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根本不是顾青砣!”李攸烨只淡淡道,帐里众人面面相觑,她便解释道:“顾青砣为人谨慎,而他却行事粗犷,我那一剑就把他吓得酒碗落了,岂是一个大将应有的风度?”
“他不是,那谁是?”杜庞问。
“代人捉刀!是那个侍卫!”纪别秋反应过来。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动手,否则杀了他不仅无济于事,反倒可能把性命搭了上去。
“此人果然狡诈,猜到我们可能对他不利,竟然用了这招,故意引我们出击,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万里唏嘘不已。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杜庞问。
李攸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呵呵,这样反倒好办了,他既然是侍卫,本王就不必费那么大力气了!”
中军帐里。魁梧的“顾青砣”立在一侧,对中间那身材颀长的侍卫毕恭毕敬道:“将军,那瑞王是不是猜到了在下的身份?”宴上李攸烨那抹玩味的笑,让他心里实在没有底。
“不必惊慌,依我看,那小殿下只是喜欢玩闹,我们在宴上并未表露什么,她一个小毛孩子岂会看出将军的身份?”边上另一个侍卫说道。
中间那人只是不动声色,暗自回忆着李攸烨在宴上的一举一动,心里也拿捏不准。这时,靖北侯突然派人来请顾青砣:“顾元帅,副元帅请您到沙盘帐中一叙!”
“哦?这么晚了,副元帅找本帅有何事?”
“副元帅没说,好像是前线的探子带回密报,副帅想要商议如何设兵布防,阻止齐军南下攻势。”
“顾青砣”看看中央侍卫脸色,得到他颔首同意,然后一行人出了帐子,往沙盘帐中走去。
“副元帅有令,此事涉及到机密要务,只能元帅一人进去!”帐子前的士兵将跟来的侍卫拦在帐外。
“我是元帅还是你是元帅?”这话不只是说给那小兵听的,更是说给帐里的人听的。
李攸烨却从里面笑着走了出来:“顾元帅莫怪,这军机要务,连本王都得避讳呢,这不,本王被靖北侯请出来了!”
那“顾青砣”见到她,才笑了一下,回头对那几个侍卫道:“既是如此,你们就在帐外候着!”说完,掀开帐子,进去了。
李攸烨笑着扫了眼那几个侍卫,又抬头看了眼星空,突然道:“今天夜色真好啊,哎,你去马厩把本王的汗血宝马牵过来,本王想趁夜色溜溜马!”她指得正是那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侍卫,而他便是真正的顾青砣。
她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因为靖北侯要商议军机要务,周围士兵都离得远远的,而只有他们几个,离她最近,而一个王爷吩咐一个侍卫去牵马,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顾青砣没有拒绝,实际上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任何借口都能被李攸烨冠上犯上的罪名。他只应了一声诺,便小心谨慎地朝马厩走去。军队设有专门养马的简易马厩,不过骑兵都和自己的战马睡在一起,一方面培养感情,一方面也为了遇到敌人偷袭时能做出迅速反应。因而而那马厩平时也只用来喂食。只有李攸烨这种“甩手的王爷”才会把自个的马放在马厩里睡觉。念及此,顾青砣不禁对她轻视了几分。
只是,他到了马厩后,忽然发现一片漆黑,周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心生警觉,他握紧手上的剑,一步一步朝里走去。到了拴马地点,凭着非同常人的夜视能力,他发现那地方竟然没有任何马,只留下一坨解开的绳子。
“有贼偷殿下的马儿,快抓住他!”突然一声大叫,周围升起漫天火光。埋伏在周围的纪别秋等人一拥而上,朝他扑去。而梁汉勇则率领手下的弟兄应声赶来,将他团团围住。
顾青砣目光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拔出箭来,与纪别秋缠斗到一起。
“我并非你们口中的偷马贼,瑞王殿下命我来牵马!”那顾青砣急着表明来意。可是纪别秋哪管他说什么,死命地往他身上赖:“小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今天就要你命丧此地!”
顾青砣面上铁青,知道已经落入陷阱:“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他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号子,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一匹烈马冲开人群,朝他飞驰而来,而他则迅速翻身上马,踢开围堵,往外围冲去。
“放箭!”
梁汉勇急切地下命令,哗哗的箭雨朝他飞驰而去,可是,那马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跑得远了。“糟糕,让他跑了!”纪别秋大呼不妙。
顾青砣狰狞着目光,回头冷冷地盯着那群追兵,心道,他果然小看了李攸烨,再回头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锐痛,他盯着贯穿自己身体的那只长枪,直直摔下马来。漆黑的夜色中,上官景赫一人一骑,立在风中,手中的长枪脱手,留在了那人体内。
“上……上官!”顾青砣瞪着眼睛,捂住伤口的剧痛:“你们今日杀我,如何同朝廷交代?”
“不杀你,如何同万民交代?”上官景赫淡淡地说着。提疆朝远处遁去。
李攸烨提疆赶来。看到顾青砣的尸首,下马,手放在他鼻息间,发现那里已无一丝气息,一丝冷笑从心中荡起。扭头看向夜幕中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抱了抱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