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真人手腕轻翻,从夜惊堂腰间拔出佩刀,摁在夜惊堂胸口,声音淡漠的没有半分感情:
“我受封‘帝师’,有捍卫大魏皇统之责,让你这宵小蒙混过关走到靖王身侧,是我失职,今日我便替朝廷诛杀你这大胆逆贼……”
???
夜惊堂满眼茫然,微微抬起左手,捏住快要压到脖子上的佩刀:
“水儿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自然知道。”
璇玑真人双眸如同两柄利刃,盯着夜惊堂的双眼:
“当朝靖王的爱将、红花楼当代少主、平天教头目的姘头。脚踏三只船,你好大的本事!”
夜惊堂教笨笨霸王枪,笨笨平时都在练,红花楼少主的身份被璇玑真人知道,他并不奇怪。
但反贼头目的姘头……
夜惊堂瞄了下外面的客栈,又望向身上杀气腾腾的璇玑真人:
“姑娘见过凝儿了?”
“凝儿?叫的还真亲热。”
璇玑真人摁着夜惊堂,冷声道:
“靖王对你信任至此,没想到你竟是反贼派到京城的暗桩……”
夜惊堂就知道脚踏三只船,迟早有翻船的一天,但完全没料到先翻得会是璇玑真人这条船,他略微移开佩刀,示意稍安勿躁:
“水儿姑娘误会了,我绝非平天教的暗桩……”
“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同床共枕,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平天教的人?”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我都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同床共枕了,能是平天教的人?”
“……”
璇玑真人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也对——就算本来是平天教的人,和教主夫人私通后,现在肯定也不是了,这个指控完全站不住脚呀……
璇玑真人想了想,继续道:“平天教主有龙阳之好,你长得如此俊俏,有可能是薛白锦的男伴。”
夜惊堂觉得水儿姑娘,想法是真清新脱俗,他严肃道:
“水儿姑娘看我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
璇玑真人这次很干脆的点头:
“前些天,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毫无反应,根本不像是正常男人。还有现在,你我近在咫尺,你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
??
夜惊堂直接无语,微微摊开手:
“我怕毁了姑娘清白,坐怀不乱也有错?再者当时你把我点了,我又动不了,我能动,你蹭我试试?还有现在,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指望我心猿意马?”
“你既然坐怀不乱,为何又对骆凝动手动脚?”
“这不证明我和正常男人一样好色吗?我一个刚从边关过来的野小子,遇见江湖第一美人,有些冲动在所难免……”
璇玑真人微微眯眼:“在骆凝面前一反常态冲动,在我面前就心如止水?”
??
夜惊堂感觉璇玑真人不是来抓内鬼的,说是为上次他在美色面前不为所动的事儿找茬还差不多……
“姑娘长得倾国倾城、魅力也称得上举世无双。我之所以反应前后不一,是因为刚来京城的时候没见过世面,后面阅历见长,就学会把本能压在心底,注意分寸,以免惹得姑娘不开心……”
“也就是说,上次事急从权,你心底还是有歹念?”
“……”
夜惊堂张了张嘴,无奈道:
“食色性也,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举止上没反应,是出于礼,心里面有波澜,是出于本能。姑娘当时抱着我,我能在姑娘睡着的时候不动如山,已经是无可挑剔了。能比我还心如止水的男人,要不是有暗疾,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姑娘硬要吹毛求疵的话,我也没话说。”
璇玑真人其实也觉得夜惊堂没啥问题,说夜惊堂是平天教卧底着实牵强,就不再多加审问了,把刀插回去,慢条斯理退开:
“我正是看在你懂事的份儿上,才没对你直接动手。但‘法不容情’,私下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苟合,此事若是传到朝廷耳中,离人都很难保全你的前程,我身为当朝帝师,更是不能视而不见。
“夜惊堂,你应该也不想你和教主夫人暗生情愫的事儿,被朝廷知道吧?想让我保守秘密……”
夜惊堂面对妖女姐姐的胁迫,并没有委曲求全就范,而是手腕轻翻,取出了金灿灿的牌牌,认真道:
“水儿姑娘,硬算起来,我权限比你高。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有权力不向任何人透漏实情,你再这样,我就下令让你即刻返回玉虚山了。”
璇玑真人瞧见‘如朕亲临’的牌子,明显愣了下:
“你和钰虎……”
夜惊堂和铁面无私的判官似得严肃纠正:
“姑娘岂能直呼天子名讳?要叫圣上。”
璇玑真人红唇微动,想想还是妥协点头:
“你和圣上是什么关系?”
