,就被石英抓住了,她的巴掌高高举起。
就在苏瑶眼泪汪汪的发现今天逃不掉时,林风背着一个包裹,从外面回来了。
一看这架势,他顿时吓坏了,冲上前去抓住了妻子的手:“媳妇儿,你这是干啥?”
“她撒谎,到处乱跑不说还跟白露在一起,最后差点被猛兽吃了,我今天非打她不可。”
“不能打不能打,崽崽她还小,身体又那么弱,打坏了怎么办?”
“她就跟你一个样,一点不让人省心。你快点给我让开,再不让开,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打?”
“如果你能消气的话,就打我吧。不过你别用手打,手会疼,要不我去给你拿根棍?”
苏瑶石英:“……”
这人真是,让你气都气不起来。
石英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父女俩一指:“看到你们就烦,都给我站墙角去,午饭不许吃了,一直给我站到天黑。”
林风松了一口气,抱起地上的女儿,乖乖地站到了客厅门后面的角落里。
石英也没有胃口吃饭,回卧室躺床上睡觉去了。
第一次被罚站墙角,苏瑶满脸惊奇,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
咕噜咕噜。
她寻声望去,林风不自在地捂住了肚子,那声音正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
“爹,你饿了。”
苏瑶陈述了一个事实,然而下一秒,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毕竟今天耗费了那么多灵力,她早就又累又饿。
林风叹息一声:“爹没事,你也别生娘的气,她是太担心你了,等她气消了,我们就有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