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映欢走到赵夫人身边后,赵夫人站了起来,她拉住戚映欢的小手,让戚映欢面向所有宾客。
此时赵夫人长相有些英气的面庞多了几分温柔。
“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多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出席我的生辰宴会,楚瑛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赵夫人客气。”众人谦虚地附和。
赵夫人接着道:“趁这个时机我向大家宣布两件事。”
两件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赵夫人把赵夕儿拉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拉住赵夕儿。
“第一件事便是我家姑娘定亲了。”
赵夕儿虽然早就知道赵母会宣布此事,但还是忍不住脸红,露出小女儿的羞涩。
顾照熙的动作挺快呀,戚映欢对赵夕儿眨了眨眼。于是赵夕儿的脸更红了。
堂内的夫人们哗然。
原本还盘算着赵夕儿亲事的几人,顿时一脸错愕,她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啊。
不由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前天刚交换了庚帖。”赵夫人眼眸中含笑。
几人僵着脸笑:“赵夫人可真是瞒天过海滴水不漏啊,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得了赵夫人赵大人的青眼?”
“你们应当不认识。”赵夫人并不在意对方荒诞的用词,她道:“是金陵的顾家。”
顾家?哪个顾家啊?什么身份?
众人一头雾水,唯有荆氏母女对视一眼,眼底放着金光。刚才两人被下了面子产生的不悦,瞬间一扫而逝。
为防止大家追根究底,赵夫人紧接着道:“接着便宣布第二件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准备认欢欢做义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也算是个黄道吉日,也请大家给我们做个见证。”
赵母喊道“秀文,茶准备好吗?”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夫人和戚姑娘了。”
说着秀文便端着托盘,把茶端到戚映欢面前。
她改口道:“戚小姐。”
戚映欢会意,双手端起托盘中的茶,然后在赵母面前跪下。
“干娘请用茶。”
赵夫人言笑晏晏的坐在椅子上,接过戚映欢递来的茶,轻抿一口。
赵夕儿站在赵夫人的椅子的侧后方,眼底也是喜悦。
“好,好,好。”赵夫人道:“喝了这杯茶,我就有两个女儿了。”
她语气中的愉悦做不得假。
众人见势也奉承道:“恭喜赵夫人,贺喜赵夫人。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呀,又是生辰、又是定亲、还认了干亲,赵夫人这是三喜临门啊。”
可能是因为真的开心,这些赵夫人平时根本听不进去的溜须拍马似乎也变得十分动听。
“同喜同喜。”
赵夫人道:“我这个女儿以后还请各位夫人多多关照了。”
“赵夫人好说好说。”
她们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周媛眼底只剩嫉妒。
知州夫人更是青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双唇,连恭贺的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早就要翻脸走人。
众人再次入席,荆氏母女加了两张椅子被安排到主宾席。
多了两个同桌的人,知州夫人更为难堪,身边那些捧着她的人也不说话了。
当她看到戚映欢和赵夫人和和睦睦说话时,怒火点燃了她的心房。
既然是赵夫人的干女儿,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就想看着自己出丑?
知州夫人俨然忘记自己踩着戚映欢,捧高自己的事,心里狠狠地给戚映欢记了一笔。
她看着戚映欢,心中冷笑。
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尖锐:“赵夫人福星高照。我也祝赵夫人,生就福如东海澜,日临南山青松岚。快采琼花祝生辰,乐曲仙音绕娇娆。顺便送上我的贺礼,奶娘……”
“是。”奶娘从身后走了出来,她从厅外喊来小厮。
众人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时谁也没说话,刚刚知州夫人闹笑话的事还在眼前,她们现在可不敢乱说。
没多久小厮就拿来一支卷筒。
奶娘从中抽出一幅卷轴,她的动作非常小心,似乎是对待什么宝贝一样。
正因为奶娘的小心翼翼,大家都升起了十二分的好奇。
卷轴没打开,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许是画卷,也许是字,也许是字画。
众人一个个支着脖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奶娘把卷轴递给了知州夫人。
知州夫人也轻手轻脚地展开了卷轴。
然后她脸上带着得意,把卷轴面对众人,向众人展示着其内容。
那是一幅字,字体为今草。
上面笔走龙蛇地写着‘上善若水’四个大字,旁边有落款和印章。
今草的字体带着七八分狂放与不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戚映欢怎么看都觉得字和上善若水四个字不搭。
卷轴上的字体,戚映欢也感觉很眼熟。
她定睛一看,便看清了落款——青源居士。
害!可不就是苏杜若的字吗!怪不得她觉得字体和提字不搭,苏老头那么随性的人,哪做得到上善若水。
戚映欢一拍脑袋。
耳边是知州夫人骄傲的声音:“这是我花费了大功夫才弄来的青源先生的字!”
“本来是想找一幅青源先生的字画作为贺礼,但你们也知道,青源先生作画不多,就连提字也很少流传出来。就这副字,我都用了三年时间去找。”
这副字原本是准备送给知府大人,可惜他被撸了官职,失去了价值。
当听道赵知县是青源先生的崇拜者时,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知州夫人昂着头,把众人的表情收于眼底。
这些夫人们不懂什么字画,但是也听说过苏青源的名字,也知道一字难求。当即是用佩服地看着知州夫人。唉,光有钱有什么用,还是要有权啊,她们有钱也弄不来苏青源的字啊。
知州夫人接收到她们的目光时,脸上忍不住露出得色,她轻蔑地昵戚映欢一眼。
小丫头,这种东西可是你一辈子就接触不到的东西。
戚映欢有些无语地看着知州夫人的挑衅。
心中想着的却是,原来苏杜若的作画不多吗?那胡大夫家那副《胡翁醉酒》图算什么?算是调戏老友的见证吗?
要是知州夫人见到那副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出大价钱收购?
深知内情的赵夫人,也是一脸不知如何反应。
她能说赵士扬已经得了青源先生的扇子了吗?那扇子现在还被当做宝贝一样的放在书房里。
况且她干女儿的夫君就是青源先生的徒弟,要副字还不简单吗。
见知州夫人那么得意的表情,赵夫人什么都说不出口。
知州夫人见赵夫人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激动到说不出话,心中更为自得。
只有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知州夫人,可是我记得赵夫人说贺礼只收十两以下,这副字你一定是花了大价钱吧?”
情绪升到最高点的知州夫人,瞬间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