夜惊堂认真道:“帝师大人,这种绝密之事,你不该过问,不要让在下为难。”
“……”
璇玑真人轻轻吸了口气,导致衣襟微鼓,但硬没说出什么来。
毕竟在礼法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地位确实和生父一样至高无上,但皇帝显然不在此列,不然朝堂就是东宫三师说的算了。
璇玑真人受封‘帝师’,必要时连笨笨屁股都能打,但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前,还是得有身为臣子的觉悟,自觉凌驾于帝王之上,随意干涉女帝的事情,那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璇玑真人稍加沉默,没有再多做过问,只是轻哼道:
“你小子,爬的是真快,连圣上都对你如此信任……”
夜惊堂坦然道:“我所行所做,自觉对得起圣上和靖王的信任,这些不是靠一张脸谄媚阿谀得来的,而是靠命拼出来的。”
璇玑真人知道夜惊堂入京后便屡建奇功,对此也没否认:
“你被圣上宠信,话我自然听,不过你以为能靠这个压住我,就属于想太多了。我亲手扶持圣上继承大统,圣上还是更听信我的话。”
夜惊堂收起牌子:“我又没和姑娘争宠的意思,只要姑娘不干涉我的工作,姑娘的话我还是会听从。”
璇玑真人过来兴师问罪,结果被夜惊堂反将一军,很是不开心。
毕竟骆凝是她闺蜜,笨笨是她徒弟,钰虎也是她徒弟。
面前这‘不为美色所获’的夜大公子,都快把她身边人偷干净了,她想管管还管不了,心里岂能顺心。
但此时也拿夜惊堂没太大办法,璇玑真人想想还是转身道:
“行了,去烧水吧。此事我先替你保密,以后如果让我发现,你和薛白锦关系匪浅……哼。”
夜惊堂目送妖女姐姐离去后,暗暗摇头,觉得以后薛白锦杀过来,他怕是神仙难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客栈里。
东方离人上了楼梯,途径过道之时,发现有两间相邻的屋子亮着灯,知道夜惊堂意中人住在里面,心头不免古怪,继续保持不怒自威的神色,但脚步下意识变成无声无息。
走到一间稍远的房间里,正欲打开房门,却听到一声:
“叽……”
转眼看去,可见一只大鸟鸟,鬼鬼祟祟蹲在屋顶横梁上面探头,一副犯了错怕被打的架势。
东方离人疑惑道:
“爱妃,你作甚?”
“叽叽……”
鸟鸟嘀嘀咕咕,说着被璇玑真人的蒙骗,导致璇玑真人摸到骆凝门前没做出示警的事儿,但这些东方离人显然听不懂。
为此鸟鸟只是挥了挥翅膀,又缩到了横梁后面。
东方离人不明所以,见鸟鸟不找她打闹,就独自进入了房间里。
东方离人自幼金枝玉叶、前呼后拥,忽然没人在跟前听候差遣,还有点不适应,扫视素洁房间一圈后,就在床头坐下,从怀里拿出《侠女泪》翻阅。
刚看了几页,正到关键处,外面过道里就响起动静,她连忙把书合起来,摆出了打坐练功的架势……
过道里,夜惊堂提着两大桶热水上楼,沿途左右打量,发现璇玑真人不在,就悄悄咪咪来到凝儿房间外,小声道:
“凝儿?”
“你还知道回来?真是……她没揍你吧?”
“没有,说了下实情罢了……”
“你说什么实情?是你对我用强,还是我……”
夜惊堂明白凝儿的意思,柔声回应:
“我怎么可能让你背锅,照实说的,我轻薄调戏你,不让你走,你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算你有点良心……”
“呵呵~你帮我拿一套换洗衣裳出来。”
“给女王爷穿?”
“嗯,我的袍子就行了。你和三娘的衣裳,她穿不了。”
“她多大她穿不了?”
骆凝显然是对‘穿不了’三个字有点敏感,声音颇为不满。
夜惊堂通过‘手测’,知道笨笨和三娘是旗鼓相当的,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稍微等了片刻,房门就打开,脸色冷冰冰的凝儿,把一套叠好的衣袍,放在夜惊堂胳肢窝下。
夜惊堂没有再打扰气头上的凝儿,夹着衣服,提着两桶水来到了过道最后的房间里,用肩膀挤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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